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夕成灰 第10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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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得出陶明逐的意思,這位天縱奇才般的’神醫(yī)‘,已經(jīng)被謝紫殷的心疾打擊得失去信心。 果不其然,陶明逐道:“我要回族中繼續(xù)學(xué)醫(yī)……我治不好謝紫殷,他也不用再喝藥了?!?/br> 霍皖衣道:“那些藥一點(diǎn)兒用處都沒有么?” 陶明逐道:“已經(jīng)是藥石罔效,還哪兒來的用處……反正那些藥也苦得厲害,折磨了他那么久,是該讓他輕松下來,好好度過這段時日?!?/br> 他話語里有一種謝紫殷時日無多的絕望。 霍皖衣臉色漸漸蒼白,忍耐著心口越發(fā)劇烈的絞痛,垂著頭輕聲道:“你覺得……謝紫殷,還能活多久?” “也許是一日,也許是十日,或許是一月,亦可能是一年?!?/br> 陶明逐給出的答案并非絕對,有長有短。短的不過十二個時辰,長的卻已是一輪春秋。 “那我便放心了?!被敉钜聟s在陶明逐驚詫的眼神中微笑。 “……放心?”陶明逐不解。 霍皖衣?lián)嶂目?,等絞痛之后的遲緩鈍痛漸漸退去,他才出聲指點(diǎn)迷津:“在事情完就之前,謝紫殷絕對不會死?!?/br> “那你知道謝紫殷到底想做什么嗎?”陶明逐問。 “我不知道。” 然而霍皖衣偏頭沉吟片晌,忽而笑道:“不過他想做什么,就不讓他做成,他大概就能活得久一點(diǎn)了?” 梁尺澗冷著臉站在湖邊。 他見今日天氣晴好,特意尋了個閑暇時候出門踏青,誰料行至這處湖水邊岸,他興之所至,將將寫下詞闕時,就聽見了青珠兒的聲音。 自從那次與青珠兒不歡而散,梁尺澗就再也沒有回想起這個人。 如今再見,梁尺澗卻只看到一張陌生至極的臉。 他當(dāng)初救下青珠兒時,只覺得青珠兒清秀可憐,有過幾分憐惜,或許也有點(diǎn)淺薄喜歡。 但那種情動意動的感受并不濃郁。 可他還是向青珠兒許諾,留下了信物,那是他年紀(jì)輕輕,懷著赤忱時的頭一回心動。 他不愿一時猶疑讓自己往后失悔終身。 直到青珠兒退回了信物,梁尺澗也便意識到就此錯過,他也不會失悔終身。 他拿得起放得下,絕不是個沉迷情愛,耽于心動的糊涂客。 他將青珠兒的事情拋之腦后,不曾想會再見到。也沒有料到,再見到的時候,青珠兒從前落在他眼中的清秀可憐,竟然變得庸俗不堪。 青珠兒的確變了。 變得庸俗浮躁,矯揉造作,變得梁尺澗甚至無法相信,自己曾經(jīng)為了這樣的人心動。 更令梁尺澗意想不到的是青珠兒還會糾纏他。 那雙眼睛欲語還休,左右無人,青珠兒就直往他身上貼。 濃烈的香味兒順著那雙手飛來,梁尺澗當(dāng)場嚇得魂飛魄散,連連后退了好幾步,甚至還撿了根樹枝防身。 “你做什么?”他冷聲問。 青珠兒楚楚可憐地看著他,嬌聲道:“梁公子,您這就不認(rèn)識青珠兒了么?” 梁尺澗道:“我認(rèn)識你,但我和你之間的關(guān)系,似乎沒有這般親密?!?/br> 哪知曉青珠兒卻捂著臉嚶嚶直哭。 “梁公子,當(dāng)初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但你救過我的性命,這是真真兒存在過的事。您可以忘了我,青珠兒卻不能忘了您。救命之恩,本就該以身相許……青珠兒不能許您一生一世,但是這身體……也可以給您……” “噗!” 從身后的竹林里驀地傳來一聲笑。 靜了靜,那笑聲反而更加猖狂:“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真的笑死了,阿展啊,快點(diǎn)掐一掐我,不行了,我要暈過去了。” 這些話語里對青珠兒的嘲笑分毫不減,惹得青珠兒真情實(shí)意掉了幾滴眼淚。 “……誰、誰在那兒!” “咳咳?!?/br> 梁尺澗挑眉看去,見兩道身影從竹林中邁步而出,一人白衣寬袖,衣上絲線精致,蓮紋秀美。一人身穿黑衣,手里拿著扇子,還做小伏低地攙扶著白衣公子,卻又不見絲毫奴顏婢膝之態(tài)。 見到那位白衣公子,青珠兒心底暗道糟糕,他轉(zhuǎn)身即走,跑得飛快。 “……怎么這就跑了,”白衣公子不滿道,“本公子有這么可怕嗎?” 梁尺澗看向他,拱手道:“這位公子——” 一句話沒說完,白衣公子直接灑脫至極地擺了擺手:“本公子姓莫名枳,出身勤泠,我爹莫在隱,是勤泠首富,我年方二十二,沒有娶妻?!?/br> “……” “…………” 展抒懷適時為他解圍:“梁公子,在下展抒懷,是……霍大人的朋友。” 莫枳一驚:“你怎么直接就把霍美人給亮出來了。” 展抒懷道:“因?yàn)榱汗右彩腔舸笕说呐笥?。?