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馴之敵 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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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灼不大記得她的名字, 依稀記得她是通過“調律師”主動聯(lián)絡了“海娜”,表達了加入意愿的。 從業(yè)務水平上來說, 是個有用的人。 他勉力低頭,打量了一下現(xiàn)在的自己。 上半身是光著的,半副肩膀上密密纏著雪白的紗布, 作木乃伊狀, 怎么看怎么凄慘。 寧灼疼得厲害, 是以越發(fā)沉默, 把一點點不適的聲音都窒閉住,然后和著血咽下去。 在他忍痛終有小成時,閔旻也回過頭來, 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睜了眼。 “醒了啊。” “小孩呢?” 兩人異口同聲。 “什么小孩?”閔旻思考片刻,“啊,你說那個細路仔(孩子)?小白?” 寧灼根本沒問過小孩姓甚名誰, 腦子又昏昏沉沉的,“小白”這個名字聽著又像一只寵物狗的名字, 他沒能轉過彎來:“什么小白?我問小孩。” 倆人雞同鴨講了一陣兒,閔旻終于搞明白了:“合著你還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啊?” 寧灼向來對自己的身體有病態(tài)的控制欲。 他想試試看自己傷到了什么地步,撐著一邊身體, 搖搖晃晃地往起爬:“不知道?!?/br> “那你就敢救?”閔旻咂舌, “萬一是有人故意給你下套呢?” 這樣的例子在銀槌市確實是屢見不鮮。 拿弱者做餌,騙人去救, 然后圍而殺之,曾經(jīng)有兩個“白盾”警察就這樣死于毒販的報復。 ……相當卑鄙而好用的做法。 閔旻并不知道寧灼曾經(jīng)被綁架的事情。 寧灼疼得厲害,索性把閔旻原本為他準備敷臉的冰毛巾咬進嘴里,專心致志地試圖起身,含混道:“你當我是什么日行一善的好人嗎?” 他深知自己在地下世界里的風評,兼具閻羅王和賣屁股的這兩種極端特色,但沒有一樣能和“心慈手軟”沾邊。 就算有人給他下套,也不會下這種類型的套。 正在擺弄器械的閔旻聽出寧灼的聲音不對,扭過頭來就看見他在亂動,怒道:“要死啊你,給我躺下去?!?/br> 寧灼:“躺不住?!?/br> 上一個專屬醫(yī)師已經(jīng)因為寧灼太不聽話,活活給氣跑了。 閔旻作為他的第三任專屬醫(yī)師,還不大了解他的德行:“流沒了一大壺血了,你現(xiàn)在應該起不來,還能有躺不住的?” 寧灼:“你就當我命硬吧?!?/br> 閔旻:“你命再硬腰也是軟的?!?/br> 寧灼:“……” 寧灼難得被嗆了一下,盯著閔旻生了兩秒悶氣,心里曉得她是對自己好,就不再繼續(xù)犟嘴,悶聲道:“我去看他。” “你看他?他好著呢?!遍h旻牙尖嘴利,“他可比你惜命多了,該吃吃該喝喝的。把你和他同時放出去討生活,小白搞不好還能活得比你更久點?!?/br> 寧灼:“……什么意思?” 一是為了解答寧灼的困惑,二是為了能讓他老實躺一會兒,閔旻為他弄來了基地外的監(jiān)控。 通過監(jiān)控,寧灼看到了自己在昏迷后發(fā)生的事情。 經(jīng)過一番確認,少年托著他的身體,一點點挪下了摩托車。 可他卻并沒有聽寧灼的話,去“海娜”敲門。 ——他朝著相反的方向,頭也不回地大步逃開。 寧灼眉毛一擰。 閔旻在旁解說:“多聰明的小孩兒啊。他根本沒搞明白你到底是來救他的,還是另一個幫派來黑吃黑的?!?/br> 寧灼不語。 閔旻的話有那么幾分道理。 自從把小孩強行從綁架犯手里搶來后,自己對他說的話不超過三個字,涉及的肢體交流也并不多么美好。 抄住腰就走不說,還有幾次差點連車帶他一起沖下懸崖。 從小孩的視角來看,自己恐怕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但這不妨礙寧灼默默氣了個半死,感覺自己舍命救了個小王八蛋。 