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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主丫鬟被發(fā)賣之后 第28節(jié)

    他就不信了,把那個孩子捏在手里,這何春桃還敢不從!

    何春桃見裘晟的手下當(dāng)真要進去搜人,一下子便慌了,正猶豫著要不要向他低頭,就見李紅杏從紅塵酒館走出來,沖裘晟媚聲道:“許久沒見著裘副將了,怎么也不進來喝一杯?莫不是把奴家給忘了?”

    裘晟回頭看了李紅杏一眼,yin.蕩一笑道:“李掌柜的酒,本將改天再喝,今兒個,本將只想好好吃口水蜜桃?!?/br>
    李紅杏心下暗罵一句畜牲,面上卻依舊笑得嫵媚:“奴家的酒,怎么就比不過區(qū)區(qū)一口水蜜桃?裘副將今日不進來,以后可休想再踏進奴家酒館的大門!”

    裘晟有些不耐煩,一個水性楊花的□□,怎么能跟他惦記了許久的那口水蜜桃相比?

    他不再搭理她,見兩名手下還站著不動,便斥了一聲:“愣著做什么?還不快進去搜人!”

    李紅杏見狀立時冷下臉來,高聲威脅道:“裘副將,奴家明日就要去給穆大將軍送酒了,到時候,我不介意把裘副將今日所作所為全都告訴穆大將軍!”

    “本將不過是納個美妾,穆將軍即便知道了,也只會道聲恭喜?!濒藐刹灰詾橐獾馈?/br>
    見李紅杏搬出穆大將軍也沒能阻止裘晟,何春桃一時滿心絕望。為了小安,她怕是只能向他低頭了。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謝霽庭緊趕慢趕地趕在午時前回到鎮(zhèn)上, 誰知,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見一群人圍在桃原食肆門前,他快步跑過去,正好聽到李掌柜威脅裘副將的那句話, 也聽到了裘副將那句‘不過是納個美妾’, 不用猜, 也知道這裘副將想納的‘美妾’是誰了。

    他擠開人群, 只見那裘副將強掐著春桃的腰,而春桃一臉屈辱和絕望, 他心口一揪,來不及多想便沖上前去, 怒吼道:“放開她!”

    人群里, 一個渾身麻油味兒的黑瘦老頭袖中緩緩滑出半截黑色鐵管, 一個滿頭銀發(fā)的老婆婆佝僂著腰輕聲咳嗽,一個獨臂大漢左邊袖中刀光閃現(xiàn),一個棉襖上沾著木屑的矮胖老頭看似無意地轉(zhuǎn)動著手腕上的木鐲子……

    焦屠戶扛著砍骨刀躍躍欲試, 巫公輕輕晃動著手中的鈴鐺, 巫婆捏著手里的布偶默聲念著什么, 老周給身旁的老車夫使了個眼神,瘋婦齜牙咧嘴地朝裘副將低聲嘶吼著, 劉老頭在懷里摸了半天終于摸出塊生了銹的鐵牌子來……

    聽到謝霽庭這一聲怒吼, 所有人都停下動作,齊刷刷向他看了過去。

    見他手無寸鐵體型單薄,卻奮不顧身地沖了上去, 眾人雖驚訝, 但還是按捺下來, 想要看看他能有什么法子從裘副將手中救出何掌柜。

    劉老頭亦將那塊好不容易摸出來的鐵牌子塞了回去, 饒有興趣地準(zhǔn)備看戲,他倒要看看,這個愣頭青到底打算怎么做。

    何春桃見那兩名手下要往后院去,絕望之下正準(zhǔn)備向裘晟妥協(xié),就聽見謝霽庭那一聲怒吼,見他朝她沖了過來,她先是生出一絲希望,但很快,她清醒過來,他如今不過一介難以自保的流人,又手無縛雞之力,根本救不了她。

    他這樣手無寸鐵地沖過來,不過是以卵擊石罷了,還不如想法子去搬救兵。韓峻雖然被派去澤州辦差,但興許還未走遠(yuǎn),快馬加鞭或能及時追到也不一定。

    果然,謝霽庭還沒沖到近前,就被裘晟的手下攔住了,兩把長刀往他脖子上一架,便無法動彈了。

    裘晟見這不怕死沖過來的男子臉雖有些腫,但依稀能看得出來是個小白臉,想到何春桃養(yǎng)野男人的流言,便掐著她的腰往身前一帶,問:“這就是你背著韓峻養(yǎng)的野男人?”

