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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夕成灰 第167節(jié)

    好在這種事朋友笑笑便罷,莫少爺?shù)娘L采還是未減分毫。

    三月中旬時,莫枳還守在酒樓外等著阮宣清“召見”。

    而霍皖衣與謝紫殷兩人,已啟程前往那處桃花林。

    正是桃花盛放時,桃紅漫天,游人如織,他們駐足于桃林之中,遙看碧空湛湛,風景一如當年。

    霍皖衣?lián)炱鹨欢渎湎碌奶一ā?/br>
    他笑著回首,容色昳麗殊絕,更勝桃花千萬。

    “謝公子,”他幾步走到謝紫殷身前,“今日風光正好,景色甚奇,霍某冒昧,不知謝公子可否賞臉,與霍某再看一場桃花?”

    謝紫殷垂下眼簾看他手中桃花,顏色秾艷,卻不及他半分。

    謝紫殷伸出手來,接過那朵桃花,俊美的容顏帶著幾分笑意:“霍公子如此盛情相邀,謝某豈有不愿之理?只是霍公子品貌俱佳,謝某仰慕不已,不知霍公子可否應承謝某一句?”

    “……哪句?”霍皖衣眼底瀲滟生生。

    謝紫殷低頭湊近,好似在他耳邊輕語:“皖衣?!?/br>
    他驟然睜大眼睛。

    謝紫殷退開時,他雙眸依然滿是驚色,本該是勾人神魂的昳麗相貌,竟也透出些許純真。

    “霍公子不愿么?”謝紫殷假作失落,“是謝某唐突?!?/br>
    霍皖衣抿了下唇,他搖首道:“……沒有?!?/br>
    謝紫殷道:“那為何霍公子不應我這一句話?”

    霍皖衣耳尖緋紅,他壓住自己作亂的心跳,干巴巴道:“因為……因為……”

    想不出理由,他便示弱道:“夫君,你饒了我吧。”

    謝紫殷啞然失笑,將他摟進懷中:“我只不過喚霍相大人一聲皖衣,難道就是在欺負霍相了嗎?竟還惹得霍相大人求饒,謝某實在過分?!?/br>
    霍皖衣回抱著人,雙手緊緊圈住謝紫殷的腰身。

    他深陷于熾熱的懷抱。

    “你從來沒有這么喚過我?!彼f。

    謝紫殷道:“謝某仰慕霍相大人多時,又豈可肆意冒犯?!?/br>
    他退開些許,仰著頭道:“你冒犯得還少嗎?”

    謝紫殷假裝思索了片晌,恍然大悟道:“謝某似乎日日夜夜都在冒犯……這……”

    “你打算如何賠罪?”霍皖衣板著臉。燿眼

    滿樹桃花下,白云粉葉,天光皎然,他眼尾勾紅,攝魂奪魄般引人沉陷其中。

    謝紫殷松開懷抱,轉而捏住他的下頜摩挲。

    桃花落來,他下意識退后,卻被人扣住后腦,唇上陷進一瓣桃花柔軟。

    隔著這朵突然而至的桃花,謝紫殷吻到他唇上。

    嘗到那一點點甜意,謝紫殷將桃花拂去,唇舌交纏間,答出最后一個問題。

    ——“一生,直至永遠?!?/br>
    那是肌膚相貼之時,他借由那狂亂的心跳聽到的聲音。

    第三年,謝紫殷重回朝堂。

    他與霍皖衣各自為事,也曾因政見不合在朝堂上爭鋒奪論,吵得人人自危。

    其后也出過三元及第的奇才,亦有官員錯認他們之間的關系,以為他們是不死不休的政敵。

    他們每年三月都會再去看一次桃花。

    第六年,霍皖衣在西平州意外尋到謝氏一個旁支殘留的血脈,將人帶回了盛京。

    其后無數(shù)年,他們閑來品茗,打馬觀花,有摯愛相伴,親友在側??煲忮羞b。

    后人翻閱史書,有人以為他們勢均力敵,都是虛與委蛇。

    有人以為他們情深意篤,從無差錯。

    然唯有他們自己知曉,他們也曾因行差踏錯,險些錯過。

    但所幸。

    他們再也沒有重蹈覆轍過。

    —全文完—

    作者有話說:

    終于完結了!開心!好耶!好耶!太好啦!

