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魚趕忙推開他，不卑不亢的迎上他的目光，道：“衛(wèi)將軍?！?/br>
    衛(wèi)錚笑笑，道：“外面風大，可要進來坐坐？”

    沉魚道：“不必了。”

    她說著就要離開，他卻喚住了她，道：“姜二娘子不該解釋一番，為何會出現(xiàn)在我府上嗎？”

    沉魚腳下一頓，回過頭來，道：“我若說是巧合，衛(wèi)將軍可相信？”

    衛(wèi)錚輕笑一聲，道：“依著我說，姜二娘子怕是來找人的。方才我府上進了個小毛賊，姜二娘子可是要尋他？”

    “不是！”沉魚答得干脆。

    “那姜二娘子為何而來呢？”他湊近了她，逼視著她的眼睛，道：“難不成是因為二娘子心悅于我，這才趁著夜色溜進我府里來，想輕薄于我？”

    “衛(wèi)錚，你放肆！”

    衛(wèi)錚見她動了怒，臉頰隱有紅暈，連眼角都帶了胭脂色，月色如洗，她在月光之下，宛如九天神女一般，美得驚心動魄。

    饒是他見慣了戰(zhàn)場上的廝殺，早已為自己的心已堅硬如磐石，此時也不覺心軟，道：“我說錯了，姜二娘子別見怪。”

    沉魚沒說話，只冷冷的望著他，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似的。

    衛(wèi)錚攏在袖子里的五指不覺攥緊，迎上她的目光，一言不發(fā)。

    她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掀開了他的面具。

    第38章 轉(zhuǎn)機

    衛(wèi)錚沒想到沉魚會如此, 一時不防，面具便被她掀了開來。他心下一驚，趕忙避過頭去, 向后退了一步。

    沉魚想要上前，卻猛然聽得有人喚她。

    “姜二娘子！”

    沉魚一回頭，只見衛(wèi)不疑正站在房門邊，他身上著了常服，倒不像被嚴刑拷打過的模樣。

    沉魚趕忙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著他，道：“身上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嗎？疼不疼？”

    衛(wèi)不疑搖搖頭, 道：“我沒事, 請二娘子放心。我只是方才睡著了?！?/br>
    他說著，指了指衛(wèi)錚房中的床。想來方才睡在床上的并不是衛(wèi)錚，而是他。

    沉魚見他沒事, 這才松了口氣。

    “姜二娘子, 偷襲可不是君子所為啊?！毙l(wèi)錚笑著走到她近旁，臉上重新戴上了面具，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沉魚咬了咬唇, 道：“是我一時心急，抱歉了。”

    衛(wèi)錚笑笑, 道：“現(xiàn)在人找到了, 可以進去喝杯茶了吧？”

    他說著，便大步走了進去, 點燃了房中的燈燭。

    那光暈像是一個個火球，很快便將整個房間都照亮了。

    沉魚和衛(wèi)不疑相互看了一眼, 微微的點了點頭, 便一起走了進去。

    桌上早已備好了茶, 衛(wèi)錚在桌邊坐下來, 輕輕的抿著茶盞，道：“府上的丫鬟、小廝皆是我從邊境帶來的，不懂長安的規(guī)矩，二娘子嘗嘗，這茶可能入口？”

    沉魚警惕的看著他，故意坐得離他遠些，道：“將軍早知我要來？”

    衛(wèi)錚笑笑，道：“也不算很早?！?/br>
    他說著，指了指衛(wèi)不疑，道：“這位小公子來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二娘子也在我府上的。”

    沉魚垂了眸，道：“今日的確是我唐突了，還請衛(wèi)將軍見諒。”

    衛(wèi)錚看了衛(wèi)不疑一眼，道：“姜二娘子也是關心則亂，不算唐突。今日已晚，外頭已經(jīng)宵禁了，只怕現(xiàn)在出去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不若二娘子和小公子在此湊合一夜，明日一早衛(wèi)晟會送你們回侯府去?！?/br>
    他說著，補充道：“衛(wèi)晟是我的心腹，絕對信得過。二娘子可以放心?！?/br>
    沉魚抬眸看著他，目光之中滿是探究，道：“衛(wèi)將軍就這樣輕易放我們離開？衛(wèi)將軍可知道他是誰？”

    衛(wèi)錚道：“自然。”

    “我想問衛(wèi)將軍一句，衛(wèi)將軍當真是衛(wèi)家的人嗎？”沉魚冷聲道。

    “二娘子，衛(wèi)錚哥哥是好人！”衛(wèi)不疑突然開口。

    沉魚沒說話，只幽幽的望著衛(wèi)錚，在等他的解釋。

    衛(wèi)錚笑著揉了揉衛(wèi)不疑的發(fā)頂，道：“別擔心，二娘子是自己人，這世上所有人都可能背叛衛(wèi)家，只有她不會?！?/br>
    沉魚聽著，眼眸一寸寸的冷下去，道：“你到底是誰？”

    她的聲音微微有些發(fā)顫，他抬起頭來，迎上她的目光，道：“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br>
    沉魚強自控制著自己的情緒，道：“也罷。”