    “不過是個跑堂伙計罷了?!焙未禾业暤?。

    裘晟見她一臉的不在乎,心下不免有些懷疑,一個寡婦,怎會無緣無故的招一個年輕俊美的男子到店里做跑堂伙計?這當(dāng)中定然有些貓膩。

    裘晟一時也不急著讓人進去搜孩子了,陰笑一聲道:“區(qū)區(qū)一個跑堂伙計,竟敢行刺本將,來人啊,給本將狠狠地打,打到他說出幕后主使為止!”

    何春桃眼見著謝霽庭被人按倒在地,看著一棍又一棍落在他身上,她既沒有開口求情,也沒有別過頭去,只冷眼看著他挨打。

    裘晟見她當(dāng)真不為所動,仿佛那個伙計挨多少棍,甚至是生是死都與她無關(guān),心里不禁有些疑惑,難道他猜錯了?她當(dāng)真一點都不在乎那個伙計?

    見那伙計挨打時緊緊咬著牙一聲不吭,像是個硬骨頭,便斥了一聲:“都沒吃飽飯嗎?給本將用力打,打足一百棍,生死勿論!”

    兩名手下當(dāng)即加大力氣,一棍比一棍打得狠,很快,謝霽庭背后便沁出了血。

    何春桃看著他衣袍上沁出的血跡,看著那揚得高高又重重落下的軍棍,看著他慘白的面容,看著他嘴角沁出的血絲……

    突然,她眼前場景變幻,仿佛重又回到了四年前被杖打的那一天,眼前挨打之人也從謝霽庭變成了四年前奄奄一息的她。當(dāng)時,他從她身邊經(jīng)過,卻從頭到尾沒有看她一眼,她的心也徹底涼了。

    今時今日,她自然也可以冷眼看著他挨打,哪怕他真的被打死,也是他自己蠢,是他自己活該,是他應(yīng)得的報應(yīng)!

    但,即便他被打死,也改變不了她要被裘晟強辱的命運。且,他今日終究是為了她才沖上來的。

    她閉了閉眼,罷了,與其平白搭上一條性命,不如就此認(rèn)命。

    “大哥!”身后傳來謝馨如的尖叫聲,緊接著,她看到她沖出門外,想要推開棍打她大哥的兩名軍士,卻被其中一名軍士一腳踹倒在地。

    “馨如!”何春桃心下一急想要上前,卻被裘晟掐著腰往回一帶。

    “這小姑娘又是誰?長得還挺標(biāo)致!”裘晟饒有興味地打量了下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姑娘,目中甚至露出幾分yin光。

    何春桃萬萬沒想到裘晟竟然無恥到了這個地步,連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姑娘都想下手,簡直畜牲不如!

    她正想開口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卻見一直咬牙趴著的謝霽庭突然抬起頭來,眸中霎時迸出日耀般的光芒。

    圍觀眾人見謝霽庭快要被打死,裘晟又覬覦上一個半大小姑娘,便不約而同地又動作起來。

    恰在這時,他們聽見一道清正的嗓音在場間響起。

    “裘睿,興順三年生,字彥德,少有大志,剛毅勇猛。興正十二年,隨建興帝北征跶虜,為軍鋒冠,破擒敵將□□,任征虜大將軍……”

    “裘茂達,裘睿之子,興正十年生……”

    ……

    眾人先是迷惑不解,不明白謝霽庭為何突然背起了大夏名將生平,聽著聽著才恍然大悟,原來,他背的不是別的名將生平,而是裘家的各位名將生平,也是裘家列祖列宗的生平。

    裘家原是名將世家,但后來漸漸沒落下來,已經(jīng)許多年沒出過什么出色人物了。

    謝霽庭之所以背裘家生平,難道這位裘副將,便是出自名將世家裘家?

