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嬌 第8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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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蓁脊背一寒,立即要甩開手。 秦頌已經(jīng)將紙包塞入她攤開的手心中,握著她的手指合攏。 “殿下若想獲得自由,宋濯必須消失?!彼⒅枨逭康难垌Z調(diào)沉沉,“宋濯如此折辱您,公主難道不想除去宋濯嗎?若是想,便將此毒喂給他,以永絕后患?!?/br> 第78章 飲茶 秦頌的話語, 宛若一把鋒利的小刀,一下一下刮在姚蓁耳膜之上,牽動著她的心尖泛出細密的疼痛。 她喉間發(fā)澀, 不禁捫心自問,想除去宋濯嗎? ——不。 姚蓁很清楚這個答案。 誠然宋濯抹去她的行蹤, 將她囿于他的領(lǐng)地之中,使她難以見得天光,她絞盡腦汁、想方設(shè)法之中, 亦從來沒有“將宋濯除去”這一選項。 她只是不喜他對他偏執(zhí)的占有,想從他的掌控中逃離,并不想讓他赴死。 秦頌仍在說話,沉痛低語, 竭盡所能地控訴著宋濯的罪行,字字句句, 漸漸有些聲嘶力竭,只愿讓她順著他的思路, 認為除去宋濯是眼下最妥帖的方法。 ——這也的確是個一勞永逸的法子。 姚蓁心神大亂, 一時間耳邊盡是潮水般的嗡鳴,聽不清他在說什么, 只想將手中裝有毒藥的紙包丟棄。 門前的方寸天地中, 他的詰問與她的遲疑,織造成一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 秦頌緊盯著她, 看出她眼神之中的猶豫,將她的手緊緊攥在掌心中,不允她松手。 紙包尖銳的棱角將她的手心硌得生痛, 秦頌將她的指骨攥的痛麻, 痛覺令姚蓁混亂的心神稍微平定一些, 抬眼看他。 夜色深沉,秦頌清亮的烏眸幽黑萬丈,飄搖著一豆燈光,像是要直勾勾地照入她心底。 兩人對望一陣,姚蓁心亂如麻,終于將手從他掌中掙脫出,緊抿著唇,將那包毒藥丟在一旁:“我做不出害人之舉?!?/br> 秦頌的目光,緩慢地落在被她丟在地上的藥包之上,微微停頓一瞬,又轉(zhuǎn)而看向面無表情的姚蓁,微微瞇眼。 “公主?!彼⒅难?,緩聲道,“你究竟是因為不敢殺人,還是舍不得殺宋濯?” 姚蓁心跳亂了一拍,看黑暗中他的臉:“……什么意思?” 秦頌沉默稍許,眸光精亮:“意思是,你不會愛上宋濯了罷?” 姚蓁心中一震,擰眉看他。 秦頌俯身將藥包拾起來,仿佛看不見她的神色一般,自顧自地說著他的揣測:“他這般折辱你,你竟舍不得傷他,不是因為喜愛,還能是因為什么? “大垚堂堂公主,為人囚囿,竟愛上囚囿自己的人,當(dāng)真是沖昏了頭腦,令人失望!” 說到最后,他的神情竟有些猙獰可怖。 他的話語猶如一記重錘,敲在姚蓁心口,令她脊背發(fā)麻,忍不住微蜷手指。 姚蓁聽出他是在以言語相激,繼而逼迫她對宋濯動手,但她還是忍不住被他的話惹得微惱。