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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酒家的小相公 第4節(jié)

    但哥兒再嫁也更難找人家,只能往那種差了又差的人家里尋,多的是尋不到人家,活活燒死的哥兒。

    “他想找個好的,那也得找得到才行啊?!?/br>
    “一個十歲就跟著人出去走過鏢,在男人堆里長大,還是個以要賬為生的惡霸哥兒,誰敢要?”

    “可不是嘛,到現(xiàn)在鏢局里的人還有時不時去陳家坐坐的,那陳烈酒的弟弟陳金虎不就被他給安排到鏢局里走鏢去了,我們這些手腳健全的想進鏢局都難,他家金虎輕輕松松就進去了,誰知道這陳烈酒和鏢局的人干過什么勾當——”

    這人還沒說完,一個端著洗衣盆的溫婉少女從她家門口路過:“李嬸說話還是小心點好,當心陳家的列祖列宗半夜來敲你家房門?!?/br>
    陳烈酒家,也就是陳家,祖祖輩輩不知道在這兒扎根了多少年,村里后山的半塊山埋的都是陳家的列祖列宗。

    這也是陳烈酒一個哥兒為什么能在村里橫著走的原因。

    他家宗族大,村里縣里包括附近村子都有不少他的族親。

    在這個皇權(quán)不下縣,縣下惟宗族的時代,想要動陳烈酒,首先就得想想自家宗族打不打得過陳家宗族再說。

    李嬸聽到溫婉少女的話,面色一僵,隨即尷尬道:“婉婉這是洗衣裳回來了啊,哎喲,瞧瞧嬸子這張臭嘴,老毛病又犯了,總是忍不住說些有的沒的,該打、該打?!?/br>
    李嬸說著裝腔作勢在自己嘴上扇了兩下,嘴里還哎喲哎喲喚了兩聲疼。

    王婉婉懶得跟這村里出了名的多舌婆浪費口舌,見她不敢再說了,端著洗好衣裳的盆子從人群中走過,走時還掃了眼其他人,把其他人嚇得大氣都不敢喘。

    李嬸見王婉婉走過去了,沖著她的后背,作勢吐了口口水,眼珠子一轉(zhuǎn),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樣,走上前去,一副熱心腸的模樣與王婉婉說話:“婉婉啊,你現(xiàn)在有哥夫了,可得多個心眼,你這個哥夫身嬌體弱的,怕是要花不少銀子去養(yǎng),你防著點,別叫你大哥把你家金虎的銀子都拿去給你那病秧子哥夫治病了?!?/br>
    “你年紀還小,金虎在外面走鏢又辛苦,你可得把銀子抓緊了,將來有個什么也好——”

    王婉婉煩了:“李嬸你管得有點寬了。”

    李嬸干笑兩聲:“嬸子這不也是為了你好嘛?!?/br>
    她就不信這長得好,人又能干又賢惠的王婉婉在陳家沒有一點私心,就這樣心甘情愿地給那跛腳的陳金虎當一輩子的老婆。

    “我不需要嬸子為我好,嬸子要是有空多cao心cao心自家的事,別一天天凈盯著別人家。”

    王婉婉不客氣地回了一句,端著盆回了家,剛一進家門,就被陳烈酒叫了過去:“婉婉,過來叫二哥?!?/br>
    她放下盆,走了過去,上下打量了眼許懷謙,乖巧地叫了聲:“二哥?!?/br>
    陳烈酒也給許懷謙介紹:“這是弟媳,王婉婉?!?/br>
    “你好?!痹S懷謙打過招呼,瞧著面前只有十五六歲的少女,還挺詫異,知道古人結(jié)婚早,沒想到這么小就嫁人了……

    陳烈酒像是看出了許懷謙所想的一樣,在他耳邊輕聲解釋:“婉婉是我撿來的,她跟小虎只是拜了天地,還沒有圓房?!?/br>
    許懷謙這才放心了,還好,這里的人還沒有變態(tài)到那種十二三歲就成婚的地步,作為一個現(xiàn)代人,要是讓他每天看著一些小學剛畢業(yè)或者剛上初中的女孩子結(jié)婚生子,想想就很折磨。

