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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不善(重生) 第37節(jié)

    周姒在一旁瞧著,心底早已涼了幾分。她強忍著心底的不安,款款走到他身側,道:“殿下?”

    傅言之回過神來,道:“我無事,不過是做了個噩夢罷了?!?/br>
    “那夢里人……是姜二娘子嗎?”

    “自然不是。”傅言之忙不迭的否認,道:“怎么會這么問?”

    周姒苦笑道:“這些日子殿下總是心不在焉的,也只有看見姜二娘子時,才會有些表情?!?/br>
    傅言之聽著,面上一冷,連眼眸都帶了三分陰鷙。

    周姒趕忙道:“是我失言了。其實殿下如此想也無可厚非,大約只有姜二娘子能讓殿下得償所愿。”

    傅言之眸中的寒意更深,他腳下一頓,轉頭看向她,冷聲道:“我答應你的事自會辦到。還有,以后不許提她?!?/br>
    “是?!敝苕奔备狭怂哪_步。

    *

    “掌柜的,此地距離長安已有數(shù)百里,按照這個腳程,估計還有半個月便能到玉門關了。”

    “知道了?!鄙蚰镒诱f著,瞧了瞧身后的馬車,道:“到前面的茶肆就歇歇罷,大家伙也累了?!?/br>
    “好嘞!”伙計答應著,趕忙下去吩咐了。

    沈娘子將頭巾拉上去些,遮住了頭頂?shù)奶?,朝著身后馬車里道:“人還沒醒嗎?”

    馬車里的侍女笑著掀開馬車的簾子,道:“娘子,他醒了!”

    “醒了?”沈娘子一邊說著,一邊掀起簾子走了進去。

    馬車里極寬敞,到處都鋪著厚實軟和的皮子,又生了炭火,里面丟了些果殼,便氤氳出淡淡的果子香氣。

    侍女趕忙讓出位置,讓沈娘子坐到躺在馬車里的男子身邊,道:“娘子真是有眼光,這樣好看的公子,奴婢這輩子都沒見過?!?/br>
    沈娘子笑著道:“你跟著我走南闖北的,也算是見多識廣了。不只是你,連我都沒見過這樣俊俏的男人?!?/br>
    那男子躺在榻上,聽著她們調笑自己,只覺怒火中燒。他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可他全身都疼得厲害,像是刀割似的,實在使不出半點力氣。

    沈娘子見狀,忙扶了他起身,道:“你別急,我聽那小娘子說了,你這藥效力雖大,卻也后勁十足,且得養(yǎng)些日子呢?!?/br>
    “是你?”喉頭滾動,便針扎似的疼。

    “你認出我了?”沈娘子大喜,道:“那日一別,我還當你不記得我了呢?!?/br>
    “我怎么會在這里?這是哪?”

    沈娘子笑笑,道:“有人把你抵給我了唄,她可說了,我救了你的命,你便是我的了?!?/br>
    “誰?”傅恒之艱難道:“誰把我抵給你了?”

    沈娘子笑而不語,她將食指抵在他唇上,道:“這是秘密,我答應了不說的?!?/br>
    她說完,便看向侍女,道:“照顧好傅公子。”

    “諾。”侍女應道。

    沈娘子滿意的點點頭,便轉身出了馬車。

    傅恒之只得看向那侍女,道:“這是哪里?你們要帶我去哪兒?”

    侍女笑吟吟的服侍他躺下,道:“去西域。公子別急,還有十天半個月也就到了,有沈娘子在,公子不會受苦的?!?/br>
    西域……

    傅恒之心頭一跳,道:“那長安呢?”

    侍女道:“這里離長安可遠,公子若要回去,便等身子好了再說罷?!?/br>
    “不行!”傅恒之說著,便掙扎著要起身,他要回去,他若是走了,他母后該當如何?沉魚又該當如何?他不放心……

    可他還沒起來,便重重的倒了下去,昏睡過去了。

    *

    等到傅恒之再次恢復意識,便已是三日之后了。

    沈娘子坐在他面前,氣定神閑的搗著罐子里的茶葉,道:“我是學不來你們長安女子那般的烹茶手法了,這是西域人愛喝的茶,你嘗嘗?”

    傅恒之坐在她面前,面容清俊,神色卻冷得如同霜雪,道:“不必了。等明日一早我便啟程,這些日子諸多攪擾,多謝了?!?/br>
    沈娘子聞言一愣,轉而一笑,道:“公子打算去哪兒?”

    “回長安?!彼?。

    “長安?”沈娘子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似的,道:“長安可還有公子惦念的人?若是沒有,也不必回去了。”

    “自然。”傅恒之不愿多言。

    沈娘子沒勸他,只悠然將罐子里的碎茶撥在茶盞中,又烹了熱水,將茶盞推到他面前,自己則端起另一只茶盞吃了起來,道:“我聽聞長安這些日子出了不少事,皇后崩了、太子薨逝,亂得很呢?!?/br>
    傅恒之眼眸微動,將茶盞緩緩端起來,他的手微微顫抖著,到底是灑了些出來。

    他淺淺抿了一口,還未抬頭,眼底卻早已是猩紅一片。

    沈娘子察覺到他的情緒,只低嘆一聲,道:“聽說太后去了皇城寺祈福,想來便是為了這個罷?!?/br>
    許久,傅恒之才終于收斂了情緒,開口道:“娘子可有沉魚的消息?”

    “誰?”沈娘子恍然道:“哦,就是那日隨你一起來的小娘子罷?!?/br>
    傅恒之道:“是”。

    沈娘子笑著道:“她生得美貌,又出身不俗,自然不會難過的,你又何必擔心她?”

