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馴之?dāng)?第136節(jié)
《銀槌日報》將持續(xù)關(guān)注此事。 第89章 (五)晚宴 寧灼用后背感知著從地底處傳來的震顫, 大概猜到發(fā)生了什么。 “哥倫布”音樂廳的電力系統(tǒng)被遠距離修改了觸發(fā)機制,連通了幾公里外的鉆井平臺的爆炸按鈕。 銀槌市有這種手藝的人不多。 唐凱唱算一個。 那是他幾乎一無是處、現(xiàn)在不知是死是活的父親留給他唯一的好天賦。 他怎么也…… 此時,灰敗著臉色的李頓回到了宴會廳, 卻不敢踏入其中。 他看向桑賈伊, 心底里知道這件事如果事后解釋得當(dāng), 還有挽回的余地。 然而,誰也不知道那群打著“哥倫布”號亡者旗幟的人到底還有什么目的。 他擔(dān)心, 鉆井平臺只是個開始。 桑賈伊此時也有些傻眼。 他們先前達成的共識是,“炸彈客”不過是一個馬甲,極有可能是大公司為了將他們斬草除根憑空捏造的。 然而, 這先是人質(zhì)挾持, 又是鉆井平臺被炸, 讓他的想法產(chǎn)生了動搖。 就算是為了鏟除他們, 何須這么大的手筆? 難道是其他的哪家大公司想要挾機算計瑞騰? 可一家開采平臺被炸,并不會動搖瑞騰的根基,卻能讓它痛到發(fā)狂! 是誰要這樣做?又在圖謀些什么? 事態(tài)發(fā)展超乎了他們的預(yù)料, 桑賈伊貼身的西服內(nèi)滿是汗水,順著脊背滔滔地往下淌。 還未等他們想出解決辦法,那最熟悉、也最恐怖的故人聲音又響了起來:“李頓, 怎么回來了?” “我是希望你去接一下直播設(shè)備,你好好地接過來就是了?!?/br> “為什么要節(jié)外生枝?” 這也是在場人質(zhì)共同的心聲。 大家在惶然間, 覺得這綁匪慢條斯理,也不像是個全不講理的瘋子,紛紛向李頓投以譴責(zé)的視線。 這些人不久前還和李頓攀談過, 態(tài)度親密宛如舊日好友。 如今這位受歡迎的禮賓部經(jīng)理, 一下子站在了所有身份高貴的人質(zhì)的對立面。 李頓苦不堪言,只向大家深鞠一躬, 就轉(zhuǎn)頭再次走向了音樂廳西門。 這一次,他一點花招也不敢耍,邊走邊寬衣解帶,在溫暖馨香的優(yōu)雅環(huán)境里,含羞帶恥,把自己扒成了赤條條剛出娘胎的樣子。 ……好在還有一條遮羞布。 走到大開的西門前,還未站定,李頓就被冬日寒風(fēng)劈頭蓋臉地吹了個通透,打了個劇烈的大哆嗦。 可他牢記指示,絕不邁出一步。 在這個年代的普遍觀念里,錢比人命重要。 對方連瑞騰的開采平臺都敢炸,再沒人懷疑炸彈客不敢殺人了。 瑞騰開采平臺的爆炸,不僅成功嚇住了李頓,所引發(fā)的連鎖反應(yīng)也堪稱恐怖。 其轟動程度,比起幾個月前單飛白被拋到火場等死的那天的銀槌市,有過之而無不及。 大半個銀槌市都被那炸彈撼動了。 全城戒嚴(yán)警告再度發(fā)出,要求所有市民回到自己的住所。 “白盾”的電話被直接打爆了。 這電話并不是銀槌市市民打的——他們住在這里日久,對各種混亂境況早已習(xí)慣。他們總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安全點藏匿好,再暗暗探出觸角,收集信息。 電話是大大小小的公司打來的,要求出奇一致: ——聽說瑞騰的平臺炸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們平時也沒少和你們“合作”,你們“白盾”趕快派出人手,來檢查我們的公司、廠房、地庫是否有炸彈! “白盾”的別動隊全部被派出,不僅要上街維持秩序,還要響應(yīng)各家公司的清查要求——平時收了好處,出了事,總不好當(dāng)縮頭烏龜。 整個“白盾”被身不由己地裹挾其中,宛如卷入一場海上風(fēng)暴。 ……就像當(dāng)年,從“哥倫布”號沉船事故中活著歸來的五人組口中,所說的“哥倫布”號的遭遇一樣。 原本還算集中地盯守“哥倫布”紀(jì)念音樂廳的“白盾”總部,也陷入了左右支絀、難以為繼的窘境。 最尷尬的,也最實際的問題是,人不夠用了。 寧灼人在音樂廳,靠想的也能想見如今“白盾”的混亂。 他目光冷靜地看向虛空。 他知道,出了這樣的事,林檎也沒辦法了。 林警官總不能憑空變出一千個分身,也沒時間盯著自己了。 單飛白夠狠。 他打的就是這樣的主意。 四處放火,就能讓“白盾”無暇他顧。 寧灼再次低頭看向埋在他胸口的單飛白。 他知道他現(xiàn)在的一切表情都是裝出來的。 困惑、迷茫,一點點的緊張——因為他實際上是從業(yè)多年的雇傭兵,所以不會太恐慌。 他完美地表演著一個無辜的與會者,任何人都不能從他的神氣中窺出他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他做到這一步,不僅是為了閔秋閔旻,也是為了他自己。 寧灼記得,單飛白曾經(jīng)說過,他被打斷脊椎,是因為得罪了幾乎整個銀槌市的大公司。 寧灼默默按著他的后背,那里有粼粼的鋼鐵脊椎凸出來。 他打算回去再和他算賬。 正如寧灼所想,“白盾”突逢巨變,可以說是內(nèi)外齊亂了。 所有平時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白盾”高層一口氣到齊。 這件事,已經(jīng)不是一個“專案組”能解決的事情了。 每個人都在竭力表達觀點,每個人都在叫囂著“聽我的”,會議室里亂成了一鍋粥。 “我說,還是最好配合匪徒的要求,他目前為止沒有過激的要求,我們動作越多,反倒越容易激怒他們!” “不行!要是他們后續(xù)要求越來越過分呢?也照辦?這個頭就不能開!” “死了人怎么辦?你來負責(zé)?” “現(xiàn)在只是死人而已嗎?瑞騰那邊交給你來安撫?” 兩邊各有道理,吵得不可開交,始終得不出一個結(jié)果。 抑郁憤怒下,兩方不約而同地找到了一個出氣點:“調(diào)查的人都是廢物嗎?這么久還抓不出一個爆炸犯?炸藥來源、動機、監(jiān)控、總能找出一個來吧?!” 身為此次案件的顧問,林檎安靜地坐在會議桌末端。 林檎是在場人員中職階最小的,竟然到了這種時候還沒亂。 他站起身來,平靜地表達自己的看法:“我的意見是,調(diào)查和關(guān)注的重點依然放在‘哥倫布’音樂廳。從小林、詹森到現(xiàn)在的李頓,他們要針對的人,實際上只有他們五個音樂廳的主營者?!?/br> “動機呢?” “他們?nèi)齻€不肯配合,我們也調(diào)查過,他們的人際關(guān)系網(wǎng)非常簡單,這十幾年沒有對外結(jié)下什么情仇,交往很淡。” 這話信息價值并不大。 于是問話人單刀直入:“你有沒有懷疑對象?” 林檎的眼睛藏在繃帶之下,叫人無法看清他的神情。 他答:“沒有?!?/br> 他知道,自己只要此刻一開口,不管說的是誰,對方就會被立即鎖定為懷疑對象,即使沒有證據(jù),以“白盾”的手段,也能憑空造出證據(jù)來。 寧灼的形象在他腦中一閃而過。 但林檎無視了他。 林檎也只是懷疑,沒有實據(jù)。 且事態(tài)越發(fā)展,越不像寧灼的手筆。 在林檎看來,寧灼是狼一樣的人物。 ……好吧,不能排除他找另一頭狼過日子的可能。 但現(xiàn)如今的爆炸案,絕不是一兩個人能辦成的事情。 林檎信寧灼會賭自己的命,卻不相信他會牽連“海娜”,拿“海娜”其他人的命來賭。 那么,是有人雇傭他們? “海娜”不至于缺錢到這個地步吧? 林檎會如此想,也不意外。 “海娜”的人,他認(rèn)識大半。 偏偏這件事件里最核心的兩個關(guān)鍵人物,他見也沒見過。 唐凱唱是“海娜”壓箱底的人才,盡管來得早,但他這人才藏在地下深處,從不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