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月難逢 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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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終于定了一把通體黑色的伊斯特曼,漂亮又優(yōu)雅,是蔣序能用壓歲錢負擔起的最好的一把。市面上一琴難求,還是他的吉他老師看他實在誠心,托朋友輾轉從海外購到,一路漂洋過海送過來。 他瞞著池鉞定了琴,整日翹首以盼,終于在臨近過年前等到了這把琴。仔細檢查過確認完好,又小心翼翼地藏進自己衣柜,就等著生日那天送給池鉞。 還沒等到池鉞生日,先等到了回老家的消息。 蔣序爺爺奶奶早已離世,只剩下外公外婆。每到假期,蔣正華一家人都要回老家看望兩位老人。 距離2月11號的除夕還有三天,好容易等到了蔣正華放假。許亭柔去年除夕夜值班,今年也有了調(diào)休。夫妻倆一合計,準備提前回老家。 要是以前蔣序肯定欣然前往。老家不比城里閉塞,漫山遍野都可以撒野。他外公外婆又心疼他,簡直無有不應,看見許亭柔有時候教訓他都要生氣——大過年的,你管他干什么! 可現(xiàn)在有了池鉞,蔣序有點膩歪,想在城里多待兩天。但許亭柔才不管他,利索收拾好各種東西,就等著出發(fā)。 蔣序也不敢再多說,生怕許亭柔心情不好把他一頓呲。只在離開的頭一天和池鉞一起寫作業(yè)的時候和對方說了一聲,自己明天就要回老家了。 池鉞寫題的筆立刻停住了。片刻之后,他問:“什么時候回來?” 蔣序也在反復算日子,11號的除夕,14號是初三,到時候自己耍個賴,被許亭柔罵一頓,估計能先回來。 在池鉞面前,這些他都省略了,只是說:“放心,你生日那天我肯定回來。” 池鉞露出一點笑意,一轉即逝。蔣序問他:“你們呢,就在寧城過年嗎?” 池鉞點點頭,蔣序順口問:“不回紹江……” 他說了一半,突然醒悟——雖然池鉞沒明確說過自己家的事,但他那個爸應該在紹江,池鉞肯定不想回去。 他及時住口,準備說點別的,沒想到池鉞卻開口順著他的話回答。 “我媽和池芮芮不回?!背劂X說,“我會回去一趟?!?/br> 蔣序沒有追問池鉞要回去干嘛,只以為有私事需要處理。點點頭,又和對方約定:“那咱們——” 他想說14號見,但聽起來太過普通。想說情人節(jié)見,又有點不好意思。最后還是說:“生日見?!?/br> 池鉞對他笑了一下,重復一遍對方的話。 “生日見?!?/br> 第44章 新年 蔣序老家就在寧城鄉(xiāng)下的村子,距離寧城快兩小時的車程,已經(jīng)和城里換了一副天地。臨山臨湖,青磚黑瓦,好多還是清末民初建筑再翻新。2月初村里已經(jīng)處處新綠盎然,蔣序的外婆和家里的小白早早守在了門口的柳樹前。 小白一看見車影子就開始站起來狂搖尾巴,旁邊老太太帶著碎花小帽,干瘦卻精力十足,看到蔣序下車,頓時笑得牙不見眼。 “哎喲,又長高了?!?/br> “還差五厘米就一米八。”蔣序笑嘻嘻的回答,沖過去親昵的抱了一下老人家,摟著她往屋里走,小白繞著兩個人撒歡。 “我外公呢,怎么就你一個人。” “后院,給燉殺鴨子去了。讀書多累啊,可得好好補一補。”外婆反握住蔣序,常年干農(nóng)活的手溫暖有勁。 “明天跟我去趕集,給你買松花團子?!?