他繼續(xù)看監(jiān)控。 逃出十幾步后,少年的步伐卻放慢了下來,直到完全停下。 他思考了十幾秒,似乎是下定了什么決心,又走了回來。 他從寧灼腰間拔下了那只電磁槍,掂在手里,做了個沉思和回憶的表情后,單手拎到了“海娜”入口的火山巖前。 和這天外來物一樣的巨大巖石相比,少年的形影是那樣弱小。 他一點都沒有猶豫,閉上眼睛,對準火山巖扣下了扳機。 灼熱的致盲彈擊打在了火山巖邊緣,扯出瀑布一樣耀眼的雪白光弧。 在漫天的警報聲里,少年干脆利落地把槍扔出三米開外,雙膝張開,雙手抱頭,背對著火山巖跪了下來,確保讓里面的人第一時間確定他沒有敵意。 他的眼睛微微抬著,盯著遠處雖然昏迷、卻始終不倒,把自己坐成了一座雕塑的寧灼。 寧灼的心像是被誰輕輕捏了一下。 他看出來了,小白不是真正懵懂無知的孩子。 他分明是知道危險的,他也猜到寧灼帶他來的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有跑的機會,可他還是選擇回來了。 看完監(jiān)控,寧灼沒什么多余的表態(tài):“人呢?” “傅老大帶他洗了洗,順帶也搜了一遍。身上是干凈的,沒有身份證明,也沒有追蹤器之類的東西。他脖子后面被劃了個口子——當然這點小傷跟你一比不算什么。我簡單包扎了一下,傅老大給他做了好吃的,現(xiàn)在人在禁閉室?!?/br> 寧灼用目光詢問她,為什么會在禁閉室。 閔旻坦然地聳一聳肩:“以防萬一嘛。” 寧灼深嘆了一聲:“帶我去?!唬阉麕??!?/br> 十分鐘后,自稱“小白”的少年被帶入房間。 寧灼一眼看出,他身上穿著的是自己過去的衣服。 八成是傅老大拿給他的。 ……媽的,他怎么還留著。 可惜這衣服對小白來說不大合身。 他發(fā)育得不早,并沒有十三歲的自己那樣高挑,頭發(fā)剛洗過,是一款不大好打理的半長發(fā)型,發(fā)尾微微卷著,小綿羊一樣,脖子上纏著一圈圈紗布,透著一層淡紅的血色。 寧灼身披病號服,冷淡地開口詢問:“叫什么名字?” 他輕輕地哼著自己的名字:“小白?!?/br> 寧灼沒聽清:“說話大點聲。” 他乖順地抬起頭來,直視著寧灼,口齒也清晰了起來:“小白?!?/br> 這是寧灼第一次看清他的全貌。 他愣了一下,明白了他為什么會被綁架。 洗干凈了的小白長了一副能賣出大價錢的樣子。 今天他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但他的精神顯然沒有受到任何打擊,眼睛里帶著點天然的、顧盼飛揚的神采。 這股精氣神在死氣沉沉的銀槌市,是很罕見且珍貴的。 寧灼:“全名?!?/br> 小白:“就叫小白。” 寧灼:“爸媽在哪兒?” 小白口齒清晰、態(tài)度明確:“死了?!?/br> 他眼皮也沒眨一下,尾音還往上跳著,顯然是半分悲痛也不見。 寧灼:“那你之前和誰生活?” 小白娓娓道來:“阿倍野區(qū)七街的聚居區(qū),和大家一起撿垃圾。一開始是mama帶我,后來mama走了,就是爸爸帶。爸爸死的時候,我已經(jīng)能自己一個人活著了?!?/br> “讀過書?” “撿到過一個學習機。廣告很多,不過能用?!?/br> 寧灼哦了一聲,低頭擺弄著自己沒什么血色的手指,在輕描淡寫間提了一個刁鉆至極的問題:“阿倍野區(qū)七街,那里的‘龍頭’是誰?” 每個地方都盤踞著一些勢力。 在下城區(qū),常有一些癟三混混組成群體,橫行霸道,是一群最喜歡從苦命人嘴里奪食的禿鷲。 所謂“龍頭”,就是這些混混的頭。 這是他們的自稱,但底層人更愛叫他們“蛇腦袋”。 “沒見過,聽說是個叫山口還是三口的人。他們從來不自己來,只叫‘蛇信子’來?!贿^垃圾場他們也不太來,因為我們給不了多少錢,‘蛇信子’也嫌臟?!?/br> “蛇信子”是下城區(qū)人對“蛇腦袋”的手下馬仔的慣用稱呼。 小白不僅有問必答,而且邏輯清晰,答案明白,并不東拉西扯地說些別的。 這一篇問答和試探進行下來,寧灼也沒找出什么紕漏。 但小白本身就是最大的疑點。 讓寧灼來看,他根本不像在垃圾場里長大的孩子。 寧灼問:“綁架你的人,為什么要把你拉到農(nóng)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