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相逢(上)
花園里,江畔拍拍身邊活潑的德牧,丟出飛盤,“念念,去!”得到指令的念念興奮地叫了一聲,立即向飛盤的方向飛奔而去。 找到飛盤后,邀功似的搖著尾巴向主人跑過來,把玩具放在草地上,乖巧地坐好,眼巴巴地仰望江畔,求著她陪自己再玩一次。 江畔揉動它的頭頂,笑瞇瞇地夸贊念念是個好孩子,不厭其煩地陪它玩樂。江淮回來時就看到一人一狗溫馨互動的場景,面龐堅硬的線條也多了幾分柔和。 他蹲下身,對念念吹了個響哨,念念的耳朵條件反射地立起,扭頭鎖定江淮的方向,興奮地奔向他的身邊。江淮起身,念念焦急的不行,兩只前爪不安地來回擺動,他徐徐發(fā)出一系列指令,乖狗狗一一照做。 今天的狗子也是如此聰慧。江淮簡單的訓(xùn)練結(jié)束后,才蹲下身,念念立即撲到他的懷里,熱情地用粉紅的粗舌舔舐他的臉龐,歡快地?fù)u動尾巴。江淮任由它向自己撒嬌,一抹倩影蹲在他對面。 見主人都來到自己身邊,念念乖巧地趴在草地上,等待著兩位主人的愛撫。江畔一邊搓弄它的背部,一邊跟江淮寒暄著,夕陽的霞光從地平線暈染開來,閃耀著燦爛的光輝,橘紅的晚霞在天邊燃燒著,映照著兩人一狗長長的影子。 這時有人告知兩人可以用晚飯了,江淮紳士地扶起江畔,念念在兩人身邊打轉(zhuǎn),最后由江淮牽著繩子送回窩中。江竹在門口不停張望,圓圓的腦袋探在門口,阿姐和哥哥怎么還沒有回來,他已經(jīng)等了他們好久了。 隨后他聽到了由遠(yuǎn)及近的腳步聲,葡萄似的黑眼仁忽地一亮,是阿姐他們回來了。 他吃力地邁過門檻,步伐不穩(wěn)地向兩人走去,結(jié)果因為只顧著看人忘記腳下的臺階,眼看著就要摔下去,江淮趕忙沖到他身邊,面色嚴(yán)肅地斥責(zé)弟弟,冰冷的語氣隱含著關(guān)心,“怎么冒冒失失的?” 劫后余生的江竹還未從失重感中緩過來,就聽到哥哥的批評,心頭一酸,委屈地大哭起來,一張小臉憋得通紅。江太太聽到哭聲趕忙走過來,厲聲詢問是不是江淮欺負(fù)了弟弟。 江畔想要接過江竹安撫他,卻被江淮躲過去,他眼底一片坦誠,面上毫無懼色,“是阿竹自己一時心急沒看到腳下,我只是扶他起來而已?!苯褚姷侥赣H,瞬時哭聲更加響亮,江淮首當(dāng)其中地被這哭聲煩的不行。 他的聲音愈發(fā)寒涼,似是警告般地開口,“江竹?!北煌蝗缓暗矫值慕耱嚾灰活D,哭聲瞬間小了許多,抓準(zhǔn)時機的江淮顛了顛懷中的孩子,“再哭,我就放你下來了?!?/br> 這話有著立竿見影的效果,江竹雖然還有些委屈,偶爾打出微弱的哭嗝,小巧的五官皺在一起,眼淚汪汪地趴在江淮的肩頭,直勾勾地向江畔求助。 她抬手想要摸摸江竹的頭,忽然想起自己還未凈手,便對他揚起一個寬慰的笑容,清澈如水的眼底滿是溫柔,江竹沉在她的目光里,剛伸出rou乎乎的小手就被江淮一個頂身打斷了,只好順勢伏在他的背上。 晚飯期間,江竹乖巧地坐在哥哥懷里,阿姐仔細(xì)地給他系好口水巾,耐心地喂他吃飯,江竹一天中最期盼的時刻就是晚飯了,原先他最喜歡哥哥,但現(xiàn)在他最喜歡阿姐。 阿姐長得漂亮,身上有好聞的香香,而且她會溫柔地給自己講故事,還會帶他出去玩,最關(guān)鍵的是,跟阿姐在一起,哥哥也不會對自己兇巴巴地了。 只是每當(dāng)他犯錯哥哥批評他時,阿姐從來不會包庇他,但等哥哥原諒自己后,她會把自己摟在懷中細(xì)聲安慰,阿姐的懷抱溫暖又柔暖,不像哥哥那樣又冷又硬。 而且他們在一起時,母親也會允許自己出去玩,外面的世界好熱鬧,他最喜歡牽著哥哥和阿姐的手走路啦。 三人相處的場景十分融洽溫馨,江太太心底隱約泛酸,皮草風(fēng)波已經(jīng)過去許久了,老夫人勸過她后,她也覺得不至于跟一個小輩動這么大氣,后來她也就放下心結(jié)了。尤其江竹還親近她,江畔還樂意幫自己帶孩子,兩人就和好如初了。 自己現(xiàn)在有點像是個局外人,明明以前江竹最粘的人是她。她來到江畔身邊,勸說由她來給兒子喂飯,不等江畔開口,江竹果斷搖頭,等到嘴里的飯咽下后,奶聲說就要阿姐喂。 江太太尷尬地抬眼看了他們一眼,只好摸摸江竹的頭,柔聲麻煩兩人照顧好江竹,扭著細(xì)柳般的腰肢向樓上走去,更像是在逃避什么。 江畔看著江太太有些落寞的背影,她有些擔(dān)憂地與江淮對視一眼,對方卻搖搖頭,示意自己無需多慮。她胸口微微起伏,最終化為一聲嘆息,她輕輕拭去江竹口邊的油漬,繼續(xù)給他喂食。 這里面的事只能靠他們自己解決,她只是個局外人,江家能夠維持表面的和諧她就已經(jīng)很知足了,唯一真實的大概就是大家對待江竹的感情了,這個年幼的孩子,是目前維系江家的唯一紐帶。 充滿虛偽的家庭現(xiàn)在由一絲真情連接一起,真是有些諷刺。 次日,吳管家送給江畔兩封信。她疑惑地接過來,看清名字時杏眼忽然一亮,是郁念和陸觀棋寄過來的。 她拆開郁念的信,里面向她交代恒樂門的近況,簡單說了下大家一切都好,寫了些簡單有趣的日常,最后囑托江畔要照顧好自己,要記得給自己回信。 郁念的信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江畔小心地把信塞回信封,半年多未見了,不知道她怎么了,真想讓大家也來揚安逛逛啊。 拿起另一封信,江畔沒有來地有些緊張,就連信封摸起來都有些發(fā)熱。她嗤笑一聲,自己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畏手畏腳了,居然連一封信都不敢拆了。她撕開封口,信上只有一句話。 山海自有歸期,風(fēng)雨自有相逢。 江畔猛地起身,陸觀棋要來揚安了,可是時間和地點他都沒有提及,應(yīng)該就是這幾天,他大概已經(jīng)知道自己的日程了,或許在某一時刻,兩人就會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