    嘖,好好的名將世家,沒落了便罷了,怎么還出了裘晟這個敗類?

    謝霽庭原也不知道這位裘副將的姓名,更不知他的來歷,但方才情急之時,他想起之前看過的卷宗,其中提到裘家有一位嫡系在靖和衛(wèi)當(dāng)副將,這才知道眼前這位裘副將就出自名將世家裘家。

    這位裘副將有祖上蔭佑,才敢橫行霸道,連上峰穆大將軍的名頭都擋不住他作惡。

    反觀自己,如今一無烜赫身份,二無顯貴靠山,三無武力傍身,便是被打死了也擋不住裘晟欺辱春桃。

    謝霽庭思來想去,才決定當(dāng)眾背誦裘家歷代名將生平,以裘家的列祖列宗來震懾裘晟,讓他羞愧而退。

    裘家祖上諸多名將,都是正直勇猛之人,打過無數(shù)勝仗。而裘晟身為裘家子孫,卻只會橫行霸市,辱沒先祖威名。

    他相信,但凡裘晟有半分羞恥之心,都無法在自家列祖列宗的注視下作惡。

    何春桃原本已經(jīng)打算妥協(xié),誰知謝霽庭開口背誦裘家名將生平后,裘晟扣在她腰間的手竟不由自主地松開了,她連忙掙脫他,跑到臺階下扶起謝馨如,擋在謝馨如身前,警惕地盯著裘晟。

    裘晟此刻卻絲毫顧不上她,他面色陰沉地盯著謝霽庭,見他雖被打得滿身是血,卻依舊高昂著頭,一字一句清晰地背出裘家列祖生平,他的目光清正而又堅定,仿佛無論發(fā)生什么,都無法阻止他繼續(xù)背下去。哪怕是砍了他的頭,他也會在斷頭前的最后一瞬背出最后一個字。

    一瞬間,他有種自己在被列祖列宗注視著的錯覺,甚至有種眼前之人被裘家列祖列宗附身了的妄覺。

    圍觀眾人一時心神俱震,謝霽庭的聲音雖然漸漸嘶啞,卻仍舊極有穿透力,字字鏗鏘,響徹天地間,令人震耳欲聾。

    他雖然滿身是血地趴在地上,單薄瘦弱奄奄一息,卻仿佛有一身浩然正氣,欲要蕩平這世間所有邪祟,讓一切魑魅魍魎都無處遁形。

    單憑這股清正浩氣,他便足以頂天立地、傲然于世!

    裘晟一時后背發(fā)寒,他不敢再看他,更不敢和他對視,當(dāng)即扭頭就走。

    幾名手下見他跟見鬼了似的一言不發(fā)突然離開,先是面面相覷,接著連忙跟了上去。

    裘晟大步離開,人群也自動散開給他讓路,偏偏一個滿頭銀發(fā)的老婆婆避讓得慢了些,擦肩而過時還對著他咳嗽了兩聲,他嫌惡地捂住口鼻,匆匆離去。

    裘晟離開后,眾人再看謝霽庭,目中便都異彩連連。

    劉老頭頭一次認(rèn)真地看了謝霽庭兩眼,暗自點了點頭。

    何春桃離得近,也更清楚地看到他身上流了多少血,見他昏迷過去,進氣多出氣少,怕是支撐不下去了,連忙朝人群喊道:“誰來搭把手,幫我把他抬進去。”

    “我來。”焦屠戶第一個站了出來,昨日之事后,他原本打算以后絕不讓謝霽庭走近他八尺以內(nèi),但經(jīng)過剛才的事,他改變主意了,決定以后多和謝霽庭來往。

    他身上殺孽過多,煞氣也過重,正需要他那一身浩然正氣能幫他化解一二。

    何春桃在焦屠戶的幫助下,把謝霽庭抬到后院,正準(zhǔn)備出門去請陳老大夫,卻見陳小萍拉著陳老大夫一路小跑了過來。

    “慢點、慢點、爺爺我骨頭都跑散架了!”陳老大夫一邊跑一邊氣喘吁吁道。

    “不能慢,再慢就來不及了?!标愋∑即叽俚?。

    小萍這孩子怎么知道她這兒急著請大夫?難道她剛才也在人群里?

