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成州平 第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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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紅“切”了一聲,“楊源進說的沒錯,你真是閆哥的一條好狗?!?/br> 成州平把武紅送回她的別墅,又開車回了閆立軍那里。 他在門口看到了楊源進的車,進去的時候,正好碰上段萍要打車回家。 成州平說:“嫂子,我送送你?” 段萍說:“不用了,我叫了車,閆哥等你呢?!?/br> 成州平看著段萍上了車才進門。 閆立軍和楊源進正在喝茶。楊源進和閆立軍都是本地人,對喝茶很講究。 云南是舉世聞名的茶鄉(xiāng),在這里可以找到各種價位的茶,幾十塊的有,幾十萬的也有。但這里最好的茶是不在市面上流通的,有錢也買不到。 楊源進自己有個茶園,專門用來做禮品茶。 “劉鋒來了。”閆立軍說。 楊源進回頭斜了眼成州平。 楊源進以前雖然油膩,但長得也白白凈凈的,自他兩年前被閆立軍用雪茄傷了眼睛后,整張臉都扭曲了。 成州平被他看得不寒而栗,他站在書桌旁,說:“閆哥?!?/br> 閆立軍說:“你楊哥今天除了好茶,還有更好的東西要帶我們見識一下,你開車,咱們?nèi)ゲ鑸@轉(zhuǎn)一圈?!?/br> 對毒販來說,能被叫做好東西的,無非一白一紅。白是白/粉,紅是鈔票。 對緝毒警察來說,也有一白一紅。 白是白/粉,紅是鮮血。 楊源進開車在前面帶路,成州平開車跟著他,走了兩個小時夜路到了楊源進的茶園。 楊源進直接帶他們?nèi)シ挪璧膸旆浚瑤旆坷锢锿馔舛加腥耸刂?,一個正抽條的少年點頭哈腰給楊源進來點煙,楊源進朝他脖子上打了一巴掌,“先伺候閆哥?!?/br> 少年張口喊道:“閆哥?!?/br> 他甚至還沒有完全變聲。 楊源進帶他們走到最后一摞茶葉包裝前,拿出一個禮品盒,從里面掏出茶餅,撕開包裝,遞給閆立軍:“閆哥,你看看。” 閆立軍拿手指搓了一下,臉上露出不自覺的笑來。 以前管制差的時候,邊境經(jīng)常有一些制毒的小作坊,閆立軍從小就在那種地方做童工換家用,他跟一輩子都在和毒品打交道,什么檔次的貨,看一眼就知道。 他首肯地拍了拍楊源進的肩膀,楊源進介紹說:“這是墨西哥來的貨,韓金堯最近被警察盯得緊,手上的貨出不去,我撿了個便宜。” 閆立軍叫成州平:“劉鋒,過來看看?!?/br> 成州平走楊源進手上那包□□面前,他用手拿了一小撮,放到成州平鼻子下。 “我進去的時候,是四號海/洛/因的天下,等出來的時候,純度大不如前。這批貨跟我們當年的,有得一比?!?/br> 楊源進說:“這批貨純度都在百分之五十以上,市面上絕對見不到這么高純度的?!?/br> 成州平就知道,閆立軍這個老狐貍不可能把這么好的貨交給武紅。 可他身邊只有楊源進和武紅這兩個,不把貨交給武紅,交給誰呢。 今晚閆立軍在茶園休息,成州平和他一起在茶園住了一晚。 在監(jiān)獄的時候,成州平就和閆立軍住一間,監(jiān)獄晚上睡覺時不熄燈的,必須留著暗燈。所以閆立軍睡覺的時候,必須開一盞暗燈。 第二天他們吃早餐,閆立軍突然跟楊源進說:“這回讓劉鋒跟你去?!?/br> 楊源進用那只獨眼斜看一眼成州平:“這小子行么?” 閆立軍看著成州平,緩緩笑問:“你行么?” 在一雙雙帶有試探性雙眼的注視下,成州平說,“我沒干過這么大的單子,怕給楊哥拖后腿。要不然,這回算了吧?!?/br> 楊源進說:“你就這出息啊?!?/br> 閆立軍一掌排向他的肩:“人都是一次次磨煉出來的,我跟你這么大的時候,也畏畏縮縮,看到警察眼睛都不敢眨,讓你楊哥多帶帶你?!?/br> 成州平只好說:“那我試試,楊哥,我頭一回做大單子,有不懂的,您多教教我?!?/br> 下午,楊源進帶他們?nèi)tv玩。 閆立軍坐牢這些年,正是楊源進起來的時候。他表面身份還是個做小買賣的茶商,但私底下ktv,茶室,什么都經(jīng)營。 ktv里他叫來幾個學生妹,都是按閆立軍口味挑的,穿著清一色的露大腿旗袍,她們包圍著閆立軍,一口一個“閆先生。” 閆立軍當然玩得很開心,楊源進敲了敲成州平的肩,“你喜歡啥樣的?別跟你楊哥客套啊?!?/br> 成州平只覺得反胃。那些陪閆立軍的女孩,比閆立軍外孫女大不了多少。 成州平從桌上拿了一包煙,“楊哥,我就喜歡這個。” 楊源進突然說了一句,“你這怎么跟那幫臭警察一個毛???” 成州平點上一支煙,慢悠悠說:“楊哥,你是不是盼著我死呢?” 