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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酒家的小相公 第178節(jié)

    “我家阿酒說得對,”被陳烈酒一安慰,許懷謙心情放寬了些,“我都聽我家阿酒的。”

    “你就嘴甜吧?!标惲揖瓶粗S懷謙那薄薄卻總是夸他的嘴,笑了笑,“再甜以后喝藥都不用喂蜜餞了。”

    “還是要喂的?!痹S懷謙不同意,“你不多喂我吃點蜜餞,你怎么知道我還能說出什么更甜的話來?”

    只要老婆喜歡,許懷謙覺得自己什么rou麻的話都說得出口。

    “你??!”陳烈酒真是被許懷謙給甜到心里去了,他偷偷摸了摸平坦的肚子,不知道這次潮熱有沒有懷上?

    他真的好想給他家小相公生個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是哥兒都好,年紀再大一點,哥兒受孕更難,很有可能終其一生,他倆都不會再有孩子了。

    別看許懷謙嘴上說著不想要,可他看得出來,他很喜歡小孩子的,每次去段祐言家一抱金燦燦抱著逗弄好久,他不想讓他家小相公的生命里留下任何遺憾。

    拜托老天爺,快點讓他懷上吧!

    陳烈酒的心聲老天爺聽不到,災民們的心情卻被陳烈酒一語中的。

    家屬、朋友、故鄉(xiāng)什么都失去了的盛北災民,現(xiàn)如今連自己的命都即將保不住了,這個時候,能夠有人給他們送御寒的東西來,不論是爛帳篷還是草墊子都無疑是雪中送炭了,他們還有什么好奢求的。

    因此當許懷謙他們這么一大堆人馬一抵達盛北災區(qū),災民們看到馬車上拉的都是些干草和破布條的時候,也沒有絕望。

    一個個擁到許懷謙的車架前,熱情地呼喚道:“許大人!許大人!”

    車架被他們圍堵的沒有辦法前行,許懷謙只得掀開車簾從馬車里走出來,看著這群從風雪里涌過來的災民,輕咳一聲:“大家稍安毋躁。”

    百姓們先前只在邸報里聽過許懷謙的名頭,還沒有目睹過許懷謙的真容,他們以為如此能為民著想的大人,一定是那種飽經滄桑很有威嚴四五十歲左右的人。

    沒想到馬車里卻走出一個年輕俊美得過分的年輕人。

    觀他那一身官服和那說話的架勢,不難看出,他就是他們嘴里呼喚的許大人。

    因為想象和現(xiàn)實的差距太大,原本許懷謙讓他們安靜的聲音并不大,卻在他一出口后,所有人都噤聲。

    還怕自己臉太嫩,聲音并不洪亮的許懷謙看見這一幕,松了一口氣,所以有時候長得好,就是有優(yōu)勢啊。

    “大家不要慌,不要忙,也不要因為我的到來太過興奮,”雖然這些災民看到了他們馬車上拉的東西沒有失控,但許懷謙還是決定將實情說給他們聽,“你們也看到了,我沒有給大家?guī)硎裁春玫姆篮锲?,都是些爛帳篷、干茅草,大家若是不嫌棄的話,我現(xiàn)在就組織人手,給大家分發(fā)?!?/br>
    “不嫌棄!不嫌棄!”還在震驚許大人竟然如此年輕好看中的人,回神聽到許懷謙這話,連忙擺手,“許大人能給我們帶這些東西來,我們已經很感激了。”

    要知道這可是水災啊,水災一來,連縣城都淹沒了,這天寒地凍的,附近的草根都恨不得叫他們這些災民扒出來丟火堆里御寒,更別說曬得暖烘烘的干草和能夠御寒的帳篷。

    “大家這樣說我就放心了,”許懷謙一聽他們如此說話,放松地笑了笑,從馬車上走下來,讓后頭的人拉上來一馬車茅草,一馬車帳篷,主動取了一頂帳篷和一捆茅草給最前面的一個人:“人人都有份,這帳篷破是破了些,上頭刷了桐油的,你們拿回去搭在帳篷外面,也能讓帳篷暖和些?!?/br>
    “這干草差一點就堆在帳篷外面,好一點的就墊在帳篷里面的地面上,多少也能抵御一些寒冷?!?/br>
    “俺知道,俺知道,許大人!”拿到許懷謙親手遞給他東西的人,也不嫌棄許懷謙太年輕了,嘴都笑咧了,“俺會編草墊子,俺編的草墊子,又細又密,不管是搭在帳篷外面,還是墊在帳篷里面都暖和?!?/br>
    “俺也會!俺也會!俺也會!”這人一出口,會編草墊子的人都跟著齊齊出聲了,“不就是編草墊子么,俺們都會!”

