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
自昨日驟雨后,我不再往日歷上畫叉,好像這可笑的逃避就能阻止時間流逝一樣。但想也知道是徒勞無功,歲月是極端固執(zhí)的,誰都攔不住它的腳步,當你越想挽留,它越是疾速奔馳,連點影子也瞧不見,馀溫也摸不著。 第五日的早晨沒有蕭衍,我不怎么意外,默默坐上沙發(fā),吃起他留下的原味蛋餅。 鬧了一整天的彆扭,冷靜下來的我逐漸認清現(xiàn)實。 確實,我跟蕭衍本就不是同一路的人。他有他的目的,我有我的使命,湊在一塊不過是為了完成各自的私慾,只是少了那些機械化的兇神惡煞,也少了一點該有的血腥與威迫,可初心從未改變,我們終究沒有未來,是我卻自以為是地把這當成愛。 蕭衍太容易心軟了,我寧愿他是面目猙獰的流氓,待我狠絕而非良善,否則我也不會這般不捨不離,這般椎心刺骨也不甘放棄。 不過再怎么求不得也得捨,現(xiàn)實不是童話,公主就算遇上王子也未必能善終?,F(xiàn)實也永遠殘酷,老扎得人胸口發(fā)疼。 嘴里嚼著冷掉的蛋餅,我近乎絕望地認了命——剩下兩天半,還是把握得來不易的時光,好好相處,別留遺憾。 不過,我倒是想留點別的東西在他身邊。 動作比心思快,我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手指已經(jīng)搭上鐵門把手,下壓后居然不是卡死在半途,而是順利地將大門敞開。 聽見推門發(fā)出的吱呀聲,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心頭猛地一顫。 蕭衍居然沒鎖門嗎? 我咽下口水,彷彿外頭等著不為人知的怪物,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將門推到全開,扭轉(zhuǎn)頭首觀察四方,確認周遭安全無虞才放心踏出屋外。 怔望眼前海岸風光,分明是一如往昔的景色,卻覺得如夢似幻般不真實,我不由得在原地發(fā)愣半晌。這還是我第一次在沒有蕭衍陪同的情況下出門,所有感覺都變得新奇。 我低頭盯著臟鞋的腳尖,確認腳踩的著實不是夢里云,我再次抬起頭看向遠方喧鬧的港邊,嘴角勾起微笑,踏出步伐往那方邁進。 回到家時,藍空已沾上薄薄的晚霞。前腳剛踏進家門,后腳就進來蕭衍,真難得他早歸。 「你回來啦?」我將物品藏在身后,像個沒事人露出往常的微笑,招呼道。 「嗯。」他將外帶回來的晚餐放在茶幾上,「今天吃拉麵。」 我站在原地抿唇思索,心理琢磨著現(xiàn)下是否為送禮的時機。蕭衍見我腳步未動,姿勢鬼祟,于是擰起眉頭問:「怎么了?」 既然他都問了,我心一橫,雀躍地走上前去,捧著物品伸出雙手,送到他跟前。 「蕭衍,送給你?!?/br> 蕭衍滿是疑惑地瞅著我,去拿的動作有點遲疑。他顯然在暗忖我到底懷著什么鬼胎,但還是抵不過我的笑容攻勢,逐步拆開簡陋的包裝。 「是摺疊刀,我看你老擦著那把生銹的,就想帶一把新的給你?!刮抑钢掷锏倪’B刀說,話里不無得意自滿,「喜歡嗎?」 也不知是過于喜或是驚,蕭衍罕見地愣了好半晌,磕磕絆絆地問:「你……從哪里拿的?」 「我出門買的。」說是買,其實更像是用勞力兌換來的獎賞。我身上自然沒錢,這把刀是我花一下午替人顧攤換來的。 我暗自得意竊喜,希冀蕭衍會為我的犧牲感激涕零,或許還能要來一個主動的吻。下一秒,與我預期的不同,迎面而來的不是蕭衍看著薄情的唇,而是一雙力量強勁甚能致人于死地的手,奮力掐上人體最脆弱致命的部位,我的頸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