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家的小相公 第33節(jié)
這科舉不僅僅靠學(xué)問,有時候運氣也很重要,要是恰巧得了學(xué)政大人的眼,落判的卷子都有可能判過。 鐘逸塵是蘇州府的夫子守著教,教出來的,寫出來的文章一定討學(xué)政歡心。 好在孟方荀本就不是一個爭名好利的,他是個只要能守成在前三就很滿足的人。 案首左正諫不指望了,但二三名再怎么說孟方荀也能給他爭一個回來。 栗謹(jǐn)仁一想也是,便跳過了案首:“其他學(xué)子呢?” “我看丙班的章秉文還有我們乙班的許懷謙這幾人,最后兩個月都在跟孟方荀學(xué)做學(xué)問,他們有沒有什么希望?” 栗謹(jǐn)仁雖然有點不太喜歡許懷謙他們幾個,當(dāng)初頑劣到將他氣暈過兩回,可不得不說他們還是挺努力的。 最后兩個在書院里那股努力的勁還挺震撼他,頑劣是頑劣了點,但對學(xué)習(xí)的拼勁還是有的。 尤其是裴望舒原來那般不學(xué)無術(shù)之后,竟然都跟著堅持了兩個月,實在是讓他刮目相看。 “章秉文可能還能吊個車尾,”左正諫搖了搖頭,“其他幾人火候差太遠(yuǎn)了,只臨時抱了兩個月佛腳,就想科考一舉考過,要是科考這么好考,我們二位還在這里愁什么呢?” 許懷謙幾人在書院里刻苦學(xué)習(xí)的場景,左正諫都是看在眼里的,但他依然覺得他們幾個人不太行。 章秉文是因為他祖父自身就是夫子,從小基礎(chǔ)打得好,但因為太中規(guī)中矩,沒什么靈氣,說他能吊個車尾都是因為他覺得他小小年紀(jì),能有這么扎實的學(xué)問不錯了。 而剩下的那三個嘛。 不是左正諫罵他們,實在是太差了! 裴望舒他就不說了,壓根沒可能。 段祐言那手字他就擔(dān)心學(xué)政連看都不想看他的考卷,直接給他判落了,許懷謙的字倒是寫得漂亮,可答題太過于假大空,不切實際,都難。 栗謹(jǐn)仁聽后嘆息了一聲:“可惜了,許懷謙那一手好字?!?/br> 左正諫也是嘆息,蘇州府的人極愛書法,很多學(xué)子從生下來就夏練三伏,冬練三九,為的就是練出一手好字,能夠在科考的時候讓主考官注意到自己。 他們永安府都是些窮學(xué)生,讀書已經(jīng)讓他們家里捉襟見肘了,那還有多的紙墨讓他們?nèi)ゾ氉郑患词褂袔讉€字寫得好的,也是家里有錢吃喝不愁,學(xué)來獻(xiàn)寶,跟科考的關(guān)系不大。 而許懷謙的字不同,字跡飄逸瀟灑又遒勁有力,筆鋒柔而不軟,鋒而不利,讓人越看越舒服,越看越舒服。 私底下左正諫還收集了幾篇許懷謙寫的文章,忽略文章的內(nèi)容,讓家里的小孫孫當(dāng)個臨摹貼也不錯。 如果許懷謙學(xué)問稍微扎實些,憑著這手好字,都能讓他掛個吊車尾,可惜了,可惜了,還差一點火候。 就差那么一點點火候。 左正諫也是憋屈得很,要是許懷謙提前來書院一年,憑著他那股病弱都能努力的勁,他都能讓許懷謙這次考過,可惜兩個月的時間還是太趕了。 不過沒關(guān)系,這次先讓他長長經(jīng)驗,等到明年再下場的時候,就不會這樣著急忙慌了。 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過,許懷謙在號舍里簡直被折磨得骨瘦形銷,本就是不是多胖的人,出來的時候更是瘦得就剩一把骨頭了。 跟穿越之初沒什么兩樣了。 段祐言他們在號舍里找到許懷謙的時候,看到他眼窩深陷,原本有光澤的皮膚也黯淡下去,變得既薄且沒有血色,整個人就跟一個癆病鬼沒什么兩樣了,跟他們記憶里那個容貌氣質(zhì)出眾的許懷謙大相徑庭。 一個個都不由得訝異起來:“你怎么變成這幅模樣了?” “————咳咳咳咳咳?!鄙ぷ涌鹊枚伎煺f不出話來的許懷謙搖搖頭,聲音嘶啞道,“別說了,我們趕緊出去吧。” 這個鬼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好。”