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醉眼〉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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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之后,即使沛兒重復(fù)無數(shù)次那些不過是她心血來潮的玩笑話,凌馨還是架起了戒備,對著之亦邢南的眼神也稍有不同。然而這個『稍有不同』是連之亦這種大條筋的孩子都察覺了。 「娘親,怎么了嗎?」之亦被眼神打量的莫名其妙,摸摸自己可愛的小臉蛋問著。 凌馨回過神來搖搖頭,身為孩子們的娘親,過于偏心孩子會受傷的,而且還是因為自己的疑心,她怎么可能把事實和盤托出。 可是內(nèi)賊難防?。‰y保最后採擷花兒的正是窩邊她疼愛有加的這兩個孩子。 可想想,要是之亦邢南的話,沛兒就不會遠嫁,他們一家人也可以永遠的生活在一塊兒…… 凌馨搖搖頭,甩開這種想法。說到底,沛兒還不是談戀愛的年紀。 過了好幾天,也煎熬了好幾個日夜,孩子出去玩的時候,凌馨甚至拋下一切事物也要跟過去,晾了河神爹爹好幾天,沛兒也只能抗議了。 「娘親,我就不嫁了,永遠待在您身邊。您就不必這樣勞心勞力的陪我們玩耍了。」沛兒眼里,爹娘的相處更為重要,直接下了重話。 這話當然很戳中娘親的小心肝,凌馨連忙回道:「沛兒,這話也不是這樣說的,我怎么能讓你不嫁呢?」 雖然被這話刺了刺,凌馨也意識到自己莫名的憂慮,已經(jīng)影響到孩子了。況且觀察著這幾日,沛兒跟之亦邢南就是亦兄亦友的玩伴情,一點火花都沒有。這兩個孩子又是那么可愛,平白被冷落不是太無辜了嗎? 凌馨心一軟,果然沒支撐多久,又回去當疼愛所有孩子的好娘親了…… 日子就要到了,四月初五。 沛兒心里想著,好險在這之前就把娘親勸退了,要是娘親跟著,她的計畫可就全數(shù)泡湯了。 三個孩子出發(fā)隱在水下,那所謂的『桃花醉』也不遠,就在沛兒陸上居處的正前方、傳說中覡所居的凹陷大坑后方。 沒有群山群樹之類的遮擋視線,照理說原本沛兒在陸上的家里是能看見的,只不過因為徒留枯枝,沛兒看景也就將其略略帶過,沒想過那處本是一片桃花林。 「沛兒,為何今日要來此?」邢南早就想問了,也明白沛兒如此做一定有其原由,可不問憋在心里又實在難受,躊躇了好一陣子?!溉绻惺裁淳売?,也讓我們先知道一下,出了些什么事也好防備?!?/br> 沛兒沉下來思考片刻,雖然不覺得在那么遠的地方偷看會發(fā)生什么事情,但邢南言之在理,她一個人獨佔情報還拉他們一起行動,不僅有些見外,還算的上是自私了。再說,要是真的出事,他們一行人還用出游賞玩、毫無防備的心對待著今日的硬仗,那還輪得了他們掙扎?連逃都不知要逃。 于是沛兒就將那日替契安寧傳話,巧遇汾璱慷,還有燒信箋的事情……全交代了。 「原來大妖怪都不太識字?!怪嗦犕晷Φ臍g快?!改俏也挥霉?,也是情有可原。」 之亦完全一個重點錯誤。邢南卻是皺緊眉頭,怔了一陣緩言道:「這可非同小可。契安寧那么強大的魔要是做出什么事,轉(zhuǎn)瞬之間,整村灰飛煙滅,還不知道河神大人保不保的住我們?!?/br> 「我明白非同小可,但也不好在爹娘面前因為隻字片語就小題大作?!古鎯簢@口氣說道。 畢竟是人家信箋的零星碎屑,連完整版都沒瞧過就自己拼湊成故事,沒道理為了這事搬出河神爹爹興師動眾的。 況且要是娘親知道他們遇見魔了,還不嚇得寢食難安,為了保護孩子們,她會做出什么行為還是未知數(shù)呢! 「我看不一定,契安寧那么豁達的大妖怪,說不定覡就是想約在這里,請她喫酒來著!」之亦對契安寧可是很有好感,倒沒認為有什么風險。 可就算有風險他也會闖的,他可是熱愛冒險,將來要成為大妖怪的小妖怪。 爭論一陣,他們在離桃花醉岔口處約莫三里外停了下來,冒出頭來,三雙小眼睛咕溜的露出水面轉(zhuǎn),只是實在有點太遠,水精靈在視覺方面本就不比人類有本事,三個孩子看的云里霧里的,沒個所以然。 邢南沉吟一陣,與沛兒相看。沒有言語,他們有默契地繼續(xù)前行。 約莫兩里處,孩子們又停了下來冒出頭。這回之亦根本也不討論,直接又往前進。其他二人也只能跟上。 在一里處冒出頭來,赫然能見本該光禿禿一片的地方,燃了瀲灩桃紅,映著水上也染紅一片。 這可不尋常了,這五十年來他們可是非常認真引導(dǎo)水流,日以繼夜地從未停歇,可也沒見過桃花林盛開,今日果然有戲。 之亦卻是興奮了,看見這顏色,多少應(yīng)證了之亦的說法。說不定覡就是為了討好契安寧,所以在桃花醉中與她共飲,雙雙醉倒在桃林之中。 至于覡用了什么方法讓桃花醉復(fù)甦的,這就無人能解了。 