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馴之敵 第1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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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非乖乖低頭。 單飛白則收斂步伐,看向鳳凰與于是非。 二人會意,主動靠向了單飛白。 鳳凰知道, 事情的前因,外面的匡鶴軒肯定跟他們解釋過了。 于是她簡明扼要地說明了現(xiàn)如今的狀況:“一開始的時候她的確cao刀攻擊人,不過現(xiàn)在她冷靜下來, 已經(jīng)不怎么瘋了,就是信不過我們, 非要等寧灼或者傅老大來?!?/br> 單飛白問她:“你和她關系不是不錯么?” 他離開“海娜”之前,看到過她們兩個一起約好去抽煙。 鳳凰一聳肩:“我和閔旻關系的確不錯?!??” 說著,她望向了角落里單手扶刀, 身姿筆直地坐著的那個人:“‘她’是誰, 我都不知道呢。” 閔旻新?lián)Q了造型,穿了一身修身又亮眼的紅色皮衣, 頭發(fā)剪成了整整齊齊的齊耳短發(fā),右邊的眉毛被紋成了一個單詞,“escape”。 可她此時此刻的氣質,與平時開朗愛笑的她迥然相異。 她神情陰沉,不笑不語,頭發(fā)略顯得凌亂,眼神凌厲警惕地注視著正前方。 她手中拄著一把極長極重的黑色重鐵長刀,平時隱匿著的肌rou線條根根漂亮分明。刀刃反光間,將她的面目映得陌生而模糊。 寧灼獨身一人,走到她面前,問她:“a面還是b面?” 女人仰頭,聲線相較于平素帶著點戲謔調侃的笑音,也微妙地起了變化,變得冷峻緩慢,似乎是很久沒說話了,不習慣和人交談,便把語速放慢放緩:“……哪里來的這么多陌生人?” 寧灼想,是b面。 “是‘磐橋’的人。我們合并了?!?/br> 說著,他伸手要去碰女人手里的刀把:“這里人多,別舞刀弄槍?!?/br> 女人卻用腳跟清脆地一踢刀身,重刀凌空揮起,徑直朝他脖子里砍去! 寧灼不動。 這一刀只是警告,不許寧灼擅動。 因此她的刀鋒只落到他脖頸三寸處,就憑臂力生生剎住,只余一陣颯爽的涼風陰陰地掃過寧灼頸部的皮膚。 這種可怕的肌rou控制力,只能是多年刻苦練習的結果。 女人嗓音冰冷,步步進逼:“我記得‘磐橋’是‘海娜’的死敵。你讓旻旻置身在這么危險的環(huán)境里,合適嗎?” 剛才看女人突然對寧灼掄刀,在場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可如今聽來,她非要等到主事人到來才肯開口的理由,居然是興師問罪——一張嘴就是一股“我家旻旻很危險你要怎么給我一個交代”的家長式口吻。 不過這家長動輒舞刀,也算是野得新奇。 寧灼面不改色地答:“她是知情同意的。她也是成年人了?!?/br> 女人搖一搖頭,放下刀來,重達四十斤的刀鋒落在地上,只發(fā)出了極輕極輕的一聲金鐵碰撞聲。 提到“旻旻”,她目色變得柔和了幾分:“她?傻大膽一樣,還是個孩子,從來不知道什么叫害怕?!?/br> 寧灼不再去動她的刀,語氣平穩(wěn)地詢問這次她意外現(xiàn)身的理由:“你這次沒打招呼就出來,是因為看到‘哥倫布’音樂廳?” 女人遙遙望向虛空處的某點,語氣逐漸摻雜了一點懷念和溫柔:“那個圖標,和我們那年設計的船徽一模一樣。我還以為自己還在船上,砍人,又被人砍,一時混亂了,就出來了?!?/br> 寧灼了然地一點頭,并無意再深挖她的傷疤:“有什么要跟閔旻說的嗎?” 女人:“沒什么。幫我轉達一句對不住吧。因為我,她又要被人說成是怪胎了?!?/br> 寧灼:“她不介意?!?/br> 女人大jiejie一樣,推了一把寧灼的腦袋:“你話真多。” 說罷,她探手到腦后,摸到了一個細小的腦機接口,用拇指溫柔地摩挲片刻,隨即輕輕一碰。 下一秒,女人像是斷電了一樣,頭向下垂了下來,身體不受控地向前一沖。 在軀體徹底失衡前,她的右腳猛然一探,穩(wěn)住了重心。 閔旻像是剛剛結束一場午間的小睡,迷茫地抬起頭來。 她看清了眼前人寧灼,不由一怔:“你怎么回來……?” 她一開口,手上就松了氣力。 重刀斜斜向旁邊倒去,被寧灼一把搶握在手里。 閔旻注意到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重刀,神情中出現(xiàn)了一絲波動:“……她來了?” 寧灼將刀好好靠到了一側墻壁上,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并不正面回應她:“好好休息?!?