楊源進說:“既然這單閆哥讓你和我一起干,我就把你當親兄弟了,咋能盼著你死呢?” 他打了個響指,包廂又進來幾個蘿莉裝的女孩,不過這幾個看起來比伺候閆立軍那幾個年紀大多了。她們圍著成州平和楊源進兩個,身體跟蛇一樣軟。 成州平拎起白酒,吹了半瓶,然后借機去廁所吐,離開了烏煙瘴氣的包房。 廁所里,他立馬編輯短信發(fā)給老周。老周回的非常及時:「劉隊:先答應他們拿到交易信息,等通知?!?/br> 成州平回了一個簡單的「收到」。 當天晚上,他把這批貨裝到自己車的后備箱,開回昆明的洗車店,把毒品分別藏在車胎和清潔劑的瓶子里。 黃河見到這些貨,傻了眼,“鋒哥,你從哪弄這么多貨的?” 成州平說:“閆哥給的。這批貨你看穩(wěn)了,出點問題,閆哥能要你命?!?/br> 這是小松和成州平失去聯(lián)系的第四天。 這周急診室不忙,但要寫的病歷很多,她忙忙碌碌地過去了,周末和同學一起去西山玩,行程填的很滿,又都是和別人在一起,她幾乎沒空去想成州平。 周六他們?nèi)ヅ郎?,爬到龍門的位置,帶隊老師把單反給一個路人,請路人幫他們拍合照。 他們?yōu)檫@趟短暫的登山活動準備了橫幅,在并不寬裕的觀景臺展開橫幅:「援滇白衣護衛(wèi)隊」。 小松就混跡在這些白衣天使里,混跡在這些單純的笑臉中。 爬完山第二天渾身都散架了,小松在床上癱了一天,看了兩部電影,一部災難片,一部戰(zhàn)爭片。 期間李永青來了電話,她們聊了十分鐘。 小松在結(jié)束和李永青的通話后,滑動了一下自己的最近通話列表。 她會給認識的人添加禮貌友善的備注,但現(xiàn)在是外賣和快遞的鼎盛年代,只要有點外賣或是買快遞的習慣,就會免不了收到外賣小哥、快遞小哥的電話。 和那些熟人之間的通話不同,他們之間的通話,只有一串數(shù)字,沒有任何備注。 而她和成州平為數(shù)不多的通話,就隱藏在那些沒有備注的通話里。 有什么大不了。 小松心想。 她點開成州平現(xiàn)在用的那個手機號,在備注里寫了“劉鋒”兩個字。 打完字,又刪除了。 她能看出來,成州平不喜歡她這樣叫他,她尊重他。 所以最后,他留在她手機里的痕跡,仍然只是一行十一位數(shù)字。 話說回來,她確實該加強鍛煉了,爬完山歇了整整兩天,周一下午喝了杯奶茶,元氣才恢復了七八成。 護士長看她今天有點兒蔫,用那不怎么標準,又口吻嚴厲的普通話訓她:“你要再這樣就別來了?!?/br> 小松知道自己只是被當成靶子了,因為之前她幫老人出醫(yī)藥費的那件事,這個醫(yī)院的醫(yī)護都不太待見她。 所有的實習生、護士,他們精神比她還差,可是只說了她一個。 而她也知道,他們不待見她,不是因為她給老人出了醫(yī)藥費,而是因為她一個實習生,出得起醫(yī)藥費。 醫(yī)護的待遇并不樂觀,當有個人能在所有人囊中羞澀、不愿慷慨的時候,沒有后顧之憂地傾囊相助,自然會成為別人的眼中釘。 小松無所謂了,她做了自己最想做的事,對錯輪不到別人來教她。 她老老實實挨完訓,去病房檢查心電監(jiān)護儀。 急診室是打破理想的地方。 沒有去過,或者第一次去急診室的學生,很容易把這里想象成“拯救生命的圣地”。碰上忙的時候,腳不著地,就恨不得病人昏迷不醒。 累歸累,該干什么還是得干。 今天晚上人也多,只要來一個車禍,縣城醫(yī)院的醫(yī)護人手根本不夠。 護士長大步走出來,看了眼待命但又幫不上大忙的實習生,最終對小松說:“你去輸液室看著八床病人,注意病人反應,有了輸液反應立刻找劉大夫?!?/br> 小松鄭重地點頭:“八床病人?!?/br> 護士長說:“對,趕緊去?!?/br> 小松來到輸液室,除了八號病床上因為腸炎正在輸液的中年婦女,其它床上也坐滿了等待護士過來輸液的病人。有滿臉是血的男人,又哭不停的小孩。 一進來一個穿白衣服的,他們的眼睛就放一次光。 小松掃視了一圈,她看到角落里有一個干瘦干瘦,竹竿一樣的青年點頭晃腦地不斷走來走去。 她和對方眼神對視上的一瞬,發(fā)現(xiàn)對方的瞳孔黑的不正常,就像兩個巨大的窟窿。 小松立馬躲開注視,那個青年一直不停的走動,狀態(tài)亢奮。 她雖然沒有見過真正的癮君子,但那個人表現(xiàn)出來的不正常狀態(tài),讓小松無法不懷疑,他是毒癮發(fā)作。 小松捏緊放在口袋里的手,跑出輸液室,找來同學,“你幫我照看下八床腸炎輸液的病人,明天請你喝奶茶?!?/br> 她迅速跑到更衣室,打開自己的柜子,從外衣口袋里拿出手機,顫抖著撥通了成州平的手機號。 在響了兩聲后,這個電話突然被掛斷了。 小松知道,這會兒一定是他不能接電話的情況。 她求助不了成州平,只能去找主任,但她根本不知道主任人在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