    在災區(qū)的災民大多數(shù)都是普通百姓,這個時候的普通百姓大多數(shù)都是窮苦人家,窮苦人家冬日里沒有御寒物品,大多數(shù)都是靠草墊子蘆葦花這些扛過來的,因此編草墊子已經成為了他們必會的生存技能了。

    “大家能有這個能力非常好,”許懷謙也適當?shù)乜滟澚怂麄?,旋即又適宜地向那些不會的人道,“不會的人也別氣餒,你們一個帳篷住這么多人呢,其中總有會的,大家相互學習一下,有那一個帳篷實在是一個會編草墊子的人都沒有,其他帳篷里會的人就過去幫幫忙,現(xiàn)在條件艱苦,大家相互扶持渡過這趟難關,只要熬過去,大家日子都會好過的。”

    許懷謙不跟他們講大道理,走到這兒連口氣都沒有歇,就給他們發(fā)放防寒物品,安排他們怎么去做。

    不少人都被許懷謙的真誠打動,一個個從許懷謙手中接過東西,向許懷謙保證道:“許大人放心,俺們會同心協(xié)力渡過難關的?!?/br>
    許懷謙笑笑沒有再說話了,災民們能不能夠同心協(xié)力還得看他們這些當官的怎么做,他若是安排得好,那災民就會很安分,他若是安排不好,有矛盾也是在所難免的。

    拿到帳篷和干草的人都回自己的帳篷跟前忙碌去了,有些沒拿到的也跟著他們一塊回去幫忙了,圍在許懷謙面前的人越來越少,天上飄著小雪,許懷謙身上又是穿著羊絨保暖衣,又是披著大氅的,這一動,不僅沒有感覺到冷,反而還覺得身上暖洋洋的,也不回馬車了,帶著車隊一個帳篷一個帳篷地去發(fā)物資。

    順便觀察他們。

    他見不少帳篷里住的都是青壯年以及婦人小孩,唯獨極少看到有住老人的帳篷,不禁好奇地向一個管災區(qū)的將士問道:“沒有老人嗎?”

    “都安排在那邊的帳篷里了。”負責這一片區(qū)域的將士,聽許懷謙這么一問,連忙給他指了個方向。

    “為什么把他們都安排在外圍?”許懷謙朝他指的方向看過去,不解,老人不應該要受到重視么?

    “這……”將士有些猶豫,他不知道怎么給許懷謙解釋,因為這些老人老了,又行動不便,對于災區(qū)來說其實是累贅,他們自己也這樣認為自己,所以就住在最外圍去了。

    許懷謙已經從他的神情里猜到了一些情況,當下也不給周圍的帳篷發(fā)放物資了,徑直帶著馬車向老人們居住的帳篷走過去。

    看得出來,老人們對他的到來很是意外,一個個怔愣地看著他,那渾濁的目光更是滿含期待地看著他身后的馬車,但就是沒有人像先前那些年輕人一樣,圍上來向他討物資。

    “老人家,天這么冷,”許懷謙主動挑了些好點的帳篷和干草給他們拿過去,“你們也把帳篷給暖和起來吧?!?/br>
    老人們看著許懷謙這一舉動,不可思議地問了一聲:“大人,我們也有?”

    “人人都有,”許懷謙笑了笑,“你們怎么就沒有了。”

    “都給娃子們吧,”老人們一聽許懷謙那樣一說,起初臉上還高興了一下,隨即又變得落寞起來,“我們都老了,也沒什么家人了,要這些沒用?!?/br>
    “怎么就沒用了,”許懷謙不認同了,“開了春,這一片還得開地耕種呢,沒有你們這些老人帶著,我們這些年輕人也種不好地?!?/br>
    “種不好地,地里沒有糧食,再是身強體壯的,也要忍饑挨餓不是,”許懷謙把帳篷和干草放在他們面前,“所以你們怎么會沒有用呢,你們年紀越長,經驗越多,就能讓我們這些年輕人少走些歪路,你們的用處大著呢?!?/br>
    所謂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就是這么來的,許懷謙從不覺得老人們是累贅是沒有用的,相反他們經驗對這個并不重視技術的時代來說,很有可能是一筆隱形寶藏。

    “老人家,你們也不想看到開春后,小年輕們霍霍田地莊稼吧,”許懷謙放下東西后,朝他們問道,“你們看我細胳膊細腿的,是快種地的料子么?”

