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中僧 第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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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過大夫了?” “來的小和尚原話就是這么說的,鶴二爺是懂事的人,總不好叫人家明著傳話。不會有假的?!?/br> 琴太太心頭的石頭總算落了底,原來是虛驚一場。一切總算往它該去的地方去,月貞這頭沒事,里于家那頭有了回音,朝廷的榮耀也就要下來了。她松懈了一口氣,憔悴了許久的臉色終于恢復(fù)了一點往日榮光。 馮媽也笑著吁氣,“還弄得咱們提心吊膽了這些日子……我看吶,太太您看人是不會有錯的,咱們貞大奶奶不是那樣沒規(guī)矩的人?!?/br> 她愿意這么說,是因為知道琴太太心里愿意這樣想,誰都不想再生是非。 琴太太笑著點頭,另外又問:“鶴年還說什么了?” 馮媽想了想,咂嘴道:“噢,還說他過兩日辭干凈廟里的差事,帶著大奶奶一道歸家,咱們不必費心去接?!?/br> “也好,也好?!鼻偬玑屩刎摚琧ao心起別的事情,“這些時我也沒功夫管,霖哥還是成日吃得醉醺醺的?” “聽屋里的丫頭說,每日都是吃了酒才能睡,否則就睡不著。我看身邊還是要有個女人,太太還該替他相看位小姐,一出孝,就把親事辦了。” 琴太太才剛恢復(fù)的一點榮光頃刻又黯淡了,“我是他親娘,難道不為他著想?只是惠歌這頭的事情急,要先將惠歌的事辦了,才能為他打算?!?/br> 于是且將月貞這頭懸的心擱置,細細籌謀起惠歌的親事與霖橋續(xù)弦的事情。 月貞就暫且成了放出籠的鳥,得以在山林間自在些日子。她身邊既無家人盯著,也無下人跟著,簡直如魚得水,成日逮著時機歪纏了疾。卻因前頭碰了軟釘子,要皮要臉,不肯直說,每每只是眼波含怨地睇住他。 這怨也怨得風情裊繞,像是勾引人似的。偏偏了疾心里還有氣,又不能在別的地方出氣,只好在此處磨折她。每每不是裝作聽不懂看不懂,就是推說還有事。 也的確是有些事情纏身,那位巡撫郭隸在大慈悲寺淺住了些時日,要搬回山下去住了。因郭巡撫不喜玉芳,所以一應(yīng)行囊打點都是了疾派僧人去辦。 這郭隸回到錢塘住處,寥大人早應(yīng)在那里,噓寒問暖,殷勤備至。二人閑來說話,郭隸便捋著一把三寸長的胡子贊了贊了疾,“不是我輕狂,想我也是六部的人,這一路過來,許多官吏見著我,不是卑躬屈膝就是獻媚過分。倒是那個和尚,在我面前舉止言談絲毫不怯,很有些大家之風,不像是一般門第出身,怎么年紀輕輕的就出家了呢?” 寥大人聽見前頭說那些官吏之詞,立時端出了一副溫文爾雅的笑臉,“大人不知道他,他原我們錢塘李家的二公子,叫李鶴年。他們家雖不是什么禮樂之家,卻也是錢塘第一大戶,是見過市面的。出家不過是因為小時候患了惡疾,大夫沒法醫(yī)治才跟了他師父去修行。” 郭隸點著頭聽一陣,斜在椅上回過神來,“嘶,你說的這李家,是不是就是上回你向朝廷請牌坊那個李家?” “可不就是他們家?!?/br> 郭隸慢慢將身子歪正,放下手,“我在大慈悲寺那佛塔的功德碑上看見頭一個捐款的香客,也是姓李,難道也是他們家?” “也是他們家!”