因為顧及驚動人前來,才沒有當(dāng)即同他爭辯,依舊端莊自持地站立著。 兩人無聲對峙。 須臾,許是意識到自己的方才的語氣過于重,秦頌?zāi)樕跃?,眼睫飛快地眨動幾下,面上似有歉意。 他再次提起藥包,要放到姚蓁手中。 姚蓁并不想接。 然而一想到他方才的詰問,她未免有些遲疑,沒有當(dāng)即避開,這一停頓,秦頌已將藥包遞給她。 無論是因為要證明自己作為公主的氣節(jié),還是要證明自己并非喜愛宋濯,姚蓁都沒有理由拒絕,沒辦法將這棘手的毒藥再次丟開。 秦頌深深看她一眼,像是不舍,又像是在提醒她什么,而后轉(zhuǎn)身離開。 秋夜寒涼。 經(jīng)此一遭,姚蓁心神大亂,緊緊攥著毒藥,沉默地立在夜幕之下,手掌之中卻漸漸沁出薄汗。 - 宋濯此次外出,并沒有告訴姚蓁所為何事,因而姚蓁只知事態(tài)頗為嚴(yán)峻,但不知具體如何。 他一去十日,未有絲毫訊息傳來。饒是姚蓁不滿他將自己囚禁,然天下大義為先,她未免有些焦心,于情于理,皆有些擔(dān)憂他的安危。 又因秦頌塞給她的那包毒藥始終壓在心頭,她心事重重,漸漸對任何事都有些提不起興致。 近日的天氣亦十分反常,屋舍之上,陰翳密布,沉悶不已,分明已是季秋,卻恍若孟秋氣候,晝濕熱而夜涼寒。 天幕上攢動著的灰沉的云靄,蔓延到百里之外的城鎮(zhèn)上空。 癘所之中,宋濯坐于案首,思忖一陣,緩聲道:“秋行夏令,陰陽失位,寒暑錯時,是故生癘(1)。” 桌案兩側(cè)的當(dāng)?shù)毓賳T與醫(yī)師紛紛應(yīng)和,不知是誰長嗟一聲,低低的交談聲霎時歸于岑寂,屋舍中的氣氛一時有些凝重。 眾人六神無主,卻不約而同地看著案首上坐如玉山的宋濯。 宋濯垂著眉眼,如玉的長指點在攤開的卷宗之上,須臾,沉聲道:“染瘧寒者,多為農(nóng)戶?!?/br> 有人上前應(yīng)道:“是?!?/br> 宋濯一目十行,瀏覽著卷宗上記載著的癥狀與死因,面色稍微凝重,冷聲道:“癘病初起時,未曾重視,故而使其勢日益壯大,民不聊生?!?/br> 座下負責(zé)此項的官員,立刻面白如紙,滿頭大汗地請罪。 宋濯掀起眼簾,瞥他一眼,不曾追究,轉(zhuǎn)而吩咐道:“即刻舍空宅邸,做病坊,置醫(yī)藥,集中而治。” 那官員如釋重負,即刻便領(lǐng)了幾名醫(yī)師下去布置。 宋濯又點了兩個人,讓他們?nèi)ヌ幚砑仪菟朗锨?/br> 那二人領(lǐng)命,自座中起身離開。 屋中余下官員,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原本有年長而不屑者,此刻絲毫不敢輕慢這位年輕的首輔。 宋濯平靜地對待四周看過來的目光,繼續(xù)看卷宗。 他的目光,落在一行字上,微微一頓。 “八月晦,馮縣一農(nóng)戶夫妻傷癘而死,滿舍穢氣;溯其根由,因既望,家中六畜接連而亡,夫率患熱病,妻隨其后?!?/br> 宋濯的清沉的目光,久久停在“馮縣”二字之上,眉尖微微蹙起。 他清楚的記得,姚蓁逃往馮縣時,曾在沿途一農(nóng)戶家中停留。 座下眾官員見他冷著臉,久久看著一頁紙張不語,以為哪里出了紕漏,皆眼觀鼻鼻觀心地低垂下頭顱。 