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寵文里的反派女配 第4節(jié)
且每回進宮,都會主動讓她去見太子,在旁人看來,再沒比她更寬厚體貼的未來婆婆了。 往日沈婳也是這般認(rèn)為的,可不知是不是受夢的影響,即便貴妃依舊言語親近,但她卻隱約瞧見貴妃的眼神,帶著若有似無的不耐。 好似召她進宮,是件不得不應(yīng)付的差事。 不過貴妃的眼神轉(zhuǎn)瞬即逝,快得沈婳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她的長睫顫了顫,露出個嬌羞的神色:“娘娘就愛逗我?!?/br> “小姑娘就是臉皮薄,好了,快去吧,晚了你太子哥哥去了御書房,該有你哭鼻子的時候?!?/br> 既然貴妃都這么說了,沈婳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便起身告退,由貴妃身邊的福公公領(lǐng)著去了東宮。 果然如貴妃所料,她到時正好碰上回來午休的太子凌維舟。 今日是小朝會,凌維舟未穿朝服,穿了身杏黃色的緞袍,站在東宮殿門外。 他的輪廓似皇上,容貌則七分像貴妃。隆冬的暖陽落在他的身上,襯得他容顏如玉,漆黑的眼眸讓他看人時的眼神顯得尤為認(rèn)真深情。 沈婳不得不承認(rèn)她對親事滿意,除了兩人是青梅竹馬外,太子的長相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她的娘親是永寧侯次女,先頭的太后也是出自蘇家,她幼時便時常跟隨母親進宮陪太后,與一眾皇子公主們玩在一塊。 許是她長得討喜可人,太后尤為喜歡她,總愛開玩笑說要將她留在身邊才好。 之后也是太后做主,定了她與凌維舟的親事,那會他還只是個生母位卑不受重視的二皇子。 人人都道以她的家世,配二皇子實在可惜。 可誰能想到,當(dāng)初最不被看好的二皇子,竟是潛龍在淵,如今反而成她配不上了。 凌維舟這會正與身旁的人交代什么,很是認(rèn)真耐心,讓她不好意思打攪,張了張嘴終究沒發(fā)出聲。 半晌后,還是他先發(fā)現(xiàn)了她,揚起唇角喊了聲:“婳兒,過來?!?/br> 沈婳這才捏了捏手心,朝他走去,“見過太子哥哥?!?/br> 凌維舟見著她并不意外,倒是身旁那些官員,都認(rèn)得她,很是知情識趣地喊了聲沈姑娘,便紛紛告退了。 待只剩他們兩后,他才溫聲地關(guān)切道:“臉色怎么如此差,瞧著也沒什么精神,可是起得早了?” 他邊說邊嫻熟地向她腦袋伸出手。 明明還是同往日一樣的笑容與寵溺的語氣,可她的眼前卻瞬間浮現(xiàn)出他將趙溫窈護在身后,冷厲厭惡地看著她的畫面。 他的嘴里還說著最無情的話,他說這婚事本不是他所愿,他說他從未喜歡過她,他說看見她靠近便覺得惡心。 這么想著,她的腦袋便下意識地一偏,凌維舟的手擦著她的發(fā)梢拂過。 兩人皆是一愣。 沈婳訥訥地眨了眨眼,不知該如何解釋,好在凌維舟愣了下便笑著道:“孤瞧你發(fā)間沾了點葉片,想替你拂開。” 這次他再伸手,她便沒再躲,半片枯葉落在了他的手心。 沈婳頓時臉頰發(fā)紅,為了一個不切實際的夢,就和從小一塊長大的未婚夫鬧別扭,實在是有些不講道理。 她自覺理虧,微垂著腦袋,聲音極輕地道:“多謝太子哥哥?!?/br> 凌維舟緩緩地將手收了回來,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面前的小姑娘,眼中閃過些許疑惑。 她平日不是最愛粘著他? 他想了想道:“婳兒今日怎么與孤如此生分,可是還在氣孤,生病時沒去看你?” 