沾青 第153節(jié)
翟松月自然注意到了,忙問他怎么了。 他搖了搖頭,說沒事,手往身后藏。 翟松月看他這個臉色就知道他在撒謊。 將他的手從身后拉出來,手背上一塊熱油,應(yīng)該是烤盤上剛濺出來的。 此時被熱油濺到的地方紅了一大片。 翟松月眉頭皺得厲害,急忙抽出濕巾給她擦拭降溫。 濕巾用了一張又一張,直到他的手沒那么紅了她才松一口氣。 “怎么這么不小心?!?/br> 他抿了抿唇,視線落在烤盤上,上面正烤著五花rou。 五花rou的油脂多,所以烤起來容易濺油。 翟松月有點為難。 還是周博主動開口,說沒事兒,把五花rou撤了吧,少吃點也沒事,要是再被油給濺到就得不償失了。 因為怕江栩再被油給濺到,所以直接把烤盤上的五花rou給撤了。 吃完飯后,江栩出去接電話,翟松月在洗手間門口和周博碰到,兩人閑聊了一會。 后者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出真心話來:“你對你弟弟好到我都有點羨慕了?!?/br> 提到江栩,翟松月好像比別人多一些縱容來,她打著手語回答他:“你不覺得,他很可愛嗎?!?/br> 周博眼神暗了暗。 她見過翟松月的弟弟,不長這樣,而且他們一個姓江一個姓翟。 吃飯的時候江栩一直各種吸引她的注意,但凡自己和翟松月有一丁點交流,他都會弄出一些動靜來,把翟松月的注意力從他身上引過去。 這可怕又病態(tài)的占有欲。 如果是姐弟,那就是不倫。 如果不是姐弟,也...... 在周博想要問清二人的關(guān)系時,江栩接完電話進來,臉上的笑容天真燦爛:“聊什么呢,我可以加入嗎?!?/br> 他眼神看著的,是周博。 后者想起自己剛要問出口的話,臉色有些尷尬,輕咳了一聲:“沒什么,就閑聊了一下?!?/br> “是嗎?!彼耘f在笑,只是那笑沒有溫度,眼底也是一片冷寂,仿佛他看著的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個沒有生氣的死物。 那種漠然和倨傲的睥睨。 外表裹了層羊皮的魑魅魍魎。 江栩不再理他,挽著翟松月的胳膊親昵將她帶出店外:“jiejie,我家里人剛剛給我打電話了,今天是我弟弟的生日,我得回去一趟,我先送你回去我再回去?!?/br> 聽到他的話,翟松月自然是拒絕的。 她說自己回去沒多遠,讓他還是先回家陪弟弟過生日。 他雖然乖巧,但在某種地方可以說是倔到偏執(zhí)。 既然他想送她回家,就一定要將她送到家。 如果翟松月不愿意的話...... 他垂眸抿唇,聲音低下去幾個度:“jiejie自從見到那個周博起就對我很冷淡,我知道我不如他,我年紀小,很多東西都沒他懂得多......” 話沒說完,肩膀一沉。 是翟松月過去將他抱住,兩人的身高差異,她剛好將下巴枕在他肩上。 一米七二的翟松月,和一米八六的江栩。 他這個年紀,身高還在那繼續(xù)長。 后背被女人溫柔拍打,她在用這種方式安慰哄他。 怎么會不如他呢。 你這么可愛,還這么乖,又聽話。 她是這么告訴他的。 江栩紅著臉,抱著她不肯松開。 “jiejie,再抱一會吧。” 他的聲音像蒙著一層霧,情緒撕扯著含糊不清,“我不想讓你看到我現(xiàn)在臉紅的樣子,很丟臉?!?/br> 翟松月笑了笑。 嗯。 她點頭。 江栩?qū)⒌运稍滤突丶遥缓髲乃业男^(qū)出來。 天早黑透了,他靠墻站著,點了根煙。 隔著輕薄煙霧去看某個樓層的窗戶,燈還亮著。 他是個享受過程的獵人,這種親眼看著獵物落網(wǎng),然后掙扎死去的感覺讓他覺得刺激。 每次想到都渾身戰(zhàn)栗。 八歲那年,他第一次見到地下搏擊場,那里的選手都是靠命賺錢。 那也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倒在他面前,臉都被揍爛了,嘴里往外吐血,渾身抽搐,大小便都失禁。 裁判判了贏,對方還騎在他身上不停揮拳。 八歲的江栩,見到了世界上最美的一朵花。 紅色的,由鮮血鑄成。 那么翟松月,她鑄成的花,又是什么顏色。 他瞇了瞇眼,嘴角勾出一抹笑來。 翟松月啊。 嘖。 ---- 今天確實是他弟弟的生日,這個他倒沒有騙翟松月。 電話是老爺子打給他的,讓他就算再不喜歡這個弟弟,也得去看看。 江栩笑容無辜:“您可別冤枉人,我什么時候不喜歡他了?!?/br> 老爺子聽后沉默了會,然后嘆氣。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比他更了解自己這個大孫子。 他倒不反對他做任何事,只是希望他有分寸,別留下把柄。 他這個顧慮擔(dān)憂實在多此一舉,江栩做事向來干凈,從不留任何把柄。 因為他極其討厭被人拿捏的感覺。 不過這種事永遠不可能發(fā)生,因為只有他拿捏別人的份。 江麟八點就得知江栩要回來給他慶生,即使蛋糕和飯菜早就備好了,但江栩沒回來,這場生日宴就沒法開始。 哪怕今天的主角是江麟。 江麟坐在椅子上,看著已經(jīng)冷掉的飯菜,他們從八點等到十一點,三個小時前說馬上就到的江栩直到現(xiàn)在都沒消息。 許瑤荷眉頭皺得深,猛一拍桌:“他也太過分了,今天是麟兒的生日,他一句要回來,就讓我們等了他四個小時,他還想要我們等多久,等到十二點嗎?” 周圍的傭人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生怕在此時被禍及。 “后媽這是在責(zé)怪我嗎?” 帶著笑意的聲音和開門聲一前一后響起,話里滿是氣定神閑的從容。 許瑤荷一看到他,瞬間安靜下來,哪里還有剛才半點的囂張跋扈。 后背甚至都開始冒起冷汗。 包括江麟,握著筷子的手微微顫抖。 江栩脫了外套遞給一旁的傭人,隨口一句:“我爸呢,今天沒回來?” 傭人將他的外套搭在手臂上,等著待會拿去干洗:“先生有個應(yīng)酬,今天不回來了?!?/br> 江栩點頭輕笑,自如地走到餐桌前拖出椅子坐下。 江麟就比他小半歲,兩人模樣其實相仿,但比起江栩,江麟的五官走向反而不太和諧,勉強算個帥哥。 分明都是最精致的五官,但遺傳的確是個玄學(xué)。 江栩從前總是玩味兒的在他跟前開玩笑,說你媽不要臉,和別的男人亂搞,所以才生了你這么個次等貨。 他的模樣甚至可以稱一句漂亮,那張混血感讓他有種在視覺上給人一種非常強的沖擊力。 屬于一眼就能愛上的類型。 說好聽點,一見鐘情,難聽點,就是見色起意。 江栩確實有這么個先天條件在。 男女通吃的那種。 江麟被他這么說,也半點不敢反駁,身子抖得厲害。 江栩瞧見他這模樣,心情難得愉悅,一腳踹在他身上:“聽說你想住校?” 他一愣,抬頭看他,自己明明沒有說過想要住校,而且他也不想住校。 怯生生的開口:“我什么時候說過?” 江栩抬腕看手表,未卜先知地說:“十分鐘后你就會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