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今天也只想咸魚 第52節(jié)
云鶯抬手指著那白狐,壓低聲音生怕驚擾那只小玩意。 幸得他們這會兒騎馬走得很慢。 否則光馬蹄聲便能立時驚得它不知去向。 狐貍雖不稀罕,但多為色黃或黑者。 相比之下,白狐不僅極為少見,更被認(rèn)為是祥瑞之獸。 趙崇瞇眼盯得幾息那隱在灌木叢中的白狐,勾了下嘴角對云鶯說:“讓阿黃去,叫阿黃別將這白狐傷著了?!睒O為順口喊出云鶯給那一只波斯犬取的名字。 云鶯微怔,繼而仰面去看趙崇不確定問:“阿黃當(dāng)真可以嗎?” “愛妃竟不信它?!壁w崇哂笑,又覺得平衡。 看。 雖然他的愛妃時常不信他,但好歹不至于是相信一只狗也不相信他。 跟隨在左右的侍衛(wèi)抱著波斯犬上前。 趙崇翻身下馬,繼而伸手扶云鶯也從馬背上下來,而波斯犬也被放到地上。 云鶯蹲下身輕撫兩下阿黃的狗頭,示意它去捕捉那只仍在灌木叢中的白狐,又殷殷叮囑不要將白狐傷了,這才半信半疑將阿黃放開。 身為波斯獵犬的阿黃卻天性聰穎。 它認(rèn)定那只白狐為獵物后便迅猛朝白狐追去。 云鶯和趙崇站在山道上,一瞬不瞬盯住阿黃,見它在山林間追逐著那只白狐來回?fù)滠f。不一時,阿黃口中叼著白狐,迤迤然回到云鶯的面前。 趙崇側(cè)眸,只消一個眼神示意,便有侍衛(wèi)上前取走被阿黃叼著的白狐。 稍微檢查過后向趙崇和云鶯稟報白狐仍活著。 來秋狩之前,云鶯對阿黃這只波斯犬的期待無非是能獵上幾只野山雞、野兔子罷了,好過她自己費力。如何想過它能幫自己活捉只白狐回來?云鶯當(dāng)下倍覺新奇,又從侍衛(wèi)那里要來rou脯喂它。 趙崇得意:“朕親自為你挑的波斯犬如何?” “阿黃真棒!”云鶯由衷稱贊。 被自己的愛妃無視了個徹底的趙崇:“……” 隨即見云鶯甚至不顧禮義廉恥在大庭廣眾下親了下那只波斯犬的狗頭,簡直怒從中來。怎得他從沒有過這樣的待遇?! 趙崇沉下臉取來水囊遞給云鶯。 “漱漱口。” 云鶯撲哧一笑,伸手接過水囊,認(rèn)真漱了口。 趙崇的臉色這才緩和,拿帕子幫她擦擦嘴,嫌棄說:“也不怕臟?!?/br> 云鶯沒接話。 畢竟,她做完那事也立刻后悔了。 順利收獲一只可稱之為瑞獸的白狐,云鶯心情松快,沉迷于指揮著阿黃幫自己捉野兔子、野山雞、野貂……每每有所收獲,必定歡喜無比連連夸贊起阿黃。 皇帝在旁邊拉弓搭箭獵下一頭花鹿也只能得她敷衍的一句“陛下英武”。 趙崇悔恨不已,早知他該親手獵下那只白狐。 然為時晚矣。 白狐輕易不可得,再無第二只給他個機會顯一顯神通。 直到他們騎馬打道回行宮,趙崇也沒能成功得云鶯的青眼,今日狩獵的風(fēng)頭悉數(shù)被阿黃這只波斯犬搶盡。 回到行宮,皇帝獵得只白狐的消息不脛而走。 嘉賞朝臣的宴席上,眾人紛紛祝賀,直道遇此白狐乃祥瑞之兆。 待他們吹捧得差不多,趙崇方含笑舉杯看一眼身側(cè)的云鶯說:“這只白狐瑞獸乃是淑貴嬪發(fā)現(xiàn),也是淑貴嬪的獵犬捉回來的,論起功勞,非淑貴嬪莫屬?!?/br> 席間大臣們齊齊看向云鶯。 在這種事情上絕不敢居功的云鶯頭皮發(fā)麻,便道:“臣妾能發(fā)現(xiàn)這只白狐亦全仰賴陛下。臣妾之獵犬,亦為陛下賞賜,萬萬不敢邀功?!?/br> 語畢云鶯又懷疑皇帝故意尋機讓她在眾人面前吹捧他。 不由不動聲色朝他橫過去一眼。 趙崇笑一笑,在桌案下悄悄握了下云鶯的手。 之后三言兩語略過這一茬,與群臣共飲,席間氣氛又熱鬧起來。 清河公主將皇帝與云鶯兩人眉眼間的官司看在眼中,慢慢飲下一盞酒,雙頰泛著一抹紅暈,微笑去看坐在她旁邊的榮安縣主:“榮安若跟著我皇兄去了,指不定這發(fā)現(xiàn)白狐瑞獸的功勞便是你的?!?/br> 被皇帝拒絕隨行之事,榮安縣主自然不會對旁人說起。 那兩名侍衛(wèi)按照皇帝陛下的旨意送她去尋清河公主,她也沒讓他們出現(xiàn)在清河公主面前。后來清河公主問起,也只道自己不小心耽擱時辰錯過了。 此時聽見清河公主的話,她心里頗不是滋味。 但面上淺淺一笑:“殿下慣會取笑我,我哪里能有淑貴嬪娘娘的本事?” 清河公主又飲下一杯酒,嗤笑:“也無非是……”說著意識到不對,頓一頓,轉(zhuǎn)而道,“罷了,總歸是喝酒吃rou更暢快。” 