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答、答。

    看著從我身邊擦身而過的人們，有一種特殊人士是我最為留意的對象，他們身上的某樣?xùn)|西總會令我分神幾分。

    是那道聲音，發(fā)出「答、答」聲的東西三番兩次困擾著我，那樣擾人心神的東西并不多，手錶便是其中一項。

    出于好意，幾次我都想上前輕拍他們肩膀提醒，「你手錶上分針行走的聲音太大聲囉?！沟斘疫M入某個誰的視線范圍，對方夾帶審視的目光便迫使我不得不打退堂鼓。

    那是一個陌生人看另一個陌生人才會迸出的視線，當中的一方透過視線建構(gòu)出rou眼無法描繪的墻，它冰冷、它厚實、它毫無溫度，它……無疑成了兩個陌生人之間難以突破的隔閡。

    曾經(jīng)，在那個比現(xiàn)在小一點的年紀，我同樣提醒過身邊朋友，以最純真的聲音說出最純粹的話，印象中的我如是說：「你的手錶發(fā)出好大聲音哦！可以叫他小聲一點嗎？」

    朋友并沒有領(lǐng)悟我的意思，我轉(zhuǎn)動腦袋，提示般的模仿起時針行走的聲音。

    「我是說，那個答、答、答的聲音?！?/br>
    「神經(jīng)病?！?/br>
    朋友說，整個空間瞬間與我為敵，他們看著我的雙眼霎時間幻化成無數(shù)根手指，每根朝向我的指尖全數(shù)伴隨「他是怪胎」的訊息。

    從那時起，朋友不再是朋友，而我被獨留在名為「怪胎」的空間。

    許久之后，我意識到自己身處的空間時，竟分不清我是捨不得出去，還是我終于認清這世界能容下我的只有他們?yōu)槲翌A(yù)留的「怪胎空間」。

    「喂，別擋路?！?/br>
    男子說，我看他一眼。

    果然，要再遇見和他一樣善良的人是件癡人說夢的事，更別提要想見到他本人該需要多少機運。

    抬起頭，縱使撞過來的是說出責備語句的那方，我仍順從的退到旁邊。

    向后扭頭的他用眼角馀光瞥我一眼，他沒好氣地嘖了一聲，看樣子光是站在原地就是個顯眼的阻礙。

    然后他回過頭，朝著原本的方向前進。

    答、答聲響尚未停止。

    時間，正順時針往前行走，它不會往回追溯，更不會逆時針轉(zhuǎn)動，它會的，就是不顧一切直直往前。

    有時候我會思考，擺滿十二個數(shù)字的鐘面，是誰規(guī)定時針和分針往「1」的方向擺動就是順時針，又是誰規(guī)定它們往「11」的方向前進就是逆時針。

    退一步來看，這不過是向右走和向左走的差別，二擇一的選項，如同我站在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直走是學校，拐彎是飲料通通半價的新開幕飲料店。

    直走、或是轉(zhuǎn)彎。

    有誰規(guī)定直走是順時針，轉(zhuǎn)彎是逆時針嗎？

    我想，沒人會去特別界定，也懶得去做界定。

    況且不是誰都會遇到直走或者轉(zhuǎn)彎的選擇題，只是無可避免的我總是那個例外，特別鮮明的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