    “我還有個弟弟叫陳金虎,跟著鏢局走鏢去了,估計得下個月才會回來……”

    王婉婉打完招呼后,回去晾她的衣服了,留下陳烈酒繼續(xù)給許懷謙介紹家里的情況。

    雖然在回來的路上已經(jīng)聽了很多關于許懷謙身體不好的閑話,心里有了準備,但在親眼看到許懷謙那骨瘦如柴、弱不禁風的模樣時,她心里還是隱隱產(chǎn)生了點不安。

    “咳咳咳咳咳——”

    正想著,耳邊就不適宜地傳來了許懷謙的咳嗽聲。

    王婉婉瞄了眼,見許懷謙握拳抵在唇邊,低頭咳嗽,咳得脖頸處的青筋都暴起的難受模樣,眼皮子跳了跳,腳步忙不迭地挪移到了廚房。

    取了些麥子準備做麥飯當晚飯時,想到屋外咳嗽的許懷謙,心一狠,直接從旁邊的米缸里舀了一大勺的大米出來。

    淘米下鍋的時候。

    不知怎的,她又想起村里人說許懷謙即將命不長久的話,咬了咬牙,又在房梁上取了一塊rou下來,洗干凈切好,配了些青菜一塊炒了。

    她就不信,這么日日好好養(yǎng)著,不能把許懷謙的身體養(yǎng)回來。

    那李嬸還說,讓她防著大哥。

    呸!

    她的命都是大哥救的,大哥要娶個病秧子回來當上門夫君怎么了,只要大哥喜歡,她王婉婉砸鍋賣鐵都能給他治!

    晚上,吃晚飯的時候,許懷謙見陳小妹還沒有回來,擔心地說:“要不要出去找找?”

    “不用,”陳烈酒往廚房后面看了眼,聲音大了些,“少一個人,我們還能多吃一點?!?/br>
    早聞到味兒回來的陳小妹,聽到這話,都快把廚房后面長出來的草拔光了,但就是心里憋著一口氣,不肯出來。

    等到他們吃完飯,王婉婉把廚房收拾了,所有人都熄了燈,她這才鉆出來,揉著早餓得不行的肚子走進灶廚房。

    以往她要是回來晚了或者沒有吃晚飯,王婉婉都會給她留飯。

    抱著她哥不給她飯吃,自有人給她飯吃的心態(tài),推開廚房門,卻在廚房里沒有找到任何吃食時,氣得再次哭了出來。

    果然男人都是娶了“媳婦”把meimei往山溝溝里扔的貨色。

    以前說不給她吃飯是嚇唬她,現(xiàn)在說不給他吃飯,是真不給她飯吃啊!

    陳小妹傷心地回了房間。

    哭聲卻在打開房門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她看見她床前的小桌上整潔的擺著飯菜和碗筷,還有好些用棕櫚葉子編成的蜻蜓和蝴蝶。

    每一個都精致得栩栩如生,比她見過的任何會編葉子的人編得還要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

    謙謙給meimei上的第一課: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第4章 把酒話桑麻

    房間里。

    許懷謙聽見陳小妹回來了的動靜,一顆心這才放了下去。

    就連現(xiàn)代社會都不能保證一個八歲的小孩夜不歸宿會發(fā)生些什么不可想象的事,更別說是在這個完全沒有任何治安可言的時代。

    “我都說了她會自己回來的。”人都是他從襁褓帶大的,他還能不了解她?

    陳烈酒手里端著一碗藥,用湯匙攪涼后,遞在許懷謙面前:“行了,時候也不早了,趕緊把藥喝了,歇息了?!?/br>
    “好?!?/br>
    許懷謙接過藥碗,聞到那刺鼻的藥味兒,想到白天那股作嘔的苦味,心底就生出一股抗拒來,可他也明白不能因為不想喝藥就諱疾忌醫(yī),今天好幾次咳嗽都快把他半條命給咳去了。

    想到這兒,他不再猶豫,端起藥碗,閉上眼,一飲而盡了。

    陳烈酒鋪好床,轉(zhuǎn)過身見許懷謙喝藥跟喝毒藥似的,喝的那叫一個悲壯,笑了一聲,走到他面前。

    “啊——”