段祐言揭開他面前的桌板,將人送號舍里扶出來,還沒走上兩步,許懷謙就腳下發(fā)軟,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他皺著眉給許懷謙把了把脈:“你染上風(fēng)寒了?” 許懷謙點點頭。太倒霉了,本以為買了最好的棉被肯定是防寒保暖的,結(jié)果他撕開棉被一看,里面只有少量的棉花其他全是草絮。 初秋的天,夜里還不是很冷,其他人將就也能將就,可他身子骨弱,一陣風(fēng)吹進(jìn)來,冷得他全身都在打顫。 打顫也沒辦法,考院里的人是不會管人的死活的,更不可能給他求醫(yī)問藥。 他只能咬牙扛到第二天,可第二天更慘。他的號舍正對著太陽,正午的時候陽光照在他身上倒是暖烘烘的,可這一烤就是一兩個時辰,冷熱交替下許懷謙的腦子越來越迷糊,在他不知道什么時候伏在桌板昏迷過去,再醒來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鐵定感冒了。 “天??!這怎么辦?!”章秉文急得都快哭了,許懷謙本就身體不好,這又發(fā)燒了,還能挺得過去嗎? “還能怎么辦?”段祐言好歹當(dāng)過許多年的大夫,他一把將許懷謙扶起,“趕緊送去醫(yī)館醫(yī)治啊。” 燒了兩天,人都快燒傻了,再不治就徹底沒得治了。 “哦哦?!倍伎炜济闪说膸兹耍@才背的背,抱的抱,將許懷謙連拉帶拽地拖出了考院。 “——咳咳咳,”脫離了考舍,燒得都不知道究竟是誰在拉他的許懷謙,不受控制地咳了幾下,但腦袋還記得有事,“記得回客棧的時候幫我給夫郎捎個信?!?/br> 他怕他沒回去,陳烈酒會擔(dān)心。 “知道了,你省省心吧?!迸嵬婵此f話,嘴角都有血絲溢出,忙拿帕子給他擦了擦,“快別說話了,我們知道得比你清楚?!?/br> “嗯嗯?!痹S懷謙知道他們現(xiàn)在誰都比自己腦子好使,便不再說話了。 他們連拉帶拽地帶著許懷謙出考院,一路其他學(xué)子看到許懷謙病弱成那樣,一度以為他有什么癆病,一個個躲著他們走。 直接給這一行人讓出了一條道路,這倒是方便了他們許多。 陳烈酒一大早地就拉著馬車帶著王婉婉和陳小妹在考院前在等許懷謙了。想著他在里面科考肯定受了很多苦,這考完了可得帶他去補一補。 結(jié)果就看到一行人連拉帶拽地拖著病得都快不成人行的許懷謙出來。 陳烈酒:“?。?!” 他又氣又急上前:“怎么回事?” 裴望舒眼見一個漂亮得過分的紅衣哥兒沖到他們面前,驚得頓了頓,這哥兒怎么生得這般好看?但很快又回過神來,不耐煩地趕了趕他:“讓讓,沒看到我們拖著病人要去醫(yī)館嗎?” “不用了,”陳烈酒看到燒得迷迷糊糊都不知道他來了的小相公,心急得直接將他們拖拽的許懷謙搶過來,打橫抱起來,“我是他家夫郎,我自己帶著他去看病就好?!?/br> “你就是許懷謙得夫郎?!”裴望舒聽他這么一說,愣了一下,隨即驚訝道。許懷謙的夫郎這么好看?! “嗯?!标惲揖撇桓业⒄`地抱著許懷謙,快步?jīng)_到馬車邊上,將人放進(jìn)了馬車,帶著同樣一臉神色焦急的王婉婉和陳小妹上了馬車,趕車走前,還不望朝段祐言幾人感謝道,“謝謝你們了,等我夫君好了,我會設(shè)宴款待幾位的?!?/br> 陳烈酒雷厲風(fēng)行地把許懷謙給帶走了,裴望舒幾人還愣在原地沒反應(yīng)過來。 他們看到了什么?! 一個哥兒把一個大男人給抱——抱了起來?! 要知道許懷謙他瘦是瘦,可是他高啊,就算身上光是骨頭架子,那也不是很輕的分量。 他們之間就連段祐言這個看上去最有力的抱著許懷謙走都有些吃力,根本說是他們了,結(jié)果人家輕輕松松就將人抱著走了?! 而且這個哥兒并不是高大健碩型的哥兒,腰細(xì)腿長,頂多就算個不柔弱的,沒想到居然有這么大的力氣? 最主要是的是,他長得好好看?。?/br> 一行四人腦海里都閃過這句話,皮膚白皙,細(xì)眉大眼,瓊鼻朱唇,身上沒有一點他們認(rèn)知中的哥兒那般矯揉造作,大大方方,雷厲風(fēng)行,不僅不覺得異類和突兀,反而覺得好像哥兒就該是這樣才對。 “……這真的是許懷謙家的夫郎?”裴望舒愣了好一會兒后,朝段祐言看去,一點都不敢相信,許懷謙那個病秧子找得到這樣的夫郎? “……應(yīng)該是?!