沈婳連連搖頭:“才沒有,太子哥哥要替陛下代理朝政,哪能隨意出宮,我又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她頓了頓,隨口扯了個理由:“有人看著呢?!?/br> 這等由子一聽便是編的,凌維舟摩挲著指腹,沒有再多問,只是伸手握住了她垂在一旁有些發(fā)涼的手掌。 “無妨。走吧,孤知道你進宮,特讓御膳房準(zhǔn)備了你喜歡的菜肴?!?/br> 沈婳確實是餓了,早膳來不及吃,在貴妃那倒是有點心,可為了保持儀態(tài)她也不好意思多吃,這會肚子早就唱空城計了。 聞言雙眼發(fā)亮地點了點頭,等進了配殿她才反應(yīng)過來。 凌維舟牽了她一路。 沈婳抬眼看向身側(cè)緊握她手的挺拔少年,心底有些許松動。 午膳果然很豐盛,不僅有五香羊rou、糟酒魚片、燕窩松子雞這樣的大菜,就連她喜歡的時蔬與湯品都沒漏下。 凌維舟自小在宮內(nèi)長大,一言一行如同拿尺子比照過,就連用膳也儀態(tài)優(yōu)雅,叫人賞心悅目。 而沈家養(yǎng)孩子,本就規(guī)矩沒那么大,再加沈婳出生不足月,很是嬌小可憐。夫妻二人對這個盼了多年的小女兒更是溺愛,變著法地喂她。 也不知是不是這般將養(yǎng)出來的,她確是從小就愛吃,且不拘著山珍海味,只要好吃的她都喜歡,更何況滿桌子都是她喜歡的菜肴。 可惜的是宮內(nèi)用膳講究規(guī)矩,不僅不能說話,最可氣的是她還未半飽,布膳的小宮女就停了筷子。 她當(dāng)然也能自己夾,但看著早已放下筷子在看她吃的凌維舟,便把還想要一碗米飯的話給吞了回去。 兩人時常見面,卻鮮少一塊用膳,小時候可以不講究,愛怎么吃就怎么吃,如今她已及笄,再向以前那般,就該丟人了。 許是她的目光太過惋惜,凌維舟竟起身親手給她盛了半碗燕窩湯,還很貼心地多夾了塊雞rou,“積食容易傷身,喝碗湯潤潤嗓?!?/br> 她心情復(fù)雜地看著還不夠塞牙縫的雞rou,也不辜負(fù)他的心意,小口小口地將湯喝完,撇開眼不去看滿桌的菜肴,在心底長嘆一口氣。 真是太浪費了,要是有她大哥在,別說碗里的雞了,連個湯底都不會剩下! 凌維舟樣樣都好,就是與他一道用膳,太磨人了些。 用過午膳,凌維舟也不急著去處理公務(wù),帶著她去花園散步,美其名曰消食。 雖然不知那塞牙縫都不夠的米飯,消的是哪門子的食,但冬日午后和未婚夫逛園子曬太陽,還是很不錯的。況且她也有事想問他,自然不會拒絕這個提議。 寧壽宮花園離太子的東宮更近,平日也不會有后妃往這邊來,較御花園更為清幽安靜。 既是散心,兩人進了園子便沒讓宮人再跟著,一路閑聊著往里走。 “聽娘娘說,太子哥哥近來都歇得很晚,可得當(dāng)心身子才好?!?/br> “不礙事,年關(guān)將至本就事雜,待過些日子就好了。對了,孤知道你喜歡看話本,讓人給你搜羅了一些,到時你帶回去 瞧瞧可喜歡?!?/br> 沈婳歡喜地彎了彎眼,“不用看就知道喜歡,太子哥哥真好?!?/br> 她笑起來時兩側(cè)的酒窩尤為明顯,看著竟比日光還要明媚奪目。 凌維舟只看了眼,便下意識地側(cè)過臉柔聲道:“你喜歡便好?!?/br> 又往前走了會,是處假山怪石林,沈婳止不住笑了起來,“太子哥哥,你還記得小時候我們在這邊捉迷藏嗎?我在里面躲了整整半日,你們怎么也找不著,后來天都黑了,是你找到的我。” 便是那次過后沒多久,太后為他們指了親。 凌維舟看著面前數(shù)米高的假山,不知在想什么,須臾后,輕輕地嗯了聲,“那會你比小五還要頑皮,可皇祖母偏最是喜歡你?!?/br> 沈婳抬頭看向他,“那……” 那你呢?你是否也最喜歡我?你可是真心想娶我? 