宋濯眼睫輕眨,眸中微瀾。片刻后,長指微挑,將那頁紙翻過去,心中卻始終掛念著姚蓁。 時隔近半月,姚蓁應(yīng)當(dāng)無恙。 但無論是不是他多心,他都須得快些將這邊的事務(wù)處理完善。 * 九月朏(fěi)。清濂居中。 是日,天幕晴朗。 姚蓁懷擁著貓兒,坐在窗前的書桌旁臨摹宋濯的字。 宋濯曾教授過她一段時日的課,她的字形本就與他的有幾分肖似,如今刻意臨摹之下,相似程度能達到七八分。 姚蓁說不清自己為何要臨摹他的字,筆下一頓,寫錯一個筆畫。思索一陣,只當(dāng)自己是為日后可能的突發(fā)事件做好打算,興許習(xí)得他的字,會派上些用場。 她將筆擱下,抬起手,將寫著錯字的舊紙疊好,放置一旁,取了一張新的紙張。 新紙才鋪陳在桌案上,姚蓁懷中的貓兒忽地“喵喵”叫了兩聲,支起腦袋,圓溜溜的眼眸望向她身后,要從她懷中掙脫。 姚蓁連忙抬手避讓,貓兒輕巧地落在地上,朝一個方向奔去,歡快地細聲叫著。 窗外起了風(fēng),微風(fēng)拂過,將輕薄的紙張吹得嘩啦啦作響。姚蓁連忙拿起鎮(zhèn)紙壓住紙張,而后才轉(zhuǎn)身去看貓兒奔去的方向。 貓兒撲到一人的鞋履旁,那人停住腳步。 姚蓁眼睫一眨,抬眼看向來人。 檐鈴丁啷響,清越響聲,漾在人的心尖上。 宋濯長身鶴立,面容如玉,清沉目光,隔著十幾步的距離,與她對望。 姚蓁的心房,忽而不受控制地急急跳動兩下,按在桌案上的那只手,指尖微微蜷縮。 貓兒扒著蒼青色的衣擺,宋濯沒有管它,目光上下打量著姚蓁,而后俯身將貓兒抱到一旁,邁步朝她走來。 他長指圈住她的手腕,輕撫兩下,手背上淡青色血管隱約,眉尖微蹙:“瘦了?!?/br> 手腕上的玉鈴被他撥動地輕響兩聲,姚蓁垂眸看去,“……沒有吧?!?/br> 宋濯也垂下眼眸,須臾,松開她的手,長指落在她的腰側(cè),掐著她的腰丈量,篤定道:“瘦了?!?/br> 因為腰肢纖瘦了一些,顯得她胸脯愈發(fā)鼓鼓,她轉(zhuǎn)過身后,他一眼便發(fā)覺。 他落手之處實在不是地方,姚蓁腰身酥麻,抿著唇縮讓。宋濯卻扣著她的腰不允她后退,將兩人的距離拉近,衣擺同裙裾混在一處。 姚蓁眼睫撲簌,被他擁入懷中。 靜默須臾,她感覺到他貼在她耳邊,低低地輕聲道:“蓁蓁?!?/br> 姚蓁應(yīng)聲:“……嗯?!?/br> 宋濯將她牢牢擁住,纏綿地吻她眉尾,而后吻她耳垂,嗓音低醇,如同醇香的果酒,令人沉醉其中: “我好想你?!?/br> - 宋濯一至府中,便立即趕來見姚蓁,衣上未免沾染了一些仆仆風(fēng)塵。 這是他一向難以忍受的,卻因姚蓁破了須臾的戒。——但這份破戒并未持續(xù)多久,匆匆見過姚蓁一面后,他便去更衣沐浴。 他走后,姚蓁仍保持被他擁著時的姿勢站立著,耳垂紅的猶如滴血。 好一陣,她才動了動發(fā)麻的腿,軟軟地坐在椅中。 宋濯沐浴過后,回到屋中時,她仍在桌前坐著,只是身前多了一盞茶水。 聽見腳步聲,她回眸看他,眼中水光湛湛,眼尾猶有些緋紅,輕聲道:“我泡了一盞茶水,你要飲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