寥大人滿面春風地笑著。 這郭隸沉吟片刻,想起李家為請牌坊打點的那些銀子,以及功德碑上的捐贈,咂了咂舌,“他們家怎么這么有錢呢?” 寥大人便談笑,“他們李家世代行商,在杭州府,差不多的買賣都沾著邊,那些大的錢莊,典當行,茶行,還有些大的酒坊,幾乎都是他們家的本錢。買賣做得遠,好幾個省都有他們的字號。他們家還有位二老爺,名玉樸,字叔白,一向在京里頭做官,大人難道不認得?” 郭隸登時驚了驚,“你說的可是通政司的李玉樸?” “就是他,大人認得?” 郭隸恍然憶起來,“原只是聽說過,可這回我南下巡察,春天在南京落腳的時候,湊巧他也從南京返京。他給我遞了個拜帖,我就略見了見。原來他是這李家的二老爺!這倒從沒聽說過,我們雖同朝為官,卻一向沒打過什么交道,還不知道他原來家底如此之豐?!?/br> 這郭隸四十出頭的年紀,雖位極人臣,在工部做官,卻因祖上幾代都是窮苦出身,縱有興旺之意,到他這里也難憑一己之力發(fā)達起來。何況他家人丁稀薄,少有助力,素日雖有官員孝敬,可不過是左邊接來右邊出,他也要打點上位之人。因此做了十幾年的官,也是空有權(quán)而無大財。 他這里一回想,想到李家的錢,便想得兩眼漸漸露出貪婪的光。 寥大人在下首窺了窺,洞察了先機。想到他膝下只得一位年方十五的小姐還未婚配,他郭家有勢無財,李家又是有錢輕勢,兩家聯(lián)合不是正投了兩位大人之好?倘或成此之美,兩家哪里會忘了他個中間人的好處? 于是這寥大人便擱下茶碗,半真半假地玩笑,“那位了疾禪師就是這李大人的次子,今年二十歲,是老爺太太的掌中之寶。他們家太太,成日哭得淚人一般,只為求他還俗歸家,成婚繼業(yè)。今年總算是說動了他,上回他還跟我說,不日就要蓄起頭發(fā)來回家去孝順父母。” 聽得郭隸心中一亮,立時想到他那待字閨中的女兒,“那李家可為這鶴年公子謀定了婚事沒有?” 寥大人投其所好道:“李家眼界高,雖然也做著生意,可到底是官宦人家,斷不會同那些跑坐賈的人家結(jié)親。這事情,大約還要與二老爺商議了才能著意相看。鶴年公子大人是見過的,相貌談吐,品行涵養(yǎng)無可挑剔,又是太太老爺?shù)男念^rou,哪里會急呢?一定是慢慢地看?!?/br> 那郭隸胸中有了數(shù),又見這寥大人樂得牽線,踟躕片刻,仰在椅上笑起來,“我看這鶴二公子不錯,是個人才。我在京見了那么些王孫公子,竟都不及這鶴二公子一半的風度。到底是出家修行的人,不像他們似的,一身的污濁之氣。也是我和他有緣,偏叫我走到這里來,遇見了他?!?/br> 想他到底位高權(quán)重,不好直言,寥大人便立起身來搭了這話,“大人既如此看中他,下官便斗膽說句笑話。我想大人膝下也有位小姐尚未婚配,以大人之眼,未必瞧得上京城那些俗流子弟,不如我替二位大人牽個線,做了這個媒?” 郭隸笑了笑,“只怕人家李大人另有打算呢?!?/br> “嗨,李大人最是器重這位鶴二公子,自然是想為他定一位知書識禮的小姐。若大人家的千金當不得這知書識禮四字,誰家的小姐還敢當?” 那郭隸未置可否,只管刮著茶碗微笑。于是寥大人回去便斟酌修書,言辭上略透了絲這郭隸的意思,又替他遮掩了貪心,還保著他上官的顏面。只說,郭大人于大慈悲寺偶會鶴二公子,贊其品貌,褒其氣度。又問,二老爺何不趁此良機,與郭大人結(jié)個秦晉之好? 