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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不善(重生) 第83節(jié)

    沉魚緘了口,垂下了眸子。

    傅婠瞧著她的神色,道:“待會入宮,只多看多聽,少說話?!?/br>
    沉魚沒說話,只漠然看著手中的帕子,一點點的把它絞緊。

    *

    沒多少時候,馬車便停了下來。

    傅婠和沉魚下了馬車,早有太監(jiān)在宮門前等著,請兩人上了轎輦,道:“殿下可來了,太后娘娘和陛下已等候多時了。”

    “母后也在?”傅婠道。

    那太監(jiān)點點頭,道:“早些時候就來了,一直在興慶宮中等著呢?!?/br>
    傅婠看了沉魚一眼,只見她垂了眸,眼底諱莫如深。

    傅婠嘆了口氣,道:“走罷。”

    “諾。”太監(jiān)應著,一路引著傅婠等人來到了興慶宮門前。

    *

    傅婠甫一推門進去,便見皇帝慟哭著走了過來。

    沉魚活了兩世,還是第一次見到皇帝如此。

    他披頭散發(fā),連衣衫都不大齊整,見沉魚進來,他便一猛子撲到沉魚面前,道:“沉魚,舅父對不住你??!”

    沉魚心底嫌惡得厲害,不覺望了傅婠一眼,傅婠立即會意,攔在沉魚身前,道:“皇兄,你這是做什么?沉魚不過是個小孩子,如何受得住你說這些話?”

    皇帝擺了擺手,道:“當年的事,在朕的過錯??!若非朕被那賤人所蒙蔽,也不會……”

    他哽咽著,看向沉魚,道:“可憐沉魚,與恒之本是多好的姻緣?。 ?/br>
    沉魚紅了眼,道:“都過去了。只要舅父為舅母和恒之洗刷冤屈,讓他們堂堂正正的,便好了?!?/br>
    皇帝點頭道:“朕已下旨,為皇后和恒之平反,重新為他們整理遺容,以皇后和太子之禮安葬。”

    沉魚道:“舅父如此,是他們的福氣,也是沉魚的福氣?!?/br>
    皇帝接著道:“至于那個賤人,朕已下令命她自盡,夷三族?!?/br>
    他說著,眼底閃過一絲冷意,遮住了他的悲傷。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沒發(fā)生過似的,他又恢復了一貫的冷峻深沉。

    沉魚望著他的神情,只覺可笑。好像方才他只是在做一場戲,現(xiàn)在曲終人散,他也該謝幕了。

    沉魚淡淡道:“舅父圣明?!?/br>
    皇帝款款走到大殿中間的案幾旁坐下來,又命傅婠和沉魚入座。

    沉魚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今日不止是薄太后在這里,連陳婕妤、傅言之、傅行之等人也在。

    薄太后看了皇帝一眼,道:“今日都是自家人,哀家也就直說了。庶人王氏,心思歹毒,罪惡滔天,你們也該警醒著些,從今以后,若再有相互陷害,相互傾軋之事,便休怪哀家不念這多日的情誼!”

    “是!”眾人齊齊答道。

    皇帝痛苦道:“吟秋啊,是朕錯怪了你。如此處置,你也能瞑目了!”

    陳婕妤勸道:“陛下待皇后娘娘情深至此,陛下的心思,娘娘會體諒的?!?/br>
    傅維昭抽泣著道:“只是可憐大哥,年紀輕輕便遭此劫難??!”

    傅行之恨道:“要兒臣說,只是賜王庶人自盡也太便宜她了!她一個深宮婦人,竟敢干涉朝堂之事,誰給她的膽子?她又如何會有這樣的本事?她真是只想做皇后嗎?還是有旁的心思?”

    他說著,看向傅言之,道:“若非她為了二哥,怎會如此?二哥怎會不知情?都該好好調(diào)查清楚!”

    “住口!”皇帝沉聲道:“兄弟鬩于墻,你是想被天下人嗤笑嗎!”

    傅言之道:“我只是就事論事!想還大哥一個真相!”

    皇帝不說話,只目光陰沉的盯著傅行之看。

    傅言之跪下身來,道:“兒臣確不知情,可王庶人畢竟是兒臣的養(yǎng)母,兒臣對她該有監(jiān)督之責。還請父皇責罰!”

    皇帝擺擺手,道:“此事與你不相干!”

    陳婕妤走到傅言之身邊,將他扶起來,不動聲色的瞥了傅行之一眼,道:“快起來罷,你素來端成,陛下更是對你寄予厚望,無論王庶人從前與你是何干系,從今以后,你只當沒在她身邊教養(yǎng)過也就罷了?!?/br>
    薄太后幽幽道:“陳婕妤說的是。天下人從來不要什么浪子回頭金不換,他們要的是完美無瑕的上位者、繼承者,是完人,是圣人。無論是陛下,還是你,還是你們?nèi)魏我粋€,都要守著這名聲活著,知道嗎?”

    傅行之看著傅言之,恨道:“是啊,我是不堪大用的,父皇看重二哥一人,自要保住他的名聲!”

    “放肆!”皇帝氣極,怒道:“你這是說的什么混賬話!”

    沉魚看向皇帝,冷冷道:“舅父,若是……傅恒之還在呢?”

    第66章 平反(二)

    “你說什么!”皇帝猛地看向沉魚。

    傅婠不覺緊張起來, 她攏緊了手指,將手中的帕子都絞皺了。

    沉魚道:“若是傅恒之還在,舅父會徹查此事嗎?”

