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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偏執(zhí)獨(dú)愛我 第21節(jié)

    容祀微不可查的咳了聲,傅鴻懷便上前扶住他的手臂,將他攙起來。

    兒臣無妨,只是吐了兩日血,死不了,不打緊?!?/br>
    他薄唇發(fā)白,瘦削的臉龐笑的純良無害。

    正說著,胥策從里間端出一盆血水,還未走近,濃烈的腥氣便彌散開來。

    安帝皺了皺眉,下意識的掃了眼容祀,見他仿佛真的瘦了許多。

    一襲錦衣松松垮垮,連脖頸處都能看見突兀跳動的血管,病態(tài)而又鮮活。

    堵在胸口的濁氣便有些難以抒發(fā)。

    他抬手拍了拍容祀的脊背,打算以含糊其辭的父愛來終結(jié)這個話題。

    然北襄王卻看出他的用意,不愿就此屈了外孫。

    他拱手一抱,

    太子向來勤勉,不知是何事惹惱了陛下,竟招來如此盛怒?!?/br>
    事必有因,也終有果。

    安帝面上有些難堪,摩搓著手指思量了少頃。

    初入京城,許多事情需要忌憚,老舊世族,新派清流,哪個不是根深蒂固,勢力雄踞,更別說邊境虎視眈眈的封地王侯,正伺機(jī)而望,意圖如曾經(jīng)的無數(shù)起兵者那般,再造一個王朝。

    他在京城最大的倚仗,便是北襄王和他手中的幕僚。

    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安帝暖了顏色,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愛之深,責(zé)之切,父子之間,又豈會真的動怒?!?/br>
    容祀低眉,心中冷笑:方才還想廢了自己來著。

    陛下,老臣正好有一事上報(bào),”北襄王從袖中掏出一份急件,呈給安帝后,又接著說道,“西北征馬不利,糧草短缺,負(fù)責(zé)此事的袁康袁大人卻忙著修筑府邸,擴(kuò)建園林,積壓的折子無處可報(bào),輾轉(zhuǎn)落到老臣手中,事關(guān)社稷,還請陛下裁決。”

    袁康是袁淑嵐的長兄,在太仆寺領(lǐng)了閑職,原就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只是西北吃緊,若無強(qiáng)兵戰(zhàn)馬,恐會引起sao動。

    這個廢物!”對于袁康的不屑,安帝毫不掩飾。

    西南平叛,大獲全勝,傅大將軍不日將拔營返京。傅鴻懷前幾日快馬先回,帶了大將軍的手書,一并呈送陛下?!?/br>
    說著,傅鴻懷將密封好的信件恭敬的遞上前去,交于安帝。

    安帝頗為動容,當(dāng)初居于幽州一隅,自覺兵強(qiáng)馬壯,軍力充沛,一鼓作氣占了京城,登基稱帝,卻發(fā)現(xiàn)哪哪都不一樣了。

    不僅不能高枕無憂,還得時刻提防諸侯叛亂。

    可謂憂心忡忡,難以安眠。

    待大將軍歸來,朕定會犒賞將士,以慰軍心?!?/br>
    至于袁康,讓他去鴻臚寺待著吧。北襄王,朕記得你手下有個管事,在兵馬司待過…”

    回陛下,是有這么個人?!?/br>
    征馬一事,北襄王務(wù)必傾盡全力,朕會牢牢記在心上。”

    時局如此,安帝雖知曉北襄王為施壓而來,卻不得不暫時壓制不滿,對其委以重用。

    他長嘆一聲,話里有話,“朕終究是抬舉了袁家?!?/br>
    月上樹梢,清清冷冷。

    膳桌上置辦了珍饈美饌,傅鴻懷從胥策手中接過燙好的酒水,剛走近前,便聽到北襄王冷斥嘲笑。

    他竟敢動此心思,為了袁氏廢太子?!?/br>
    容祀撐著下頜,手中捏著一支銀箸,不冷不熱道,“您放心,到他死那天,都廢不了孤。”

    若沒十足把握,他也不會由著安帝登基。

    或者換句話說,他完全可以在攻入京城的那日,讓安帝死于戰(zhàn)亂。

    他沒有,因?yàn)檫€有事情沒完。

    怎么不見程雍?”

    容祀嘴角勾起一抹笑,目光逡巡在梁俊和傅鴻懷身上。

    傅鴻懷拍了下腿,“他病了,在府里躺著?!?/br>
    容祀不置可否,“這是高興的?!?/br>
    三人不解。

    容祀抬起頭來,“孤把裴家小姐裴雁秋賜給他做夫人…”

    什么!”

    傅鴻懷情急之下碰翻了杯盞,直直站了起來,說完又發(fā)現(xiàn)自己失禮,忙低頭道了歉,又不甘心的望著容祀,眼神之中全是焦灼。

    容祀不明所以,往后一靠,幽眸淡淡,“怎么,孤做的不對?”

    第26章

    傅鴻懷神色惶惶,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兩只手緊緊攥成拳。

    殿下,能不能收回…”

    不能?!?/br>
    容祀悠悠乜了眼,拄著胳膊想起什么,“除非你有什么正經(jīng)理由?!?/br>
    我跟雁秋青梅竹馬,情投意合,殿下,其實(shí)我們兩人早就私定了終身。

    我這輩子,非她不娶!”