作者有話說: 月貞:拿捏~ 了疾:反向拿捏~ 這位郭家小姐不會出鏡,請放心。 第69章 別有天(九) 飛信自去秋自濃, 西湖上的畫舫游人依舊絡(luò)繹不絕,由山林間望下去, 那些畫船不過米粒般大小, 船上的人更是渺若浮游。 月貞立在雕闌前長嘆,“唉,人算個什么呢?不過是浮萍落花, 隨波逐流罷了?!?/br> 昨夜下過雨,晨起正是晴明風冷雨干時,背壓低的松枝上墜下露珠, 掉進她的脖子里,冰得她“哎唷”了一聲。了疾忍著笑看她一眼, 剪起胳膊,“你怎么也說起這種話來了?” 她摸著后脖子剜他一眼, 滿目溢怨, “你不知道么,人有不如意的時候, 最容易傷春悲秋。怎么, 我難道就是個麻木不仁不知道愁的人?你當誰都像你似的, 就是個木頭!” 一扯到這話,了疾便說:“我該上早課去了,你自己在這里傷情吧?!?/br> 月貞恨得牙根癢癢,“你都要還俗回家了還裝模作樣做什么早課?要背離佛主的人,還在佛主跟前講經(jīng)論法, 就不怕佛主看不起你?” 了疾斜她一眼,笑道:“別說我要還俗歸家, 就是從未出過家的人要修行, 佛主也是樂得高興。飯?zhí)瞄_了齋, 記得把飯吃了?!?/br> 月貞跺腳道:“我不愛吃你們廟里的飯!” 他自轉(zhuǎn)背走了,“那我叫逍遙天送飯到廟里來你吃。” 月貞在后頭恨不能拿眼將他的心剜出來,這人面上豁達,實則小肚雞腸,很是記仇!蔣文興的事情他雖然沒再問起,可成日將她干晾在這里,好比把一朵綻開的花冷擺在一旁。 她還能在山上與他獨處幾時?。窟^些日子家里去,又是處處的眼睛與嘴巴,連親一下還得四面八方哨探一回。她想來就很是不甘心,生氣轉(zhuǎn)背往屋里去了。 可巧給底下山腰里打哈欠的秋海法師看見,只等了疾由長階上走下來,便迎去問:“小子,上頭那位女香客好像在咱們廟里住了好些日子了,也沒帶個家人下人,獨她一個人住在這里,是什么緣故?” 了疾攙扶著他一路下去,“她是我家里的大嫂,前些日子身子不好,我家姨媽要她靜養(yǎng),因家里人口多不得清靜,才搬到這里來小住幾日?!?/br> 秋海扭頭望去,只得一只眼睛,早晚都是個看不清,“我看她似乎還年輕,身段也好,就是你們家那位寡婦大奶奶?” “正是她?!?/br> “她什么日子回去?我可不是趕人,只是她一個獨身女人住在這里,也沒個下人伺候,總是不便宜。況且香客來來往往的,倘或遇見那起有賊心沒王法的,咱們一時看顧不周,豈不吃虧?” 了疾趁勢對他說明,“等過幾日我就領(lǐng)著她一道回去。師父,我正要告訴您,家中母親這幾年催促得厲害,要我還俗回家?guī)鸵r家里。因您這幾年在外遠游,我便沒應(yīng)。如今您既已回來,我只等把主持的事務(wù)交還給您,我就要回家去了?!?/br> 秋海聽后,不驚不怪,斜著一只眼睇住他直笑,“少把你們家里人抬出來哄我,小子長大了,思凡了,自然就想著往塵世里去了?!?/br> 說得了疾心懷愧疚,不好意思,待要辯解兩句,秋海又笑著將他拍一拍,“不必多說,這才好呢。你從小就像個呆子,總以為離塵出世就能修行,哪里知道,這塵未沾過,情未嘗過,何談修行?談也是空談。我叫你開門關(guān)門這些年,除了那些煙非煙霧非霧的鬼話,你總算看出些別的來了。” 談笑風生間,二人下到殿內(nèi),不時山間便是梵環(huán)繞,金鐘長鳴。