可話還未出口,就見小喜子急匆匆地小跑進來,“殿下,諸位大人已經(jīng)在南書房等您了?!?/br> 凌維舟神色一凝,有些猶豫地看向她:“婳兒……” 四目相對,沈婳笑著擺了擺手:“政務(wù)重要,太子哥哥不必管我,快去吧。” 凌維舟這才點了點頭:“那讓小喜子陪你玩會,孤去去就來?!?/br> “不用了,小喜子要跟著你伺候,我正好有些乏了,去前邊的亭子里歇會,太子哥哥放心,我會等你回來的?!?/br> 許是真有急事,凌維舟被催得緊,只得答應(yīng)下來,帶著人快步離去。 本就蕭條的花園,頓時變得更加冷清起來。 沈婳望著他的背影,看了好一會,直到確定人真的走遠了,才垂下頭。 緩緩地從衣袖中里拿出了一個鼓鼓的荷包,而后打開抽繩,掏出了一塊——栗子酥。 可算是走了。 再不走,她就真要餓死了! 沈婳最喜歡的點心就是栗子酥,這是昨兒沈長洲給她買的,早膳來不及吃,杏仁便給她裝在了荷包里,讓她在沒人的時候填填肚子。 還以為今兒是不會餓肚子了,沒想到還是被她用上了。 午后的陽光正好,她選了個石凳坐下,邊曬著日頭邊吃栗子酥,很是愜意,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少了盞牛乳。 荷包不算大,只裝了五塊栗子酥,沈婳細嚼慢咽地吃了兩塊,正要再去掏荷包,就聽見身后竹林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很沉的腳步聲。 寧壽宮處在東六宮,鮮少有人過來賞玩,不是清掃的宮人,便是凌維舟吩咐來伺候她的人。 這會再藏點心已經(jīng)來不及了,沈婳反而坦然了,被撞見就撞見吧,也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 可當(dāng)那腳步聲越來越近,她才發(fā)覺動靜不對,側(cè)身看去就被眼前的景象徹底嚇懵了。 來的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只通體烏黑四足橙黃的獒犬,它足有半人高,腦袋如同獅子般碩大。濃密的長發(fā)覆蓋了它的全身,唯獨露出那銅鈴大的赤紅眼珠子,此刻正直勾勾地盯著她。 沈婳猛地站起,就要往后跑,卻發(fā)現(xiàn)手腳早已嚇得發(fā)軟發(fā)顫,不僅邁不開腿,也怕反而會激起此犬的獸性。 她這會真是恨極了自己嘴饞,當(dāng)時怎么偏偏不要人留下陪她,此刻她便是想喊人也喊不著了。 她還存了一絲僥幸的想,或許這兇獸不是沖著她來的,或許它還不餓,又或許它只是看著嚇人實際很溫順…… 可當(dāng)它張著血盆大口,甩著猩紅的舌頭,口水滴答地朝她撲過來時,她徹底繃不住了。 就她這小身板,甚至不夠它幾口咬的。 玉皇大帝、元始天尊、觀世音菩薩,信女愿吃素半月,不不不,半年—— 可惜諸天神佛沒人聽到她的聲音,獒犬還是張著大 嘴撲到了她的面前,尖銳鋒利的牙齒上似乎還能看到鮮紅的血絲,腥臭的味道撲鼻而來。 眼看著便要朝她咬下時,她手上一松,使出渾身的氣力,拔腿往后跑,不想剛跑兩步就兜頭撞上一人,她腳步一絆,連帶那人重重摔了下去,她害怕地閉著眼,哆嗦地低喃著:“救、救我……”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的同時,一道冷厲低啞的呵斥聲響起。 “甪端,趴下?!?/br> 隨后是幾聲嗚咽的犬吠,想象中撕裂的疼痛并沒有傳來。 她、得救了? 沈婳腦子一片空白,渾身僵直發(fā)涼,手腳不安地攀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