/br> “???”莫枳皺著眉仔仔細(xì)細(xì)打量了梁尺澗片刻,嘀咕道,“長得確實(shí)不錯,但是和本公子相比不是差了許多?怎么這霍美人的朋友一個個的,比我的還要多?” 梁尺澗微微笑道:“莫公子品貌非凡,天下間自然是無人能及。梁某不過仗著有幾分才華,是以才與霍大人做了朋友,有著幾分交情?!?/br> 莫枳聽罷,滿意道:“不錯,你很會說話,你姓梁,你叫什么?” 梁尺澗頷首,彬彬有禮道:“梁尺澗?!?/br> 他話音剛落,展抒懷驚叫一聲,差點(diǎn)沒有扶住踉蹌身形的莫枳。 莫枳好懸沒有摔倒,他站直了身子,張口就道:“原來是梁榜眼啊,失敬失敬,客氣客氣,哪里哪里,您真是如天上明月,皎皎圣潔……” 展抒懷:…… 作者有話說: 一個人病怎么行,要兩個人一起病。 謝相:一個人痛怎么行,要兩個人一起痛。 小陶:…… 莫少:…… 展某:…… 第92章 驚魂 燭火就此明滅一瞬。 刀光之下,露出一張陌生至極的臉。 霍皖衣站在門前,不閃不避,他們隔著這盞刀光對望片晌,她收刀回鞘,頷首道:“霍大人,我們雖然從未見過,可你大名鼎鼎,我曾聽過無數(shù)遍?!?/br> 霍皖衣道:“上回相見時姑娘并未同霍某交談,不知此次,姑娘尋我又有何要事?” 這位身著勁裝的長發(fā)女子,赫然是那日與湯垠二人同行的人。 她盯視著霍皖衣的容貌,聲音極冷淡的:“我姓公孫,單名一個鑲字。金鑲玉裹的鑲。” 公孫氏。 霍皖衣從回憶中尋找出類似的字詞,后知后覺想起一樁先帝還在世時的往事。 世家公孫氏,府上出過丞相,有過司馬,還曾出過兩位貴妃,風(fēng)光之盛,可說無人能及。 但在先帝的眼中,越是風(fēng)光,越引人猜疑,越野心勃勃、暗藏殺機(jī)。 公孫氏并非一夕覆滅。 它是個龐然大物,先帝不能如同處置謝家一樣隨便安置緣由,先帝用別樣的方式,將公孫氏一步步從內(nèi)而外地瓦解,看它崩塌、傾倒,化為塵土,變成史書中薄薄的一頁。 在霍皖衣為官之前,公孫氏就已是搖搖欲墜的廢墟。 他有些訝然:“公孫家族竟還有一個活口么?” 以先帝歷來的殘暴不仁,絕不會容允公孫氏留下血脈。 但是公孫鑲卻道:“我是族中僅剩的一個。除我之外,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人姓公孫?!?/br> 霍皖衣問她:“敢問公孫姑娘又為何要來尋我?” 公孫鑲道:“湯垠讓我告訴你,盛京流傳的冤魂索命之案,真正的兇手與我們也曾打過交道。他們來自五湖四海,匯聚于盛京,唯一的目的就是取走你的性命。” “可他們不會這樣讓你輕易就死,”公孫鑲冷淡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們想要折磨你,讓你害怕,如果你再粗心大意,如同那夜一般被人輕易擄走,那你要面對的人,將是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人?!?/br> 她傳的話讓人有些驚訝,因?yàn)橐詼蟮纳矸?,他不該來提醒霍皖衣這個“殺兄仇家”。 公孫鑲神情平靜地傳完這番話,站在門前,與霍皖衣對望。 靜了片晌,霍皖衣道:“……善良不是一件好事。” 公孫鑲深以為然地頷首:“我也這樣想。但湯垠不覺得折磨你是什么好事。他有些天真,有些過分善良,如果是我,我絕不會來提醒你,縱使你不是真兇,你也是真兇完就這種種的刀。” “公孫姑娘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兵器是沒有錯的?!?/br> 公孫鑲眼神一冷:“什么?” 霍皖衣道:“神器之所以為神器,是它的主人只做善事。魔器只為魔器,是因?yàn)樗闹魅硕嘈袗菏?。兵器本身沒有善惡,它只隨主人的心意而動?!?/br> “但是霍大人不是兵器,而是一個人?!惫珜O鑲道,“兵器不分善惡,也沒有喜怒哀樂,但霍大人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你應(yīng)該通是非,明對錯,不能助紂為虐、為虎作倀。” 也許公孫鑲說的話是對的?;敉钜孪?。 許多怨恨他、厭憎他,想要取他性命的人,之所以如此記掛、仇視他,就是因?yàn)樗皇羌兇獾牡?,一個無從知曉是非對錯的兵器。他是人,生于天地,讀書明理,理應(yīng)知道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也應(yīng)當(dāng)知道大丈夫生于天地,自當(dāng)俯仰無愧于心。 然而這些話至多只是聽聽而已。 霍皖衣淡淡笑道:“人各有志,霍某要走怎樣的路,做什么樣的人,都只與自己有關(guān)?!?/br> 他也可以做個仗義執(zhí)言,雪中送炭的正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