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尸爆發(fā),但女寢囤貨! 第248節(jié)
轉身,視野中出現(xiàn)一座廟宇。 廟宇很大,圍墻破舊,更有幾株巨大的梧桐樹從中拔地而起,破開瓦片屋頂長了出來。看上去不知被遺棄了幾百個年頭,多少個朝代。 先前站在斷崖上時被遮擋 ,便沒能看到這番景象。 里面隱隱傳來孩童的咯咯笑聲。 尹雙赤當即從頭冷到腳。 雖然實際體溫已經(jīng)足夠冰冷了,但是當這聲音從破廟里傳出來時,便頓時猶如一盆冷水從頭澆下。 廢棄的破舊廟宇,長久無人供奉,神佛離去,兇神惡煞涌進,冤魂厲鬼叫苦連天。在這白晝黑夜之交,陽氣散去,能聽到孩童的聲音,往往是最兇最厲的。 有的沒的,道聽途說的,話本里的戲曲里的,通通開始在尹雙赤的腦子里翻花繩。 然而雙腿卻沒停下。 繞路走是不可能繞路走的,沉刀派出山江湖幫助臨朝君主開國一百余年至今,各種根骨靈性的弟子都收過,偏偏就沒收過那膽小怕事,不肯隨心意闖蕩的。 此時把刀橫在胸前略顯徒勞,不過尹雙赤仍然這么做了。 這是為數(shù)不多的能讓自己安心下來的手段。 “吱呀——” 推門古廟被蟲蛀得坑坑洼洼的門,灰塵和雪一齊朔朔落下。 “壞小狗,思思還想再要一個!” “來追我呀來追我呀!” “這塊餅這塊餅原本就是jiejie給我的!” “砰!” “摔碎了!jiejie,思思把碟子摔碎了!” 尹雙赤茫然地立在門口。 隔絕了風雪,里面的溫度要比外面高上一些。光線極其晦暗,塵土在空中飄蕩。孩童們的聲音是從祭場之后的屋子里傳來的。 破廟屋宇四面環(huán)繞,中間是一個荒蕪的祭場。 停滯,并非是不敢前行。 仰臉,尹雙赤和巨大的神像對視上雙目。 神像垂下眼眸,嘴角含笑,捻起手指,手掌向上,好像想接住些什么。 她身上披著月白色綾羅紗衣,檀木烏發(fā)在側邊盤起。釵上的形狀像花朵,也像蝴蝶。 神像一直建到了廟宇的屋頂,二十余尺高。 站在她膝下,匆匆一對視,又觸火般匆匆收回目光。 明明這廟宇破舊得如同古物,可是眼前這尊神女像卻鮮妍異常,眉目之間有如真身降世。 心跳如擂鼓。 那一眼的震懾,讓人絲毫動彈不得??v使她只是捻手含笑,斂神垂目。 尹雙赤緊了緊手中的刀柄,咬緊牙關,從神像腳邊快步走了過去。 本不該因如此美麗的神女像而感到古怪。 可她生生立在這里,著實是突兀至極。 祭場中間有一個青銅尊,被一層又一層的積雪覆蓋。這里和破廟的氛圍才十分契合,都像是不知道多少個朝代前的遺物。 三棵梧桐樹,一棵就生長在祭場,另外兩棵則是從前方的廟宇里長出來的。 巨大的梧桐樹冠,幾乎掩蓋住了向晚的天穹。 走到這里,尹雙赤有些猶豫要不要繼續(xù)往前。 不過很快,他就改變了想法。 因為孩童們沒有再吵鬧,聲音變得嘟嘟囔囔。 這樣聽來,反而跟什么孤魂野鬼相去甚遠了。 說不定是些附近村莊的可憐孩子,借著這個破廟暫住。鳶雪之后,到處都是家破人亡孤苦伶仃的人。 抱著這個想法,尹雙赤定了定神,推開祭場后面的門。 “哦?”小女孩塞了滿嘴炊餅,抬起臉。 “哦?”小男孩試圖拼著瓷碟,也抬起臉。 而坐在中間的少女低著頭并沒有反應,兩腮塞得滿滿,餓壞了般拼命還想塞進去更多的糕點。 “?” 尹雙赤眨了一會兒眼,一些念頭又開始在 腦中翻花繩。 想了半天,他只能把看到的最直觀的結果述之于口: “你們?yōu)槭裁磿谶@里瘋狂偷吃貢品???” “jiejie,jiejie,快看!”