    眾位老人都搖了搖頭,要許懷謙這樣的去種地,他自己都養(yǎng)活不了他自己。

    “不說種地,”許懷謙說完地事兒,又指著不遠處正在忙碌的其他災民們,“就說這草墊子,老人家你們也比他們編得好吧。”

    “那是當然了!”老人一聽許懷謙這話,想也不想地點頭道,“我會編草墊子的時候,他們都還沒出生呢!”

    “所以啊,老人家們,你們不為自己,也為他們想想,”許懷謙順著他們的思路勸,“他們好些人可是連草墊子都不會編的,若是沒有你們教,就算有了這干草,一樣要挨凍?!?/br>
    老人們左右看看,如何看不出許懷謙這是在照顧他們。

    還是那句老話,能夠生,誰想死。

    他們感激涕零地從許懷謙手中接過防寒的物資,朝許懷謙感謝道:“謝謝許大人?!?/br>
    “應該的,”許懷謙看他們也跟其他人一樣動了起來,就代表著他們有活下去的念頭,朝身旁給老人們發(fā)放帳篷的手下說,“也別光發(fā),還是挑挑,盡量挑好一點的給他們,老人身體弱,更需要防寒。”

    有位老人聽到許懷謙這話,當即感動得不顧風雪地阻攔,朝許懷謙下跪道:“朝廷能夠有許大人這種為民著想的好官,真是我們這些老百姓的福??!”

    原本他們都已經絕望了,以為朝廷能夠管他們水災就不錯了,這雪災定然是不會有人再來管他們了。

    幸好,朝廷還有許大人這種時時刻刻惦記著他們這些災民的官員在,要是許大人再不來,過些日子,雪越下越大,等待他們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許懷謙來了,還給他們帶了這么多別東西來,他們就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為民著想本就是我的職責,老人家不必行此大禮。”許懷謙見一個滿頭銀絲的老婦人,在冰天雪地里給他下跪,受不起這么大禮的許懷謙趕緊將她扶起來,卻發(fā)現(xiàn)根本攙不起來,還惹得旁邊其余的老人們全都給他下跪。

    看著前仆后繼不斷向他擁來下跪的人,淚腺本來就淺的許懷謙頓時就紅了眼眶,不得不大聲向下跪的人群說道:“你們要謝就謝陛下吧,若沒有陛下?lián)拇蠡?,吩咐我們這些官員要對百姓盡職盡責,我也不會來到這兒?!?/br>
    雖然許懷謙是這次負責盛北災區(qū)的主要官員,可他向來都不是一個喜歡攬功的人,尤其是還被人這樣下跪感謝,他更不適應了,只能把功勞都往昌盛帝身上推。

    反正當皇帝的就算是身上有滔天的功勞也不怕,倒是像他這樣需要依附皇權的臣子,很容易功高蓋主。

    “草民——叩謝陛下!”果然許懷謙這樣一說,立馬就有人調轉了方向,朝著京城的方向哽咽地叩拜。

    從水災到雪災,他們是真的看到了他們這位陛下的好!

    盛北離著京城近,京城那邊說昌盛帝得位不正的流言也有傳到他們這邊,特別是,這次他們盛北決堤,發(fā)生這么多的水患,殃及了這么多城池和百姓。

    盛北難民營里早就傳開了,這恐怕都是他們這位陛下得位不正所致。

    不然為何自昌盛帝登機之后,各地災害不斷,還一次比一次大。

    礙于昌盛帝第一時間就派了人過來救災,后續(xù)也一直有人安排他們,渴了有水喝,餓了有糧吃,病了有大夫醫(yī)治,他們有疑心也只敢再心里質疑兩句,不然早就有人起兵造反了。