伴著雁雀背人飛,各方香客遞嬗進入山門,里頭有位眼熟的,正是那珠嫂子。 珠嫂子閑來奉了琴太太之命來探望月貞,給她捎帶了幾樣吃的穿的來,一壁歸置一壁說:“太太說山里涼,叫我把秋天的厚衣裳給你帶兩件來。又說既然來了,就多清清靜靜的歇兩日再同鶴二爺一道回家去。還說,你在這里閑時也抄些經(jīng)文養(yǎng)養(yǎng)性情,回到家里,愈發(fā)要行止小心,別再鬧出閑話來了。” 月貞捏著根銀簪子在炕桌上百無聊賴地劃拉著,“噢,我知道了?!?/br> 珠嫂子歸置好東西走來榻上,略略思索后,開門見山同她說:“我看這些閑話也是你自己作弄出來的,別人不知道我卻是知道的,你早前同那文四爺……是不是?” 月貞吃了一驚,把眼避開,沒說話。珠嫂子拂裙坐下來,乜著眼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以為你瞞得死?我告訴你,也就是芳媽她拿著架子,也懶,不肯日日在屋里近身伺候你,否則,連她的眼睛也逃不過去。如今文四爺既然已經(jīng)走了,你往后可踏實點吧,別再叫人捏出個錯!這回也就是家里連番的事多,太太沒有早前那些精神了,要不然,豈會這么容易就饒了你?” 月貞歪垂著頭,又將那簪子劃拉起來,“哧……哧……”地響,好像是怯綿綿的認錯的聲音。 珠嫂子便不再說了,轉(zhuǎn)頭說起別的,“崇兒連日在問娘幾時回家去,你凡事不管不顧,難道也不管他?他本來就是過繼來的,哪日又沒了娘,你叫他再靠誰去?” 這漫不經(jīng)心的一句話,才使月貞醍醐灌頂,人活在世上,除了圖個痛快,還要講責任的。她收起簪子,癟著下巴問:“崇兒這幾日在家聽不聽話,吃不吃得好呢?” “聽話倒是聽話,只是家里沒先生,好些日子不曾認字讀書了,成日和岫哥在屋里逗瀾姑娘玩耍?!?/br> 說到此節(jié),珠嫂子想起一樁事,捂著嘴笑起來,“沒看出來咱們緇大爺?shù)哪懽幽菢有?。前日他到咱們這頭給太太請安,在園子里撞見奶母抱著瀾姑娘在外頭逛,他看了瀾姑娘一眼,嚇得狠狠摔了個跤!這兩日走路還有些瘸呢?!?/br> 月貞陪著笑一笑,臉上有些離魂的蕭索。瀾姑娘是長得古怪,小孩子又長得快,如今皮rou撐開了,胖了些,那一邊的唇角就仿佛咧開得更大了些,連著嘴角的那條紅色胎記愈發(fā)揚到耳根底下去,像是歪著一邊嘴在笑,那笑直裂到腮上。 但看久了倒也能看習慣,況且除了相貌生得怪,她同旁的孩子一樣的,如今連家下人都漸漸不再議論她了。唯獨緇宣見著她像見著鬼,每回都嚇得失魂落魄。 珠嫂子搡了她的手一下,“霜太太問,鶴二廟里的事情交托好了沒有?告訴他師父沒有?” 月貞回過神搖頭,“我沒問他,他師父我還沒見過呢,住在下頭那間屋子里。我想大概是說了吧,等我下晌遇見他再問問。霜太太急什么,鶴年既然說下了就一定是要回去的,犯不著急在這一日兩日的嘛。” “霜太太想為鶴二爺提前相看人家,所以想知道個確切的日子?!?/br> 月貞睜圓了眼,“相看什么人家?” “他的婚事?。∷级娜肆?,現(xiàn)相看人家,到定下,再到成親,這不得一兩年的功夫?那時候他都是快二十五的人了,這還不急?能抓一日是一日吧。” 月貞心里像是豁然跌了一跤,有些懵懵地發(fā)疼,“就這么急呀……那她看重了誰家的小姐?” 珠嫂子甩甩帕子,“誰家都沒瞧中。