    容祀咦了聲,表現(xiàn)出興趣,卻并沒有表態(tài)。

    傅鴻懷急切的補(bǔ)道,“我六歲就認(rèn)識雁秋了,在趙家,我第一眼看見雁秋,就想…”

    哪個趙家?”容祀低眉,一瞬不瞬的盯著傅鴻懷。

    他怔愣,隨即舔了舔唇,道,“就是那個趙家,趙榮華趙姑娘的母家?!?/br>
    裴雁秋跟趙榮華相識?”

    豈止相識,她們兩人是手帕之交,關(guān)系比親姐妹還要好。

    趙老大人活著的時候跟裴少傅是好友,后來趙老大人亡故,趙英韶趙大人也就是趙姑娘的父親入仕,深得裴少傅喜歡,兩家一直有所往來…”

    傅鴻懷忽然一轉(zhuǎn),“自然,也只是人情往來,沒有旁的什么?!?/br>
    容祀輕笑,“放心,孤心里明鏡一樣?!?/br>
    見風(fēng)使舵者比比皆是,新主不待見趙家,朝堂諸臣亦會跟著疏遠(yuǎn)回避。wáp.ā6ksw.傅鴻懷為人坦率爽朗,雖沒有經(jīng)營算計(jì)的心思,言語間卻仍知道為裴家撇清干系。

    容祀支著臉,手指捏著銀箸輕輕擊打著薄瓷小盞,清脆的聲音像泉水一般,緩緩淌進(jìn)耳中。

    那她知道你們的事?!?/br>
    傅鴻懷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倒是梁俊,朝他使了個眼色,比著口型輕道,“趙姑娘。”

    自然是知道的,她同雁秋無話不談,”傅鴻懷說著,仿佛回到從前時候,面上泛著光,整個人都浸在回憶中,“其實(shí)趙姑娘跟外頭傳的不一樣,她不愛攀附權(quán)貴,也不愛逢迎應(yīng)酬,別看她老跟著趙老夫人四處赴宴,到底是個小姑娘,遇著雁秋的時候,兩人就像孩子似的,沒完沒了的話。

    有一回,裴老夫人釀了果酒,說是給兩人嘗鮮,她們倒好,吃到醉酒,一人一張軟塌,就那么睡了…”

    你看見了?”

    容祀幽幽開口,眸中深意古怪難測。

    傅鴻懷打了個嗝,摸著腦袋臉頰通紅。

    那倒沒有,事后雁秋同我講的?!?/br>
    容祀輕笑,擱了銀箸轉(zhuǎn)過身,手臂壓在椅背上,正對著傅鴻懷。

    傅鴻懷被他盯得有些頭皮發(fā)麻,那眼神明明沁著笑,卻又說不出的冷,就像鋒利的劍,隨時都能往身上戳出洞來。

    月色給屋內(nèi)籠了一層霧紗,許是因?yàn)楹攘司?,周遭的一切都變得縹緲起來。

    容祀揉著眉心,忽然就想起同袁氏搶裴雁秋時,身后趙榮華過于震驚的表情。

    那時他還以為她是為了自己,竟有些洋洋自喜的快感,后來他看見趙榮華與程雍抱在一塊兒,心里頭的憤怒不知是因著尷尬還是抹不開顏面,總之身體里像燒了一把火,熊熊烈焰焚的他理智全無。

    想到此處,他瞥了眼不遠(yuǎn)處的書案。

    隱約間,那人就像坐在案面上,衣裳半解,露出細(xì)瓷般瑩潤的肩,烏發(fā)散亂,濕透的幾綹貼在腮頰,與那細(xì)膩的皮膚勾出誘人的香甜。

    他有些熱了,眼前的物件猶如渡了層光,白閃閃的叫他看不真切。

    心里頭卻只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咆哮:

    他要睡她。

    他現(xiàn)在就想去睡她。

    一刻都等不得。

    容祀撐著額,單手將領(lǐng)口解開,往下扯了扯,還是熱。

    微醺的桃花眼醉了,像是載滿了星辰,稀碎的光折射出來,好看的叫人移不開眼。

    他起來,酡紅的頰上仿佛沾著汗珠,鼻梁輕微翕動。

    胥策跟上去,見他想要開門,便取了氅衣替他穿好。

    殿下,咱們這是要去哪?”

    容祀偏頭睨他一眼,擺手搖頭,“別跟來,孤要辦件大事。”

    胥策訕訕,哪里敢聽,悄悄尾隨不遠(yuǎn)不近的跟著,沒走幾步,便見容祀轉(zhuǎn)過身來,向著黑漆漆的暗處冷聲吩咐,“壞了孤的大事,孤就弄死你!”

    那日宓烏到底沒能講出什么是喜歡,畢竟他一把年紀(jì)沒娶妻,也沒有經(jīng)驗(yàn)可談。

    可他憋出一句狠話,容祀此時想來,覺得甚有道理。

    你想跟誰睡,約莫就是喜歡誰。

    喜歡誰他不知道,可他清楚的知道,現(xiàn)在要去睡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