小女孩拉著少女的衣袖,“一個大哥哥!” “帶刀的大哥哥!”小男孩補充道,“jiejie快看!” “唔嗯?”少女抬起頭。 這三人的身后仍然是一尊巨大的神像,只不過看上去要比前一個灰暗許多。 神像的貢壇上只剩幾個空碟。 “是我唐突了,我的意思是,你們?yōu)槭裁磿谶@個地方待著?偷不偷吃貢品的其實我不是很在乎?!?/br> 尹雙赤把刀掛回后背,雙手舉在胸前,以示無威脅。 “是嗎?!鄙倥Z氣平淡提問,“那你有別的東西可以給我吃嗎?” “???”這是尹雙赤的回答。 過了半柱香的功夫,四人并排在神像前的貢壇上坐了下來。 兩棵梧桐樹的樹干分別在廟宇的一左一右,根系埋在磚石之下。也不知是先有這廟,還是先有這梧桐樹。 其實尹雙赤有很多疑問,比如這到底是供奉誰的廟宇,這個破廟究竟還有什么人一直在獻貢品,你們從哪里來,餓了多久,怎么會在這個地方當凈壇使者等等。 但是看著他們?nèi)死峭袒⒀实臉幼?,最后問出口的話語就變成了: “好吃嗎?” “好吃!”小女孩連連點頭,甜甜道,“謝謝哥哥!” “特別好吃!”小男孩感動之余冒出一個鼻涕泡。 少女沒回答,仍是低頭吞咽,清瘦得如同鷺鳥的身形,卻如同永遠吃不飽一樣,將rou干一塊一塊地撕開,扔到嘴里,咽下去,重復這個動作。 “真的不用慢點嗎?”尹雙赤問。 她當即搖頭:“我還能吃多少?” “給我留兩天的分量就行。兩天之后進了臨京城,就能補干糧了,不必在意的?!?/br> 她又吞下去一口:“臨京城?” “嗯,一直往北走就是了。” 聞言,少女抬起頭來,以不知是打量還是費解的目光看向尹雙赤。 片刻后,她回答:“我知道?!?/br> 也是。尹雙赤開始在心里罵自己啰嗦且愚蠢。這一片的人,誰會不知道朝都就坐落在北邊呢? “在下姓尹,名雙赤,師從沉刀派,從荊官山上來的?!?/br> “哦?!鄙倥c頭,抓起一大塊油餅塞到嘴里。 “你不準備問我要去臨京城做什么嗎?路上別人都會問誒。” “不準備。” 然后就沒有回答了。 “那你你們又是”說到這里,尹雙赤的目光才掃過廟宇角落的土灶和襤褸床鋪,“你們住在這里?” “嗯!”小女孩肯定道,“被jiejie撿到之后,我們就一直住在這里了!” “她是思思?!鄙倥榻B道,“他是小狗。村子里面撿的。” “好的,思思,小狗。”尹雙赤打招呼。 “哥哥好!”“哥哥好!” 招呼完,尹雙赤看著她。 少女對了一下目光就移開了。 破廟的門外,梧桐樹冠一折,又是一陣落雪。 “我叫。”她說,“陳落桐?!?/br> 尹雙赤彎眸笑著說真好聽。 即使聽上去像是現(xiàn)編的。 其實少女看上去也不像是這座破廟里的人。她身著藕色對襟大袖,皮膚白皙近雪,清瘦修長,面目柔軟又無情,像雪原,也像月亮。 這是尹雙赤從下山伊始一路走來的經(jīng) 歷中,能找到的唯二和她相似的名詞。至于有關美麗的那些形容詞,都在這兩個印象之下。 在明白了這座破廟并沒有什么冤魂厲鬼后,就可以安心歇一晚腳了。等天一亮,風雪估計也變小,就可以繼續(xù)啟程。干糧足夠,中途還有村莊休息,兩天后正好到達臨京城。 趁著天黑之前,四人甚至還在附近的松柏林里獵到兩只野兔,撿到了十幾顆被松鼠埋下的大松果,撥開雪層,又發(fā)現(xiàn)一片澄黃松菇。 就著爐火,便再次飽餐了一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