她和我們太太私底下把認得的有女兒的人家都提出來議論了一遍,到頭來覺著誰也不好,誰也配不上她的寶貝兒子。說張家的小姐模樣不出挑,李家的小姐沒念過多少書,陳家是做買賣的,秦家……” “秦家怎么樣呢?” “秦家府衙里做官的,他們家的小姐又是個出了名的秀外慧中的美人,按說沒得挑吧?可霜太太又覺著那位秦小姐有些悶,說是從前席上見過,太文靜了些,弱怯怯的。又說:‘我們鶴年已是個不愛說話的人,再娶個啞巴似的媳婦在家,難道兩個人對著念經(jīng)么?’你說好不好笑?” 月貞笑得直捶桌子,一面是為這話確實好笑,一面是為看樣子這事情一時半晌根本是沒著落的事,不過空有打算罷了。 這似乎就意味著她與了疾還有一段日子,那日子雖然是有盡數(shù)的,可只要不是一眼能望見的明天,后天,也就還能懷有期望。 不過日子終究有限,月貞愈發(fā)覺得眼下的時光彌足珍貴,打定主意要成就美事。俗話說花好月圓嚜,空有花而無月,這好怎能算圓滿呢? 于是下晌打發(fā)了珠嫂子去,便偷么鉆到了疾精舍內(nèi)去等著,抱著決心,這回不論他如何趕她,也賴死不走! 殿內(nèi)有人家在做陰誕,請了疾與十幾個僧人在那里誦經(jīng)超度,是個富足人家,陣仗擺得大,三場一歇,直誦到傍晚時分。月貞趴在窗戶上看對面的禪房里相繼迎回香客,梵音木魚一概都停了,能聽見嬉笑說話聲,僧人們必定也往這頭上來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果然不一時就見了疾爬了上來,披著袈裟,站在那里望著她笑了笑,“你怎么到我屋里來了?” 月貞立時走去開門,又將門闔上,殷勤地去倒了茶,向兩面罩屏內(nèi)望望,擇了床邊的榻,將茶奉擱到那里去,“我聽見你誦了半日的經(jīng),體諒你必定口渴,所以趕來為你燒茶水啊。你瞧瞧,你一回來就有熱茶喝,我好不好?” 了疾解了袈裟在榻上坐定,看她面上一改幽怨,笑盈盈的,一時不知她又耍什么花招。只得處變不驚地笑著,“我看見家中有人來過了?” “啊,是珠嫂子,我們太太打發(fā)她來給我送兩件厚衣裳?!痹仑懝虻介缴先?,把兩扇窗戶拉來闔攏,“真是送得及時,你還真別說,太陽一下山,這里的風就冷起來,吹得人身上寒噤噤的。” 門也關(guān)了,窗也關(guān)了,了疾即刻明白她打的還是舊算盤。他呷著茶道:“你把門窗掩得那么死,叫別的人看見成什么樣子?” 月貞翻他一眼,“你這屋子在最上頭,誰沒事往這上頭跑?還不夠人累的?!?/br> 了疾閑閑散散地擱下盅,“還是將門窗打開吧,透透氣也好?!?/br> 月貞沒奈何地走去開門,咕噥著,“你怕我吃了你還是怎的?” 山風吹進來,夾著草木清香,更有些風花雪月的意思。月貞走回榻上來,穿著件青的衫綠的裙,更兼眼波流轉(zhuǎn),一臉哀哀的春.色,活像林間鉆出來的女精怪。了疾豈會不心動?只是擺了這幾日的架子,要叫他忽然放下,也有點難。 他瞟一眼窗外,天色尚早,太陽才剛落下去,山門剛闔上,林間還回蕩各類蟲鳥與留宿的香客的聲音。那些瑣碎的聲音相互聯(lián)結(jié)起來,像是那條巷子里茶余飯后的閑趣,有了一股豐富的人情味。 眼前的月貞,正是這人情味的精粹,是把七情六欲都披在身上的,使她單薄的身.體有著豐.腴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