    何春桃連忙引了陳老大夫進院子,見陳老大夫給謝霽庭診脈診了半天,卻遲遲不出聲,她心下一突,連忙問道:“陳老大夫,他、還有救嗎?”

    陳老大夫收回搭脈的手,摸了摸胡子道:“放心吧,一點小傷,死不了。”

    何春桃:“……”

    謝霽庭這一身的血,他管這叫小傷?

    不過,只要死不了就行。

    趁陳老大夫給謝霽庭包扎傷口,何春桃趕緊打開地窖,抱了小安出來,見他有些嚇壞了,便拍了拍他的背安撫,誰知他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娘,不要丟下小安,不要丟下小安,小安長大了,可以保護娘親,小安可以保護娘親,嗚嗚嗚……”

    何春桃一時心酸不已,柔聲安撫道:“好,娘保證,下次不會了?!?/br>
    見巧秀手背上兩排深深的小牙印,顯然是被小安咬的,但小安哭成這樣,她實在不好現(xiàn)在就訓(xùn)斥他,只給巧秀遞了個歉疚的眼神,回頭再讓小安給她道歉。

    一旁陳小萍見小安哭個不停,便朝他做了個鬼臉想要逗他笑,見不管用,便用激將法道:“小哭包,還說要保護你娘呢?靠哭就能保護嗎?你那位謝叔叔流了那么多血都還沒哭呢!”

    小安這才止住哭聲,擔(dān)憂地問:“娘,謝叔叔怎么樣了?”

    “放心吧,他沒事,就受了一點小傷。”何春桃怕小安擔(dān)心,便借了陳老大夫的話一用。

    小安放下心來,不用娘親提醒,便主動走到巧秀跟前,誠聲道歉:“秀姨,對不起,我剛才不該咬您。”

    “沒事,秀姨知道你是擔(dān)心你娘,不怪你?!鼻尚忝嗣念^道。

    “秀姨手手一定很疼吧,小安幫你吹吹?!?/br>
    小安說著便要幫秀姨吹手上的傷口,卻被小萍一把拉開。

    “你是不是傻?傷口當(dāng)然要包扎啊,哪兒是吹吹就能好的?等我爺爺幫你謝叔叔包扎完,就讓他幫秀姨也包扎一下?!毙∑技m正道。

    “可是娘說呼呼就不疼了呀。”小安一臉迷惑。

    何春桃見小安就這么把她給賣了,又見小萍朝她投過來略帶鄙夷的眼神,似是在嘲諷她的無知,一時尷尬地笑了笑:“那啥,我去看下陳老大夫那兒有什么需要幫忙的?!?/br>
    說完落荒而逃似地進了屋。

    一進屋,就聞到一股濃厚的血腥氣,見陳老大夫已經(jīng)幫謝霽庭包扎完,正在寫藥方,便去床邊看了謝霽庭一眼,卻正好看到他睜開眼睛。

    見他眼睛黑白分明,眼神也還算清明,便松了口氣,回頭喊了陳老大夫一聲:“陳老大夫,他醒了?!?/br>
    陳老大夫聞言走過來看了看,問了幾句話,見謝霽庭一一答了,便點頭道:“精神還不錯,也沒傷到骨頭,年輕人恢復(fù)力強,養(yǎng)些日子便好了?!?/br>
    “陳老大夫,可有法子讓我明日就能起身?我明日還要去軍營服雜役。”謝霽庭問。

    今日雖暫時震退了裘晟,但等他回過神來,難保不會再來。他必須要想個一勞永逸的法子,確保裘晟不會再對春桃和馨如造成任何威脅。

    昨日韓副將才提起軍營要重新清查一遍,今天他就被派遣到澤州去辦差。很顯然,有人不想讓他清查。而這個人,應(yīng)該就是裘晟。裘晟在軍營外橫行霸道,在軍營內(nèi),定然也少不了貪墨軍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