    許懷謙不設防的張開了嘴,一顆蜜餞滾到了他嘴里。

    陳烈酒笑彎了眼:“這樣就不苦了?!?/br>
    許懷謙輕咬著甜滋滋的蜜餞,跟著笑:“嗯。”

    陳家院子是由一排四間青鉆瓦房,左右各并著兩間土胚茅草房組成的。

    四間青鉆瓦房,除了中間的做了正廳,余下三間都是臥房。

    王婉婉一個人住在最左邊,右邊分別是陳小妹,陳烈酒。

    三間房,兩間住的都是小姑娘,許懷謙臉皮再厚也不能去跟姑娘家擠一間房,只能選擇跟陳烈酒同處一室了。

    哥兒在這個世界屬于第三種性別,但在許懷謙眼里,陳烈酒跟他一樣是男人。

    況且他現(xiàn)在的身份是陳烈酒的贅婿,應該沒什么大礙的……吧?

    “還愣著干什么,上來啊?!标惲揖泼撓峦馓?,露出雪白的里衣,見許懷謙還沒有一點行動,拍了拍床,催促他過來睡了。

    許懷謙見陳烈酒絲毫都不在意,也放下了心中的那點小別扭,試著解開了束在腰間的帶子,學著陳烈酒那樣脫下外套,著里衣而睡。

    哪知他剛一脫下外衣,陳烈酒的聲音就傳來了過來。

    “怪不得你磨磨唧唧的不肯脫衣,原來三子給你找了件這樣的里衣?!?/br>
    許懷謙順著陳烈酒的目光低下頭。

    朦朦月光將他身上那件打滿了補丁的里衣照得纖毫畢現(xiàn)。

    許懷謙的呼吸一窒:“……”

    他是真不知道自己里面是這樣的。

    尤其是襠部那處,還補了塊最大最顯眼的暗紅色布料。

    躺在床上,許懷謙恨不得把自己裹死在被子里,同睡的第一晚就出了個大丑,早知道他里面的衣服是這樣的,他就不脫外衣了。

    “沒事,不丟人。”

    床上突然多了個男人的氣息,一開始陳烈酒還有些不習慣,但在看到自上床后,就一直用背對著他的男人,笑了一下,還是個小孩呢:“不就是一件打了補丁的里衣么,我小時候還沒有里衣呢,天天套個外衣在外面晃?!?/br>
    “還是有一次,”陳烈酒解開發(fā)帶,仍由頭發(fā)披散,雙手枕在腦后,繼續(xù)說,“夏天太熱了,同村的小孩都玩熱了,脫了外衣,我才知道他們里面還有一層?!?/br>
    興許是有被陳烈酒安慰到,許懷謙轉(zhuǎn)過身好奇地問:“那冬天呢,只穿一件單衣,冬天不冷么?”

    “冬天誰出門呀,”陳烈酒望著房頂,目光幽遠了點,“冬天所有人都窩在被窩里,實在有事要出門,就在身上多套幾件衣服,要是衣服不多,就把家里所有人的衣服都套上?!?/br>
    那時候他就想,他不要這樣生活,他要活出個人樣來,至少要有一套完整的衣服穿。

    “所以沒什么丟人的,”陳烈酒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準備睡了,“你要實在在意,我明日讓婉婉給你做兩身新的?!?/br>
    朱門酒rou臭,路有凍死骨。

    這世界上有富人,就有窮人。

    許懷謙想到他第一次去考察山區(qū)的時候,明明就隔著幾百公里,山區(qū)里的人因為交通不便,連吃飯都困難,而幾百公里外卻是繁華的大都市,交通便利,人如過江之鯽,吃不完的食物隨手一倒。

    如今他也成了那山區(qū)的一員,好像沒什么好丟臉的。

    許懷謙剛想回話,他不在意了,喉嚨處卻驟然發(fā)癢,想咳嗽的欲望瘋狂涌動。

    可這是晚上——

    白天還好,大家都清醒著,他怎么咳嗽都不會吵到人。

    可這是晚上,周圍環(huán)境本就安靜,他咳嗽肯定會把所有人都給吵醒的。

    許懷謙手指緊緊地抓住被子,漲紅了臉抵御著喉嚨處的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