    她說著站起身來，看向衛(wèi)不疑，道：“明日一早我們動身離開。”

    衛(wèi)不疑點點頭，道：“好?！?/br>
    她正要走，衛(wèi)錚卻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他與她湊得這樣近，近得她幾乎聽得到他的心跳，她剛要推開他，他卻突然俯下身來，在她耳邊道：“我會為衛(wèi)家平反，一切都交給我?！?/br>
    沉魚瞳孔猛地一縮，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他卻只是勾唇一笑，道：“二娘子今日睡在這里吧，被褥都是新?lián)Q的。”

    他說完，便拽起衛(wèi)不疑，道：“你跟我走?！?/br>
    衛(wèi)不疑道：“去哪？”

    衛(wèi)錚道：“我們?nèi)ネ忾g打地鋪?！?/br>
    “啊這……”衛(wèi)不疑垂喪著臉道：“好?！?/br>
    *

    外間傳來細細簌簌的聲音，很快又安靜了下來。

    沉魚躺在床上，只覺得神思清明，完全沒有睡意。

    她腦海里不時響起衛(wèi)錚的話，想起他身上的氣息，想起他和她說話時的神色，他……究竟是不是他？

    她顫抖著睜開眼睛，朝著外間看去。

    月光之下，那里影影綽綽的，只隱約看到一個朦朧的影子，伴隨著均勻的呼吸，一起一伏。

    今日衛(wèi)不疑在，她不便多問，他自然也不會多言。等下次有機會，她一定好好問問他，看看他面具之下的臉。

    她心里打定了主意，沒過多久就睡著了。

    衛(wèi)錚緩緩睜開眼睛，他坐起身來，朝著里面看去。

    帷幔如輕紗般隨著月光流淌著，他看不清她的臉，可他卻篤定她定是睡得很香甜的。

    他不覺唇角上挑，微微一笑。

    “沉魚……”他輕聲喚著她的名字，只在唇齒之間，卻已輾轉(zhuǎn)反側(cè)了千回。

    *

    翌日一早，衛(wèi)錚便命衛(wèi)晟駕著馬車將沉魚和衛(wèi)不疑送回了侯府。

    沉魚他們進入院子的時候，侯府中的人們都還未起身，算得上神不知鬼不覺。

    姜落雁和傅維昭見她們回來，幾乎是絕望之中看到了光明，都忍不住流下淚來。

    衛(wèi)不疑低著頭，道：“殿下，我再也不偷偷溜出宮了，再也不闖禍了。”

    傅維昭點點頭，撫著他的肩膀，道：“只要你平安就好了，我不怕你闖禍，只怕你出事。若是你出了事，我可如何與你哥哥交代?。　?/br>
    衛(wèi)不疑像是聽到什么刺耳的聲音似的，突然抬起頭來，道：“難道殿下為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哥嗎？若是他在，殿下還會在乎我嗎？”

    傅維昭急道：“好好的，你怎么又犯傻氣了？我既答應了你哥哥，自然要守信……”

    衛(wèi)不疑不等她說完，便恨恨道：“我出去等殿下?！?/br>
    言罷，便轉(zhuǎn)身出了門去，只靠在廊柱旁等著。

    傅維昭搖搖頭，道：“不疑年紀小，我會好好規(guī)勸他的，你們別見怪?！?/br>
    姜落雁柔聲道：“不妨事，只要大家都能平安回來就很好了?！?/br>
    傅維昭道：“沉魚，你可見到蘇建和衛(wèi)錚了？不疑沒做什么吧？”

    沉魚安慰道：“不疑很好，衛(wèi)錚也沒有怪他的意思，放心吧。今日之后，不疑應該都不會做傻事了。”

    傅維昭雖不懂她的意思，卻也足夠安心了，道：“那就好?！?/br>
    外面天已大亮了，沉魚不敢再留他們，便命人偷偷將他們送回宮去了。

    *

    解決了此事，沉魚總算安心了。

    她躺在床上，想著好好的補一覺，也不辜負這春光。

    說是春天，此事其實已離夏日很近了，外面的葡萄架上開滿了花，配著綠油油的葉子，煞是好看。

    “咚咚咚！”窗子傳來響動。

    沉魚一驚，坐起身來，道：“誰在外面？”

    窗子被輕輕推開一條縫隙，傳來男子醇厚的聲音，道：“未知姜二娘子安睡，打擾了?！?/br>
    沉魚挑眉道：“衛(wèi)錚？你怎么在這里？”

    衛(wèi)錚笑著道：“葡萄架下，恭候二娘子?！?/br>
    言罷，他便消失不見了。

    沉魚無奈，只得將衣裳穿好，款款走了出來。

    院子里日頭正好，確實不是睡覺的好時候。沉魚被他喚醒，心中倒也并不惱怒，反而覺得很是安閑，她伸出手來，擋住刺眼的陽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衛(wèi)錚坐在不遠處的葡萄架下，雖戴著面具，卻不掩俊俏好看的側(cè)顏。他轉(zhuǎn)過頭來，沖著她淺淺一笑，明亮更勝過春光。

    沉魚不覺有些怔怔，這笑容……

    “姜二娘子！”他輕聲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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