    很多人改了結局,只有玉生是沒改的,劉相、方斷游、章歡本來第一綱里是會被高瑜害死的,但還是改了。

    好耶!

    下一章是玉生和梁神的番外,不喜歡千萬不要看。這篇文設定上是和隔壁教主一個背景,所以玉生是可以飛升的,不過他也確實是最后一個,不過也無所謂啦。

    # 紅塵集

    第147章 番外·紅塵

    兩年后夜深,是一個寒冷的隆冬。

    積雪壓低枝椏,覆滿青石,也有皎月高照,輕風吹拂。

    梁尺澗收到了一封信。

    送信而來的人他不曾見過,只問詢出陌生的名字——流螢。

    那是個模樣清秀的姑娘。

    守在相府門前,只為向他送來這封信。

    彼時梁尺澗問:“是何人寄信?”

    她抬起眼簾,笑意有幾分淺:“故人?!?/br>
    何來故人呢?

    梁尺澗思來想去,也不覺這天下間何處有一個故人。

    他記得自己接任相位,與霍皖衣并為雙相。記得劉氏基業(yè)皆系于他,劉梁世族都需仰仗他。

    他有知己好友,一者霍相霍皖衣,二者大理寺卿文子卿。

    除此之外,他亦有可閑談佳友無數(shù)。

    偶有空余時候,便也相邀聚會,品茗觀花,作賦吟歌。

    故人一詞,于梁尺澗而言,確然是陌生。

    然則之后的半月,梁尺澗時常想起流螢當時的眼神。那不似作假,好像他真的有著這么一個故人。

    而他翻閱書信,不見一字。

    ——流螢轉送的書信,竟是張空空的白紙。

    未曾落墨,也無落款。

    它潔白如昔,讓梁尺澗難以讀懂這空白的紙張上,到底寫著怎樣的故人。

    他不解其意。

    直到又一日天晴,他忽而接到來自太極觀的邀請。

    如今的太極觀已非當初。

    較之先帝在時的鼎盛,太極觀如今有過之而無不及,是至極鼎盛,天下間再無第二個道觀能超越它的聲名。

    每年的隆冬,帝王都會去太極觀齋戒六日,風雨無阻,漂泊大雪亦如此。

    這卻是太極觀頭一回邀約他這樣的朝臣。

    梁尺澗便帶上那張空白的紙頁登上山,去往恢弘寧靜的太極觀。

    那座道觀佇立山巔。

    風云卷,新任觀主立在階前,一身道袍飛揚,居高臨下看他。

    這般相見,他們竟如見故人——可他們從未見過。

    觀主道號玉陽。

    自接任觀主之位以來,再無人言說她的俗名,皆喚她“玉陽子”。

    梁尺澗邁入道觀,拱手施禮,淺笑問:“不知觀主相邀,所為何事?”

    玉陽子深深看他片刻。

    “貧道感應天意,”如是說,“便也順天而行?!?/br>
    這意味著什么呢?

    玉陽子道:“其實冒昧相邀,實乃是貧道做了個夢,夢中或有故人相求?!?/br>
    然則那是怎樣一個故人?

    玉陽子亦無頭緒。

    她行走在前,帶著梁尺澗穿行過長長大道,停步于殿中。

    她取下供案上的一塊木牌。

    那上面空空蕩蕩,未刻字,也無筆墨書寫,好似梁尺澗收到的那封書信般,空得蹊蹺。

    玉陽子道:“這塊牌位上應該刻著什么字。”

    梁尺澗怔然片刻,從袖中取出那張紙頁,也遞到玉陽子眼前。

    “……”玉陽子默然片晌,嘆道,“貧道或許明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