/br> 蔣序一回家,家里的雞鴨鵝全遭殃,后面的許亭柔忍不住念叨:“還沒到家呢湯就燉上了,你就慣著他吧?!?/br> 老太太只當聽不見自己女兒的話,蔣序笑瞇瞇的哄老人家開心:“好啊,你趕集我拎東西。” 雖然蔣序一年只回來兩三次,但架不住他性格好且自來熟,上山挖筍下河摸魚,總有人來家門口叫他。加上許亭柔每天指使他幫忙打掃衛(wèi)生收拾房間,他反而比在寧城還要更忙一些。 但他還是會想起池鉞。 在老家外婆不準許亭柔叫蔣序早起,由著他睡到自然醒。早上蔣序睜開眼摸到手機,10點,池鉞應該起床了,估計在陪著池芮芮。 吃過午飯,有人來叫他一起去山上折梅花,他看著漫山遍野的粉白色,想池鉞這個時候估計在看書。 晚上吃完晚飯,他陪外公外婆看電視,時間指向九點,外婆怕他餓,給他煮了米酒圓子。蔣序一勺一勺吃著,想池鉞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上班了,也不知道三個小時會不會餓。 我靠,我實在太喜歡池鉞了。蔣序想,要是他生日那天是為了拒絕我的表白怎么辦。 在揍池鉞一頓和這輩子都不見他之間猶豫了一下,蔣序最終選擇了那自己接著努努力。 除夕當天,nobody依舊營業(yè),池鉞陪著徐嬋和池芮芮吃了年夜飯,照例去上班。 葉老板大張旗鼓準備了除夕夜活動,整個酒吧貼了窗花和福字,每張桌子都塞了紅包。這樣闔家團圓的日子,來酒吧的人居然也挺多,所有桌子全部坐滿,氣氛異常熱烈。 12點,葉老板上臺拿起話筒,讓員工給在場所有人包括池鉞倒了一杯金湯力。 她前幾天把頭發(fā)染成了火焰紅,說是算過了塔羅牌,這樣子新年生意會紅紅火火。靈不靈驗還沒看出來,醒目倒是挺醒目,瞬間成了全場的焦點。 現(xiàn)在她明顯有點醉了,舉起手中的杯子,聲音響徹整個酒吧。 “各位,這杯我請!大家一起舉杯,迎接新的一年!” 尖叫和歡呼聲瞬間響徹云霄,葉老板回頭,杯子和池鉞手里的酒杯狠狠一撞,豪邁喊道:“干了!然后幫我伴奏一曲《難忘今宵》!” 池鉞:“……” 見池鉞沒動,眼前的人后知后覺:“哦,有點難是吧,那就來首《干杯》!” 池鉞只得將酒一飲而盡,拿起吉他幫她伴奏,等一首歌結束,葉老板在歡呼與鼓掌聲中心滿意足地鞠躬,池鉞終于離場,回到員工休息室穿上外套,開門就撞見一頭火紅的卷發(fā)。 “喲,還以為你走了?!?/br> 葉老板彈了下煙灰,她沖著池鉞道:“明天到初三都休息,2月15號上班。工資明天發(fā)給你,今天的按三倍算?!?/br> 池鉞點點頭,說了句“謝謝?!?/br> 房間盡頭有人在喊老板,葉老板急匆匆揮揮手:“行了,趕緊回去吧,記得大年初一給我拜年祝我發(fā)財。” 出了酒吧,池鉞拿出手機,才發(fā)現(xiàn)蔣序在12點給他發(fā)了消息。 第一條是“新年快樂!” 第二條是“下班了嗎?” 零點零分,一看就知道是卡著點發(fā)的。 池鉞看了一眼時間,現(xiàn)在距離這條消息已經(jīng)過去了20分鐘。脫離了酒吧嘈雜的環(huán)境,四周萬籟俱寂,零點的鐘聲早已經(jīng)響過。 池鉞猶豫了一下,不太確定蔣序是不是已經(jīng)睡了。 但他還是回復了一句“剛下班?!豹q豫著要不要解釋一下剛才自己沒來得及看手機。 下一秒,蔣序的微信電話立刻打了過來。 池鉞頓了一下,點了接通。電話那頭蔣序的聲音刻意壓得很低,悶悶的,像是躲在被子里。 “今天下班好晚?!?/br> “人有點多?!?