    皇帝沒說話, 只是幽幽的望著她,半晌方道:“沉魚,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沉魚抬起頭來,迎上他審視的目光,道:“我只是想,為舅母和傅恒之討一個公道?!?/br>
    皇帝嘆了口氣, 道:“你這孩子, 實在是執(zhí)著得讓人心疼??!”

    他擺了擺手,道:“今日就到這里吧,這件事也就到這里, 從今以后, 誰都不許再提,知道嗎?”

    眾人齊聲道了“是”,正要告退, 就見傅行之恨恨的掠過傅言之,撞得他腳下一趔趄。

    皇帝正要開口斥責傅行之, 卻見他已大步走了出去。

    “逆子!”皇帝死死盯著傅行之離開的方向, 氣不打一處來。

    薄太后嘆了口氣,道:“婠婠、沉魚, 你們?nèi)ラL樂宮中等等哀家?!?/br>
    傅婠和沉魚道:“是。”

    傅言之腳下一頓,臉色沉了沉, 方與眾人一道走了出去。

    *

    大殿的門很快被闔上, 整個大殿又陷入了昏暗之中。

    那些紫檀和紅木的家具陳設(shè), 在昏暗中越發(fā)顯得古樸陳舊, 讓人壓抑得透不過氣來。

    薄太后看向皇帝,道:“也不怪行之如此,那孩子是至情至信之人,又與恒之感情甚篤,陛下如此處置,他自然要為恒之抱不平的?!?/br>
    皇帝看了薄太后一眼,道:“母后說的是,可行之也太放肆了些,殿前失儀,算什么樣子!”

    “現(xiàn)如今就咱們母子二人,陛下也不必瞞著了。哀家只問陛下一句,那王庶人,當真說了此事只是她一人所為嗎?”

    “母后是不信朕嗎?”皇帝的臉色有些難看。

    薄太后道:“哀家只是覺得,為君者,必有好的德行,否則會累及天下??!言之雖有些才干,可若當真牽涉此事,只怕就不適合做儲君了。”

    皇帝的眼底有些冷意,道:“母后也想插手此事嗎?”

    薄太后望著他的模樣,只覺心寒,道:“哀家對朝堂之事素來沒有什么興趣,哀家只是想給自己的孫兒討一個公道!”

    “母后……”皇帝垂了眸,道:“母后也要逼迫朕至此嗎!”

    “當初,王庶人又是怎樣對衛(wèi)氏和恒之的?”薄太后道:“可憐恒之只是個孩子,她卻把他逼迫到如斯地步,難道陛下還要放過王庶人的同伙嗎?”

    她見皇帝的面容有些松動,便接著道:“哀家只想要一個答案。陛下,此事當真是王庶人一人所為嗎!”

    皇帝終于撐不住,頹然道:“不是。”

    薄太后重重的坐下身來,道:“哀家明白了?!?/br>
    皇帝道:“母后,此事切不可……”

    薄太后淡淡道:“哀家自有分寸。那王庶人的命,且留上一留吧?!?/br>
    “母后!”皇帝不安的看向她,道:“言之他……”

    “德行有虧,難堪大任!”薄太后說著,款款站起身來,朝著門外走去。

    *

    長樂宮中,傅婠和沉魚已將一盞茶吃了下去。

    薄太后望著她們,道:“可想好了?”

    沉魚道:“想好了?!?/br>
    傅婠將茶盞輕輕放下來,茶盞與案幾相觸,發(fā)出略顯沉悶的聲響,冷聲道:“你就不怕皇兄治你個欺君之罪?”

    沉魚目光沉靜,道:“傅恒之本就無罪,他不該死的?!?/br>
    傅婠怒道:“皇兄會和你說這些?欺君就是欺君,這是死罪!你不要命了!”

    沉魚道:“便是死也沒什么,總好過讓jian邪之人逍遙法外。用我的命,換天理昭彰,換傅恒之不必畏畏縮縮的活著,也夠了。”

    “你簡直是糊涂至極!”傅婠猛地一拍案幾,站起身來,道:“母后就這么縱著她嗎?”

    “哀家倒覺得,糊涂的人是你?!北√笸祳?,道:“若當真由著此事隱瞞下去,現(xiàn)在是太平了,那以后呢?”

    “以后?”傅婠不解。

    沉魚道:“等傅言之當真坐上皇位,他會如何對待我們,如何對待侯府?”

    “言之是我看著長大的……”

    “他狼子野心,連兄長都能謀害,阿娘以為,他會顧惜姑侄之情嗎?”沉魚的眼眸冷得像冰,說出來的話更是寒得令人徹骨,道:“他上位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將此事有關(guān)的人悉數(shù)除掉,以保全他的威名。到時候,不僅是今日在場的人們,連阿爹他們也無法幸免?!?/br>
    “他敢?”

    “他有什么不敢的?”沉魚嗤笑一聲,上一世他不就是這么做的嗎?

    傅婠看著沉魚篤定的目光,一時間也有些拿捏不準。

    她轉(zhuǎn)頭看向薄太后,遲疑道:“母后的意思呢?”

    “哀家的意思……”薄太后嘆了口氣,道:“哀家會盡力保住沉魚的。”

    她招攬著沉魚坐到她身邊,道:“好孩子,你真的愿意為了恒之,為了大漢做到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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