蓖瑯佑行┱痼@的段祐言回過神來點點頭,入學(xué)考那天他在書院門口對陳烈酒的印象也是一閃而過,只記得是個明媚的紅衣哥兒,沒想到性格也颯爽得讓人眼前一亮。 裴望舒痛心疾首:“……這么好的哥兒,怎么就不挑一個身體好的夫君入贅呢?”他突然就理解了,當(dāng)初許懷謙為什么被陳烈酒一拿錢砸,就同意入贅了。 換他,他也頂不住啊。 “因為我?guī)熜趾每磫h?!敝挥姓卤倪@個還沒有情竇初開的小家伙沒覺得許懷謙入贅給陳烈酒有什么不對,“你們不懂,病美人病美人,就是要越病越美。” “確實?!泵戏杰黝h首,許懷謙身子骨弱是弱,好看起來是真好看啊,渾身上下都帶著一股子惹人疼愛的破碎感,尤其是是吐血的時候,那種感覺更是強烈。 沒準(zhǔn)許懷謙的夫郎就好這一口! 裴望舒惡向膽邊生:“你們說現(xiàn)在把我自己打病,去他家應(yīng)聘上門相公,有戲嗎?” “——咦。”幾人想象了一個壯漢病弱的樣子,有被惡心到! “快把你那齷齪的想法收起來?!闭卤膼盒牡枚计痣u皮疙瘩了,“朋友妻不可欺,再說師兄現(xiàn)在都病成這樣了,你還這樣,算什么朋友?你再這樣,不要怪我們跟你絕交了?!?/br> “我就是太驚訝了!”裴望舒沒真這么想,他再不是個東西,也不至于真那么做,他就去習(xí)慣性口花花而已,不過他是真下了一個決定,“我以后要是找夫郎就按這種性格的找!” “你快拉倒吧,”幾人趕緊制止,“且不說你能不能夠找得到,就說,人家看不看得上你還兩說呢?!?/br> 就算他們不了解哥兒也知道,像陳烈酒這種的哥兒,天下少有,他想再找一個這樣的,簡直癡人說夢。 不過他們也沒想到,很多年以后裴望舒還真找到給個性格類似于陳烈酒的,不是個哥兒,卻一樣颯爽得很。 這邊,被陳烈酒給抱上馬車的許懷謙,燒得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見是陳烈酒來接他了,那顆一直墜著的心像是終于有了著落。 拉著他的手放心地暈了過去。 老婆在他就有安全感了。 第25章 把酒話桑麻25 陳烈酒帶著燒昏過去的許懷謙直奔府城里最好的醫(yī)館。 還是濟(jì)安醫(yī)館。 他家的藥貴是貴了點, 但許懷謙自從開始吃他家的后,整個人都rou眼可見的有在變好,別的醫(yī)館沒有他家醫(yī)館的名頭, 陳烈酒信不過。 到地, 他將許懷謙從馬車?yán)锉нM(jìn)醫(yī)館, 點名:“讓你們家最好的大夫來?!?/br> 醫(yī)館里的諸位大夫見他一個哥兒輕輕松松地抱著個大男人進(jìn)來,說話辦事有條有理, 知道不是個好惹的,忙把醫(yī)館里醫(yī)術(shù)最好的苗大夫推了過去。 苗大夫瞧著年紀(jì)很大了,他坐在床邊給許懷謙把脈, 見昏迷不醒的病人身體都還在下意識地往外吐血, 眉頭緊鎖。 “怎樣?”陳烈酒拿帕子給許懷謙擦他下意識吐出來的血, 見狀, 心急地問了一聲。 “哎!”苗大夫嘆氣了一聲,收回手,搖搖頭, “本就體弱,還虧空得這般厲害染上風(fēng)寒,沒得治了。” 就算還有得治, 那也千難萬險,絕対不是他們這種小府城里的人能夠救治得起。他觀陳烈酒一行的衣著, 也不是什么達(dá)官顯貴之家,干脆沒把后面的話說出來。 “你撒謊!”陳烈酒一雙眼睛銳利得好似能看穿人心,他惡狠狠地盯著苗大夫, “好好的一個人, 他是病了,又不是死了, 怎么就沒得治了?” “難不成你家醫(yī)館都把不好醫(yī)治的疑難雜癥以一句沒得治了打發(fā)了?” “這樣看來,你們濟(jì)安醫(yī)館也不過是徒有虛名,不配擁有昌南第一醫(yī)館的名頭!” 威脅的意味十足! 好霸道的哥兒!苗大夫被陳烈酒那雙直射的人心的眼睛盯著,像是脖子上被人架了一把刀,這人今天他救也的救,不救也得救,不然這哥兒絕対不會対他們醫(yī)館善罷甘休! “……好吧?!?/br> 橫得怕愣,愣得怕不怕死的,人家光腳的不怕他們穿鞋的。要是因為他而毀了濟(jì)安醫(yī)館的名聲,背后的東家絕対繞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