/br> 池鉞解釋完,問,“怎么還不睡?” 蔣序不好意思說在等池鉞的回復,顧左右而言他:“你明天放假了吧,好好休息。” “好。” 電話里暫時安靜了片刻。 今夜沒有月亮,路燈下路邊樹影交錯,不遠處的跨江大橋燈光如晝。池鉞聽見蔣序的聲音傳來,聽不出有一點不開心,反而生出了一點朦朧不清的纏綿。 “你還沒祝我新年快樂?!?/br> “……新年快樂,蔣序。”池鉞放緩了語調(diào),“希望你天天開心?!?/br> 2月13號的早上,池鉞離開家,來到高鐵站。 他對徐嬋的解釋是接了個舞臺伴奏的兼職,有點麻煩。 他以前也接過這種兼職,徐嬋雖然有點疑惑什么樂隊現(xiàn)在這個時間有演出,但還是對自己的兒子深信不疑,讓他注意安全。 寧城到紹江接近五個小時的路程,大年初二,高鐵上沒什么人,池鉞坐定點開手機。 葉老板給他轉了兩筆賬,一筆是20天的工資,一筆是518元,有零有整,留言是員工紅包。 估計是怕吃午飯不收,還來了一句:所有員工都有,塔羅說不收會影響我發(fā)財。 池鉞:“……” 他收下紅包,看了眼余額,工資加上這段時間點歌的小費,加上這個紅包,加起來八千出頭。 池鉞給徐嬋轉了三千,等到了紹江,又在高鐵站對面的自助銀行取了三千元現(xiàn)金。 這個時候接近中午一點,年節(jié)里很多店還沒有營業(yè)。池鉞找了一家開門的小吃店點了碗面,吃完后走到路邊打了個車。 一點半,他到了池學良所住的小區(qū)門口。 小區(qū)環(huán)境不錯,畢竟池學良買房的時候正是意氣風發(fā),又虛榮心過勝,買房也挑最好的。但二十年過去了,當年的樣式已經(jīng)看起來有些落伍,外面的墻體也因為風雨有些斑駁。 池鉞先去小區(qū)拐角的小賣店看了一眼,門關著,沒有人。他轉身進了小區(qū),找到自己住了接近十七年的房子,拿出鑰匙打開門。 房間里也沒有人,客廳里亂七八糟,桌子上堆滿了沒洗過的碗碟和空酒瓶,垃圾桶翻倒在地,煙灰缸的煙頭已經(jīng)滿了,煙頭散落四周。 池鉞面無表情的繞過這些東西回到自己房間。 自己走后,這里明顯有其他人睡過,書被扔了一地,被子耷拉著一半掉在地上,衣柜門開著,里面的衣服散落了一柜子,像是被人翻過。 池鉞頭隱隱作痛,卻又不感到意外,他收了兩樣自己準備帶走的東西,回到客廳打開窗子,冬天的寒風立刻吹了進來,驅(qū)散一室煙酒味。 他抽出餐桌旁還算干凈的椅子,坐著等池學良回來。 同一時刻,蔣序正在陪自己外婆入寺拜佛。 本來這應該是大年初一干的事兒,但年初一拜佛的人太多,老人家實在經(jīng)不起折騰,干脆挪到了年初二下午,人能少一點。 從前殿到后殿,從觀音到彌勒,蔣序扶著老太太一尊一尊拜過來。老太太念念有詞,誠心禱告菩薩保佑蔣序考上大學。 自己拜完還不算,還要讓蔣序跟著磕頭,振振有詞:“菩薩都聽著呢,只要你心誠,菩薩會幫你?!?/br> 蔣序從來不違背老人家的話,乖乖跟著磕頭,腦子里又想到了池鉞。 也不知道池鉞新年有沒有拜佛——估計沒有,那還是自己幫他拜一拜吧。 頭頂?shù)钠兴_塑身描金點彩,威嚴無比,等著他發(fā)愿。蔣序有點后悔過年時忘了問池鉞有什么愿望了。 想祈禱池鉞學習進度,祈禱池鉞萬事順利,也想祈禱池鉞健康平安,好運不斷,更想私心祈禱他最好能喜歡自己。 他想起池鉞除夕那天晚上祝自己天天開心。 能夠開心,已經(jīng)是很難得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