    她說著,湊到他身前,莞爾道:“她當真是你meimei嗎?”

    傅恒之沒說話。

    沈娘子笑笑,識趣的退回了位置上,道:“你不說便罷,我也不多問。我只是想告訴你,你想想你自己的處境,若你當真回了長安,能見到她嗎?就算見到了,又能給她什么好處?只怕會拖累她罷?”

    “她這個年紀,也該議親了吧?若是你回去了,你要她如何自處呢?你且細想想罷?!鄙蚰镒诱f完,便將茶盞中的茶一飲而盡,道:“慢用”。

    言罷,她便走了出去。

    傅恒之坐在原地,眼眸一寸寸的冷下去,只聽“砰”的一聲,他竟將手中的茶盞捏了個粉碎。

    第30章 三年(二)

    山中歲月長, 不知不覺,沉魚來到皇城寺已有些日子了。

    桔梗笑吟吟的走過來,道:“二娘子, 公主殿下來瞧您了?!?/br>
    她說著,讓開半身的位置,便見傅維昭款款走了進來,她身后跟著一個少年,那少年身量很高,卻是過分的瘦, 腦袋低低的垂著, 顯得搖搖欲墜。

    “沉魚你瞧瞧,我?guī)дl來了?”傅維昭笑著道。

    沉魚仔細瞧著她身后的少年,恍然道:“衛(wèi)不疑!”

    那少年抬起一張毫無生氣的臉, 眼里全然沒了當初的光彩, 只是淡淡道:“見過姜二娘子?!?/br>
    沉魚驚詫于他的變化,面上卻不露聲色,道:“不必拘著了。這些日子……過得可還好嗎?”

    衛(wèi)不疑語氣平靜, 像是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道:“茍活而已?!?/br>
    沉魚看了傅維昭一眼, 只見她擔憂的搖搖頭, 一臉的無可奈何。

    沉魚知道此事不能cao之過急,便只溫言安慰了幾句, 便讓桔梗帶他下去歇著了。

    傅維昭見他出去,才深深的嘆了口氣, 道:“這孩子整日這樣自苦, 我實在是擔心。不惑哥哥將他托付給了我, 我實在是害怕辜負他……”

    沉魚扶著她坐下來, 道:“為今之計,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他年紀這么小便遭此大劫,自然是受不住的了。不過人心都是rou長的,你用真心待他,總有一天他會懂的?!?/br>
    傅維昭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道:“這信送到了宮里,我瞧著上面寫著你的名字,便悄悄收下了,沒讓旁人知道。”

    沉魚接過信封,瞧著信封上的字跡,心底便明白了幾分,道:“多謝?!?/br>
    傅維昭搖搖頭,道:“是我該謝你才是,若非你求了父皇將不疑留下來,我都不知該怎么辦了?!?/br>
    沉魚笑著道:“我們之間不必說這些?!?/br>
    她說著,將信打開,仔仔細細看著信上的內(nèi)容,半晌,終于松了一口氣。

    傅維昭笑著道:“怎么?塵埃落定了?”

    沉魚點點頭,道:“這些日子提心吊膽的,總算能睡個好覺了?!?/br>
    傅維昭道:“這里僻靜,你自然是吃得香睡得好,可宮里有些人只怕是夜不能寐呢?!?/br>
    “什么?”沉魚來了興致。

    傅維昭道:“如今皇后之位空缺,宮里那些娘娘們自然是拼了命的在父皇身邊表現(xiàn),我那些兄長們也起勁得很,各個躍躍欲試的,我瞧著就覺得累。還好我是個公主,要不然依著我母妃的性子,只怕也不能容我如此?!?/br>
    她說著,湊近了沉魚,低聲道:“六哥讓我和你說,他心里很惦記你,只可惜我母妃如今管得他甚嚴,日□□著他在德陽殿讀書表現(xiàn),實在騰不出空來看你?!?/br>
    沉魚輕笑道:“我知道,你只管讓他安心讀書便是?!本退阕x不出什么長短,只要能惡心傅言之也是好的。

    “對了,周太傅知道我來看你,便托我?guī)Я嗽S多書給你,我方才都拿給桔梗了。他老人家心里惦念你,嘴上雖不說,我也是明白的。那些書我瞧了,都是這些日子他授課時講的,想來是怕你在這里荒廢了學業(yè)?!?/br>
    沉魚心頭一軟,道:“他老人家身子還好吧?”

    傅維昭道:“整日里責罰我們,怎么會不好呢?你就放心吧。”

    沉魚笑著道:“是啊,倒是我多慮了?!?/br>
    周太傅的身子一直很硬朗,上一世若非他執(zhí)意不肯讓周姒入宮,也不會被傅言之和周姒聯(lián)手設計,害得他身敗名裂,郁郁而終。

    她想著,眼眸一寸寸的冷了下去。

    *

    三年后。

    “母后,這次無論說什么我都要把沉魚帶回去了?!备祳f著,瞥了一眼在院子里悠哉游哉蕩著秋千的沉魚,道:“沉魚不小了,若是再不議親,只怕會耽誤了她?!?/br>
    薄太后笑著道:“哀家可沒拘著她,不過哀家倒是小瞧了她,沒想到她年紀輕輕竟這樣耐得住寂寞,在這里一住就是三年,從沒鬧著要回去過。”

    傅婠有些不耐煩,道:“她自小是母后帶大的,自然和母后最親近。母后不回去,她怎么肯回去?”

    “如此,你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倒在哀家這里了?!?/br>
    “此次萬壽節(jié),安弟進京,趁著這個機會,您也該回去才是。這么多年了,您不想見見安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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