榮安縣主心下遺憾清河公主那未說出口的話。 面上微笑著舉杯與她同飲。 宴席至亥時附近才散。 趙崇送云鶯回到正殿以后交待云鶯沐浴后不必等他休息,便去處理要務(wù)。 云鶯也一貫不同他客套,沐浴梳洗過自顧自躺下睡覺。 及至秋狩的第二日、第三日,隨行眾人各自狩獵,才一日便渾身酸軟的云鶯只待在行宮,哪里也不想去。趙崇也沒有出去,留下批閱堆積的奏疏,云鶯則忙著看話本、喂白狐、逗阿黃,不亦樂乎。 幸好行宮有溫泉熱湯可泡。 緩和過兩天,云鶯身上的酸軟散了個七七八八,又跟隨趙崇騎馬入山林。 趙崇沒有再如第一日那樣同她共乘一騎。 兩個人騎馬并行入得山林深處,見到的獵物多起來,依舊收獲頗豐。 變故卻出現(xiàn)在剎那之間。 暗中飛來的利箭射中身下馬匹,玉花驄馬吃痛受驚,長嘯嘶鳴中抬起前蹄。 事情幾乎發(fā)生在一瞬間,馬背上的云鶯反應(yīng)不及,手中韁繩沒能握住,眼見要摔下馬去,又忽覺一條有力的胳膊攬住她的腰。下一刻她被抱起來,繼而頗為狼狽面朝下伏在另一匹馬的馬背上。 她抬眼,瞥見山林間似出現(xiàn)蒙面黑衣人。 不等多看兩眼馬匹已疾馳往前。 伏在馬背上的云鶯被顛了個七葷八素,耳邊風(fēng)聲呼嘯,腦袋嗡鳴,根本沒有辦法思考。只知道救她的人和叫她這般狼狽的人是皇帝。 不知究竟過得多久這匹馬的速度終于慢下來。 待云鶯從馬背上下來,她眼冒金星,扶著趙崇勉強站立住,又發(fā)現(xiàn)不對—— 侍衛(wèi)全不見蹤影。 怎得單單剩下她和皇帝兩個人? 云鶯暈暈乎乎,卻見趙崇手中的馬鞭一甩,催那匹馬沿著山道繼續(xù)疾馳。她皺眉,趙崇手臂扶著她,笑道:“看來愛妃今日得陪朕吃些苦頭了?!?/br> 第36章 背她 云鶯這會兒腦子轉(zhuǎn)不動, 但看見皇帝的笑便覺得來氣。 也虧他笑得出來! 事發(fā)突然,性命要緊,叫她那樣伏在馬背上被顛個頭昏眼花、耳鳴目眩也只能認(rèn)了??涩F(xiàn)下沒有馬匹要她怎么辦?她這個樣子像是能跟著他一起逃命的嗎? 四肢酸軟的云鶯強忍因顛簸而生的一陣惡心。 她身上難受,心里有氣, 望向四周, 見不知究竟身在何處更是煩悶。 趙崇聽見云鶯的埋怨,收起笑。 再看一看她面如土色又氣鼓鼓的模樣, 一顆心軟下來。 郯王胸有大志, 他一直有所覺察,但郯王jian猾, 他始終未能將實證握在手中, 便不宜貿(mào)然行事, 打草驚蛇。直至數(shù)月之前,他借著蜀中與江南西道的賑災(zāi)事宜查察吏治, 趁機拔除朝臣中一批貪官污吏,其中不乏郯王的黨羽。 那樁事情大抵叫郯王沉不住氣。 而這一次提前覺察郯王秋狩將有異動也因他能聽見旁人心聲的本事。 前些時日他留心到一名負(fù)責(zé)秋狩巡護事宜的京衛(wèi)指揮僉事暗藏jian詐,命人悄悄查探,進而推斷郯王在秋狩之際將有不軌舉動, 索性將計就計。 此番確實可以不將云鶯卷進來。 但答應(yīng)過秋狩帶她來狩獵,不好食言,叫她心中失望。 且在此之外,妃嬪中也須得有一個人策應(yīng)他。 而這個人自然非云鶯莫屬。 既然把人帶來紫泉山,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最安心,便不可能留她一人在行宮。只今日若跟在他身邊難免叫她吃些苦頭,方才事出緊急, 一時顧不上太多, 叫她無端遭罪, 也不怪她會氣不打一處來。 目下卻又不是同她解釋的時候。 “上來。”心念電轉(zhuǎn)間,趙崇松開云鶯,拿背對著她,偏頭道。 扶著他的背、緊擰著眉的云鶯沒有更多動作。 趙崇語氣便軟了兩分,耐下性子同她說:“此地不宜久留,朕背你走?!?/br> 云鶯目光落在趙崇寬闊的肩背上。 過得數(shù)息,她鼓一鼓臉頰,傾身上前趴在趙崇的背上。 趙崇便將云鶯背起來。 之后他辨認(rèn)過方向與地勢,背著云鶯離開他們停留的這個地方。 雖然提前有所籌謀,但在諸般事情塵埃落定之前須得謹(jǐn)慎小心。趙崇也舍了山道,穩(wěn)穩(wěn)背著云鶯穿梭于山林草木之間。趴在他背上的云鶯手臂摟住他的脖頸,腦袋靠在他肩膀,由于頭昏得厲害,實在生不出什么想法,反而嗅著皇帝身上如松如柏的氣息,一不小心睡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