孩子們又近了些看,仔細看著片桃林里,哪有人在擺席?空蕩蕩的什么人都沒有,簡直是浪費了桃花盛開的美景。 花兒盛開就這樣白白凋落,水中承載了多少不被人欣賞的絕望懊惱,之亦邢南是水中生成的生靈,與落花相處久了自然能與之感同身受。之亦捧起水面上的落花,露出沛兒從未見過的神情,輕輕言道:「想這花兒被耽誤了五十馀年,竟是自己花開花謝無人憐?!?/br> 語氣都成熟起來,真是嚇壞在場的邢南沛兒了。 之亦一向是單純的不染纖塵,性子又是大而化之,此時卻是這樣惦記著零落的花兒…… 「既然沒人,那……那不賞就可惜了?!箍吹街噙@個神情,沛兒竟無可招架?!肝覀冞@就回去讓爹娘一起來擺席,桃花共賞,如何?」 不管危險與否,有個神坐鎮(zhèn),勝率總是大了些。情急之下,沛兒也無暇去管當初來的目的為何了,只知道現(xiàn)在的之亦,可能怎么勸也勸不住的。 只是邢南沒發(fā)現(xiàn)沛兒這奇招不過是緩兵之計,想著目所及處,的確無人,既然無人,那花不賞白不賞,也算不負桃花熱烈盛情。 「賞花是好,可桃枝茂密,指不定能藏人。我們就仔仔細細檢查一番,確認無人之后就叫河神大人跟娘親一道來賞。畢竟常人見到我們,應(yīng)該會驚駭不已吧!」邢南揉了揉他那金白色的頭發(fā)。 糟糕,這不就本末倒置了嗎? 來不及阻止,之亦一馬當先游上岸去。 「沛兒,我跟之亦先去探勘一會,你在水中等一下?!剐夏虾眯?,還知道要回頭交代一下,可也不等沛兒回應(yīng),一股腦的就跟著之亦游上岸了。 桃花林說來也不大,一眼望去可以看穿的,就是桃枝茂密許多,但從水中往地面上看去枝干不算太多,之亦邢南的兩雙鞋還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只是一陣風來,猛的起霧了。 沛兒神色劇變,不對勁!果然不對勁!仁鑫村不降雨是終年乾燥,沒來由突然起霧,這之中必有圈套。 可是那目標該是誰呢?誰又會想到她會取撿未燒全的信箋來看…… 她著急地盯著之亦邢南兩隻腳,掩沒在nongnong霧氣之中,朦朦朧朧的宛如仙境,只是身在仙境之中,唯恐是重重殺機。 說不定也沒這么糟。沛兒安慰著自己,說不定就是這村中的其他精怪也想賞個桃花,卻怕被常人所見,于是朦朦朧朧招了霧當遮擋…… 不行!完全說服不了自己。 之亦邢南跟覡或契安寧都無冤無仇,沒道理目標會是他們。如果目標是他們的話,他們又要怎么預(yù)料到今日他們會在水下偷看呢? 而且如果真的是契安寧來了,以她性格,賭場都闖了,也從未隱藏自己法力高強的身分,沒道理她來赴個宴必須遮遮擋擋的。 沛兒歸結(jié)出了結(jié)論,大概就是覡讓桃花林復(fù)甦只為宴饗契安寧,但卻不知為何取消了,其他的精怪也欲賞桃花盛景,于是招來了濃霧。 穩(wěn)住心神,她相信之亦邢南很快就會回來的,既然沒結(jié)怨又不是誰的目標,沒理由要對兩個水精靈下手。 然而,等待的時刻特別漫長。不知是心理因素,還是之亦邢南真的去了太久。沛兒終究是不安的,現(xiàn)在她有兩個選項,一個回去搬救兵,第二個,說不是之亦邢南遇到什么新鮮事就被迷住了,賭場之事就是一例,忘記時辰也是十分可能的。 沛兒一邊猶豫著,身子卻緩緩的靠岸,赫然見離岸最近的桃花樹梢上,掛有一個熟悉的東西…… 那是……鑰魚? 雖然沒有近看,但造型花俏,很有可能就是不久前所見,錦葵的鑰魚。 這下可好說明了,錦葵偕著奚夫人偷偷幽會,怎能讓人瞧見呢?自然是遮遮掩掩了。之亦邢南上次的精髓都沒瞧見,現(xiàn)在肯定是在觀賞些什么畫面看得入神了吧? 錦葵說到底也是河神爹爹的好酒友,就算被發(fā)現(xiàn)什么的,也不會有什么大反應(yīng)吧?更何況他這緋聞在之亦邢南面前本就沒有隱藏…… 放了心松了口氣,沛兒拍拍衣裳走上岸,往桃花林打算抓之亦邢南回去。 可越走,沛兒越覺得自己漏了些什么。 打從一開始就漏了些什么。 她邊走,卻無心欣賞落英繽紛,只一心回想起在賭場見到汾璱慷和契安寧的那些片段。 契安寧說分明覡了解她,知道她讀不出,卻還是送她信箋一封。 若不單純是為了羞辱,那么覡知道契安寧讀不出,也知道送信的汾璱慷讀不出,那……那信是給誰看的呢? 沛兒心猛然一跳,果然漏掉了最重要的細節(jié)。 假如覡知道那信最終會交到沛兒手上,那目標肯定就是她了。 只是沒想到契安寧惱羞成怒,將信紙給焚毀了…… 不不!不!仔細回想,覡恐怕是連這點都想到了。 那信紙為什么偏偏是重要的『四月初五桃花醉』沒有被焚毀?她當時雖覺得奇怪卻也沒有留心,仔細想想,那幾個字的紙質(zhì)特別詭異、特別厚實,可能有抗火燒的材質(zhì)…… 已經(jīng)太遲,沛兒走入深處,周身已被濃霧籠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