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只剩一節(jié)課，林瑯上完課后就去了趟文具店。

    原本只是想買些素描紙，卻因為文具店老板的一句滿兩百減五十而大為心動。

    最后一堆沒用的彩鉛和筆記本買了一大堆。

    彩鉛還能湊合用著，至于筆記本，她家里都堆滿了一柜子。

    思來想去，她覺得還是得讓它們物盡其用。

    好歹也是花了錢買的。

    于是她拿出手機，給無敵暴龍戰(zhàn)士發(fā)了條消息。

    ——送你一個福利，充五百送筆記本。

    在此之前，林瑯還只是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學(xué)生。

    她讀高中的時候，十二點才上床睡覺，六點就得起床洗漱。

    課間時間也全部被各種試卷給填滿。

    難不成現(xiàn)在的高中生，都清閑到這種地步了？

    依舊秒回的無敵暴龍戰(zhàn)士，讓林瑯再次體會到了什么叫事事有回應(yīng)，永遠不用擔(dān)心被冷落。

    【上帝：筆記本？筆記本電腦？】

    想什么呢。

    ——晨光筆記本。

    【上帝：......】

    【上帝：是送你自己的福利吧?！?/br>
    【上帝：我就這么像冤大頭？】

    林瑯盯著最后那三個字沉默了會。

    ——那算了，免費送你吧，我留著也沒什么用。

    【上帝：你送我我也沒什么用啊?！?/br>
    ——你不寫作業(yè)？

    他理直氣壯，理所當然。

    【上帝：不寫啊?！?/br>
    ......

    好吧，現(xiàn)在的高中生，看來真的比他們那時候自由許多。

    林瑯放下手機，突然不知道接下來該干嘛了。

    可能是最近的生活過于充實，又是發(fā)現(xiàn)自己被替身，又是親眼目睹自己的男朋友和其他女生糾纏不清。

    不，已經(jīng)是前男友了。

    人生還真是奇妙啊。

    回想起這些天的經(jīng)歷，連林瑯自己都有點想笑。

    也確實，可笑至極。

    徐初陽今天一整天都不在家，電話和短訊更是一條也沒有。

    林瑯終于不用再將手機調(diào)至靜音。

    她洗完澡后，穿著睡衣躺進被窩里。

    厚重的棉被壓在她身上，她才恍惚感覺到一點自己還活著的證據(jù)。

    距離上次去復(fù)查好像已經(jīng)是幾個月前的事情了，前兩天主治醫(yī)生還給她打過電話回訪，問她最近感覺怎么樣。

    她說挺好的，除了總是放空，記憶力也好像在走下坡路。

    有時候上一秒還在神情專注地寫論文，下一秒就開始沉思回想，自己在干嘛。

    醫(yī)生聽完以后勸她，盡早來醫(yī)院復(fù)查一遍。

    藥也要按時吃。

    她把自己裹進被子里，一點縫隙也沒留，然后開始盯著天花板發(fā)呆。

    她現(xiàn)在最想做的，就是什么也不想，好好睡一覺。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林瑯夢到外婆的頻率越來越多了。

    偶爾也會夢到那個看不清臉的女人。

    仿佛是站在迷霧中，穿著干凈的白裙子。

    林瑯睜開眼睛，視野里，夢中的女人變成了天花板。

    全身冷汗涔涔，連睡衣都濕透了。

    她始終看不清那個女人的長相。

    那個，她應(yīng)該叫一聲mama的女人。

    林瑯和學(xué)校請了幾天假，家里有足夠的食物，餓了就隨便做點，吃完繼續(xù)睡。

    日夜和時間在她這里已經(jīng)失去了作用。

    “渾渾噩噩”這四個字足以形容那陣子她的生活狀態(tài)。

    徐初陽回來過幾次，哪怕是開門關(guān)門，動靜聲也很小。

    估計是看見垃圾桶里躺著一個新拆封安眠藥盒。

    所以，怕吵到她。

    偶爾林瑯肚子餓了，從房間出去。

    開冰箱時，會看見貼在上面的便簽。

    ——別喝冰水，廚房燉了湯。

    林瑯視若無睹，從冰箱內(nèi)拿出一瓶水，擰開后喝一口，然后繼續(xù)回房間睡覺。

    等她第二天再開冰箱時，卻發(fā)現(xiàn)里面的水全部被清理掉了。

    冰箱門上的便簽也換了。

    ——安眠藥吃多了傷胃，還是少喝冰水。聽話。

    她皺眉，終于肯進廚房。

    流離臺上同樣貼著便簽。

    ——湯是我讓阿姨燉的，從頭到尾都沒有經(jīng)過我的手，你不用擔(dān)心。

    大概是覺得，林瑯之所以不肯喝，是因為嫌他臟。

    皺起的眉早就恢復(fù)平靜，她面不改色將那鍋湯全部倒掉。

    然后切了點梨，放糖進去，不太熟練地煮起梨子水。

    幾天沒出門，發(fā)尾的長度也變得參差不齊。

    想著等明天出門復(fù)查時，順便去剪個頭發(fā)。

    突然忘了今天是幾號，摁亮手機屏幕，等看清上面的日期之后，才驚覺想起，距離她和裴清術(shù)看電影，居然已經(jīng)過去了一周。

    這一周內(nèi)，她沒有找過他，他同樣也沒找過她。

    仿佛電影院內(nèi)的曖昧溫情只是一個假象。

    是她產(chǎn)生的幻覺而已。

    無敵暴龍戰(zhàn)士倒是每天都給她發(fā)消息。

    勤勤懇懇仿佛上班打卡一般。

    【上帝：你的畫太神了，我拿出去給我媽，她看完以后就給我漲了零花錢，還讓我以后就按照這個進步速度來?！?/br>
    【上帝：她現(xiàn)在逢人就夸我，說我是繪畫鬼才。】

    【上帝：靠，我怎么這么心虛呢?！?/br>
    【上帝：還好我堂哥最近比較忙，沒空管我。如果是他，肯定一眼就能看出來。】

    【上帝：466?！?/br>
    林瑯全部看完以后，回了個問號過去。

    是對他最后那個數(shù)字感到疑惑。

    那邊依舊是秒回。

    【上帝：海賊王看到466集了，我怕忘記，在你這存?zhèn)€檔。】

    【上帝：不過你最近這幾天怎么失蹤了，我還以為你死了?！?/br>
    ——謝謝祝福，還剩一口氣茍延殘喘著。

    【上帝：我怎么感覺你這人挺消極。】

    【上帝：不對，應(yīng)該是搞藝術(shù)的好像都挺消極?！?/br>
    【上帝：心理上沒個疾病的人是不是都沒法搞藝術(shù)？】

    這人是十萬個為什么嗎。

    ——我只收了你陪聊的費用，解疑答惑是另外的價錢。

    【上帝：你這人，掉錢眼里了吧?！?/br>
    手機再次震動一聲。

    對方向你轉(zhuǎn)賬五百，請查收。

    原本只是一句想讓對方閉嘴的玩笑話，想不到卻被他當了真。

    林瑯還躺在沙發(fā)上，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