    盛北這么多災民,其中不乏就有世家豪族之人,要是連他們都覺得活不下去了,揮臂一呼,有的是人跟著他們一塊造反。

    現(xiàn)在情況還沒有壞到那上面去,就是因為朝廷一系列措施安排得還不錯。

    這幾日,他們動蕩不安,也是因為雪越下越大,眼看著就又沒了生的希望了,才會去跟驍勇軍鬧。

    現(xiàn)如今,陛下又派了許大人來解救他們,如何叫他們不感激。

    這些年紀大的老人更是感動得老淚縱橫,像他們這種年紀大了,種不了地,家人都嫌棄他們是累贅,恨不得拋棄他們,更不要說朝廷了。

    可是朝廷沒有放棄他們,不僅將他們與其他人一樣從水里救起來,還在防寒物資緊缺的時候,把最好的一部分留給他們。

    他們何其有幸,能夠生存在這樣的朝廷,這樣的國家。

    在災區(qū)逛了一圈,許懷謙回去的時,陳烈酒已經把他們的帳篷給搭起來。

    “外面情況怎么樣了?”看到許懷謙回來,正在帳篷里燒炭的陳烈酒上前碰了碰許懷謙的手和臉蛋,見他身上有熱和氣放心了。

    “不太好?!痹S懷謙身上是不熱,可心卻有些發(fā)涼,“好些失去家人的老人都沒有人照顧?!?/br>
    他看見的都是些還能行動的老人,更多連行動都行動不了的老人躺在帳篷里等死。

    要是許懷謙不來的話,他們肯定熬不過今年這個冬天了。

    “現(xiàn)在這個情況,大家都自顧不暇了,”陳烈酒聽罷后,嘆了口氣,“會出現(xiàn)這個情況也在情理之中?!?/br>
    “我知道,”大家都是災民,又非親非故的,別人憑什么來照顧你一個陌生人,理智上許懷謙認同,情感上難免還是有些難過,“我就是在想,怎么能夠更好地安置他們。”

    別人可以不管,許懷謙不能不管。

    雖然在這個時代的人看來,像這種行動不便又沒有什么家人的老人,活著就是浪費糧食浪費物資,完全不用管他,等他自生自滅就好。

    可學過老有所養(yǎng),老有所依,老有所安思想的許懷謙怎么可能做得出拋棄老人的事來。

    現(xiàn)在外面的天氣這么惡劣,僅僅只是簡陋而普通的帳篷肯定不足以讓這些老人挺過這個冬天,還得想想其他法子才行。

    “不僅僅是老人,”滿腦子都是孩子的陳烈酒提醒,“孩子也至關重要?!?/br>
    一場災難不僅僅讓老人們失去了他們的家人,還有更多的孩子成了孤兒。

    現(xiàn)在糧食充足,不少婦人還愿意照顧著一些沒有自主能力的小孩,等再過去一些日子,這些孩子可能也會跟那些老人一樣,自生自滅。

    “要是這兒的天氣不這么冷就好了,”盛北的天太冷了,陳烈酒想給盛北災民燒磚都沒有辦法,“不然我還可以燒磚砌炕,讓他們度過這冬日?!?/br>
    就是因為太冷了,泥土都給凍上了,這樣的土做出來的磚坯是燒不出磚的。

    “燒磚砌炕也不現(xiàn)實,”許懷謙掀開帳篷給陳烈酒看外面光禿禿的一片,“這次袤河水淹了盛北這么大一片地方,好些地方的山都給淹了,更別說樹了,你看,為了生火做飯,災民把周圍的草都給薅沒了,拿什么來燒磚砌炕?”

    還想來盛北干老本行的陳烈酒:“……”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而且就算可以燒磚砌炕,那也只有我們這一片地方,”災區(qū)可是很大的,許懷謙現(xiàn)如今在的地方只是一小片災區(qū),“我不能只顧著這里,不顧其他地方?!?/br>
    這就是當領導得不好了,得統(tǒng)領全局,得一碗水端平,得不偏不倚,這也太難了。

    “那怎么辦?”陳烈酒聽許懷謙這么一分析,自己都皺起了眉,“燒不了磚,修不了房子,帳篷又不夠,難道要花錢去買炭買棉被?!?/br>
    許懷謙手里還有修堤壩用的銀子,當然可以挪一筆這樣的錢出來。

    可是上千萬的災民呢,這么多災民,就許懷謙手上那幾百萬兩的銀子,燒一個冬的炭,就算那炭再便宜也不行啊。

    “住的地方沒有辦法改善了,”許懷謙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羊絨保暖衣,“從保暖上入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