/br> 事件的罪魁禍首實際上相當無辜。 于是非攥著那兩張“哥倫布”音樂廳的票,小聲道:“我只是想請渡鴉先生看個戲。他在十六層,我來找他。” 單飛白拿過他手里的戲票,指尖點觸在了右上角。 那是剛才神秘女人提及到了很像“船徽”的“哥倫布”音樂廳的標志。 外圍是一個圓形的木質船舵。 洶涌的波濤上,托舉著一艘船,那船身是赤紅的,一半浸沒在海浪中,幾乎要和海浪同化成一團熊熊烈火,是那樣充滿野性的朝氣和美。 單飛白細心端詳,若有所思片刻,揣進了自己的口袋:“沒收了?!?/br> 說完,他就頭也不回地去追大踏步而去的寧灼了。 小聞扶著閔旻去休息室休息,金雪深見事態(tài)并沒有發(fā)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一顆怦怦亂跳的心也回歸原位。 他走到于是非旁邊,冷嘲道:“惹禍了吧。弄了兩張票,不夠你嘚瑟的。” “是,對不起。”于是非一本正經(jīng)道,“我其實不想問完所有人再把票給你,但我考慮了一下,你是一個羞澀的人,我如果把票給你,是否會太直接了,你會不會接受不了?!?/br> 金雪深:“?” 他遲疑了一會兒,才明白于是非是什么意思:“票是……給我的?” 于是非莊重地一點頭:“嗯。我已經(jīng)吸取到教訓了。以后有什么東西會直接給你的。請你及時接我的電話,好讓我知道你在哪里?!?/br> 金雪深莫名其妙之余,臉已經(jīng)抑制不住地燙起來了。 生怕被他看出來,金雪深轉身就走,一路上叨叨咕咕地罵人:“……神經(jīng)病啊,回去就給你拉黑,可別死我通訊器里?!?/br> 鳳凰笑望著金雪深的背影:“于哥,你別老逗他。” 于是非客觀回復:“我沒有逗他。我只是想要和他交流?!?/br> 鳳凰挑眉,覺得于是非這個態(tài)度很是古怪:“……你怎么不跟我交流?” 于是非據(jù)實以答:“因為你不會臉紅?!?/br> 鳳凰隱隱聽出來了不對勁:“因為他會臉紅,你才逗他?” 于是非縝密地糾正她的錯誤:“因為他會臉紅,我才想和他交流?!?/br> 說完,于是非向回走去,打算去向“磐橋”的眾人進行安撫和解釋工作。 鳳凰站在原地,覺得于是非這個思路很成問題,喃喃自語:“……仿生人也會老房子著火?” 按理說,于是非也是能分泌多巴胺的,所以他的確會模擬出“愛”這種人類的感覺和體驗。 但鳳凰依然擔憂:“……可這著火的方向不對啊,這不羅密歐和朱麗葉嗎?” 在她的固有思路里,“磐橋”和“海娜”還是宿敵舊仇。 這倆人要想在一起,首先就要過單飛白和寧灼那關吧? 他們倆能放得下過去嗎? ……在鳳凰認真地替二把手考慮未來并憂心忡忡時,寧灼和單飛白一前一后地回到了寧灼的居住地。 關上門后,寧灼倦怠地長出了一口氣,抬手撫摸了一下頸側。 那里還停留著刀刃的冰涼的觸感。 單飛白也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測:“……旻姐是雙重人格?” 出乎他意料的,寧灼搖了搖頭:“不是。” 說著,他脫下了外套,給出了正確答案:“閔旻自從加入‘海娜’,一直就是‘兩個人’。” 單飛白把帶有寧灼體溫的外套抱在懷里,用下巴抵在上面。 他大概明白,為什么寧灼會說,閔旻是“我們里面最瘋的改造人了”。 果然,寧灼給出了答案:“剛才你看到的是閔秋,閔旻的雙胞胎jiejie?!?/br> “她活在閔旻的腦機接口里,平時不怎么出來,但工作的時候,或者需要保護的時候,閔旻會把她放出來。” “她們永遠活在一起?!灿肋h不相見?!?/br> 第69章 (二)參商 機械師閔秋, 和meimei閔旻一起在豆腐寨長大。 豆腐寨名字脆弱,卻堅如磐石。 占地0.5平方公里的寨樓里,擠了足足95萬人。 這里混亂得像是一座迷宮, 外來人進入必然會迷路, 從早到晚充斥著孩童的哭聲、夫妻的吵架聲、粗野的罵聲、曖昧的調情聲, 帶著豐沛到幾乎飽和的人間煙火氣。 這是黑市的管轄范圍,是連“白盾”的警察都懶得踏足的“三不管”地帶。 她們是雙胞胎, 然而長得并不像。 她們生母不知所蹤,生父也說不好是不是本人。 閔旻是在長大后聽鄰居嚼舌根,才知道自己的身世。 她們的“父親”是一個脾氣暴躁的黑市醫(yī)生, 十幾年前, 一個妓女抱著兩個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把他堵在了門口, 蠻橫地要求他認下這兩個孩子,理由是十個月前他光顧過她的生意。 “父親”當然不肯認,兩邊一頓氣勢如虹的叫罵, 最終妓女勝出,徑直撂下兩個孩子,趾高氣昂地走了。 妓女在她那群糟糕的客人中, 窮盡智慧地選擇了一個條件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