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蒙一顧 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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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就是神女說的“逼真的幻”,他們想到了神女所說的“逼真的死”。怪不得神女問他們,“怕不怕死”,當(dāng)時他們聽到是在幻相中瀕死的時候都松了口氣,可此時走在這條艱難的路上,他們每個人都明白了,何謂“逼真的死”。 等他們終于穿越叢林而出的時候,那些鉆心的火辣辣的疼,模糊的血rou,一下子都消失了。 果然,這就是幻。 是最高明的幻覺。 幾人隨著神女抬頭,看到了一個古廟。 突兀地存在于前方的空地中。 廊檐下那個搖蕩在風(fēng)中的鈴,仿佛是普通的青銅所做,經(jīng)歷了歲月,染上了斑駁。它隨風(fēng)而動,但卻安靜無聲。 這景象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顧回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你們要鎮(zhèn)住這六個方位,我去里面取燧木?!边@時候眾人才從前方詭異的欲鈴和廟宇中回神,注意到廟前兩側(cè)是六塊石碑。 “燧木就在廟里乾坤交合的位置?!?/br> 這六塊石碑就是八卦另外六卦:代表風(fēng)的巽,代表雷的的震,代表水的坎,代表火的離,代表山的艮,代表澤的兌。石碑前有個狹窄的圈,只容一個人雙足站立的位置。 顧回看著那個狹窄的位置,回頭,一雙漆黑的眼逐個掃過六人。 她慢卻清晰地說到:“還記得我問過你們,怕不怕死?”她抬手往下壓了壓,要說話的人重新閉口看著他們的少主,“當(dāng)你們站上去,面對的是瀕死的體驗,甚至是死?!闭f到這里她提起左手輕輕摸了摸自己左眼部位:“是幻覺,但這樣的幻覺和真實又有多大的區(qū)別?!?/br> 隨著顧回的動作和她的話,六人都想到了剛剛穿過的那條路。 那種鉆心蝕骨的疼還依然清晰。 歡歡白了臉,嘴唇咬得出了血。就是刑天牧野,也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顧回的眼中沒有感情,只是幽幽的黑,就這樣看著他們:“現(xiàn)在怕還來得及。你們踏上卦位,就入死境了。而當(dāng)我穿過欲鈴,我們就生死相連,你們就是我的守卦人。你們中有一個人離開卦位,這次行動就失敗了?!鳖櫥卦俅慰戳艘谎勰仟M窄的站位,在生死相逼時刻,離開那個位置是多么大的誘惑。 “一旦你們有人離開,我也必然會受反噬?!?/br> 說的是生死攸關(guān)的事,顧回的聲音始終是冷而淡的。 “最后再問你們一次,怕不怕?”現(xiàn)在退縮,還來得及。 第30章 “最后再問你們一次,怕不怕?” 顧回的聲音顯得冷淡,伴隨著古廟欲鈴,還有前方六塊石碑所象征的死境。 刑天六人的臉色都稱不上好看,尤其是歡歡。沉默是短暫的,在這個古怪的境遇中,卻好似被拉長,他們互相看著彼此,然后一起看向了他們的少主,給出的答案依然是:“不怕?!?/br> 他們需要燧木保命,想要在這個殘酷的修真界活到最后,義無反顧。 顧回點了點頭,抬手念咒,慢慢變了狀態(tài),其他人都知道少主在抽離自己。少主本就無心,再利用少主出神入化的巫山密技草木化,可以過欲鈴而讓鈴不響。 草木無情無欲,欲鈴怎么會動呢。 六人只是眼神交換間,就定下了各自要鎮(zhèn)守的方位,雖然臉色還沒有從一路痛楚中恢復(fù)過來,但走向自己所要鎮(zhèn)守方位的腳步都是堅定的。 紙魅輕輕叫了一聲:“歡歡?” 歡歡在自己要鎮(zhèn)守的巽位前停住,回頭看向紙魅,蒼白的臉色笑了笑:“jiejie,我不會動。”她不會動,不會離開。也許她會怕,她會怕得要死,但她絕不會讓他們巫山的神女因她被毀。 紙魅也露出一點同樣蒼白凝重的笑:“少主信你?!彼约词故撬麄冎凶钊跣∧懬拥臍g歡,神女都沒有多看一眼,她只要他們的答案。 歡歡的笑更真實了一些,她點了點頭。他們說不怕,神女就信他們,就把自己的命交到他們六人手上。他們巫山人從化生就彼此相伴,神女信他們,信她。 六人在六個方位站定,看向同樣站定在欲鈴前的少主。 顧回的視線再次一一從六人身上掃過,他們每一個人都沖她點了點頭,于是顧回轉(zhuǎn)身,揮下了手。與此同時,六人同時提腳邁步上了卦位,而顧回也開始經(jīng)過欲鈴。 一直隨風(fēng)晃動的欲鈴瞬間停了停,似乎感應(yīng)到了什么,好像在確定,然后才重新又隨風(fēng)輕輕無聲擺動。 欲鈴始終無聲,同幾千年來一樣。 穿過欲鈴,踏入廟宇的瞬間,平靜的空氣好似水波一樣動了。顧回感受著這種波動,六人為她不能動,而她要盡量做到情緒不起波瀾。她情緒的每一點波動,傳導(dǎo)進(jìn)六人此時所處的死境中,都會是對他們更嚴(yán)酷的考驗。例如她如生了怒,身處坎位的胡不依面對的水就會氣勢磅礴翻涌,讓他逃無可逃,把他卷入其中。其他卦位,也是如此。死境中追逼他們的力量,會被她的情緒滋養(yǎng)。 任何情緒,都是滋養(yǎng)那些死亡力量的能量。 此時七人生死相依。 顧回看向乾坤交匯處的臺子,上面空空蕩蕩,什么都沒有,似乎叩問來人,你們承受所有,走向一個空,值得嗎? 顧回不為所動,朝著乾坤交匯處走去。 卻一步邁出,一下子如同跌落深淵,整個身體在一片漆黑中下墜。 顧回整個人不受控制一震,但立即她就收斂神魂,提醒自己:一切都是幻相。任由那完全無法cao控的失重感覺包裹自己,她不反抗,也不反應(yīng)。 只是她那一瞬間的神魂動蕩,外面六人緊閉的面容上就同時露出痛苦神色,好一會兒才慢慢平穩(wěn)下來。胡不依臉失了血色,喉間聳動,此時死境中的他被捆縛在一個柱子上,整個黑漆漆的牢里都是水,它們在無聲地一點點向上上漲著,從最開始的在膝蓋間,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臍下丹田處。而那一瞬間,有心懷惡意的獄卒抬手喚出一個水球撲到了他的臉上,他整張臉都被困在那團(tuán)水球中。 窒息感攀緣而上,似乎永遠(yuǎn)不會離去。無論他如何偏頭躲避,那個水球都牢牢覆在他的口鼻之間。 好在不知為何,那個獄卒冷笑了一聲,收了手。頓時水球消失,黑洞洞的空間里,昏暗的燭火映著他那張不懷好意的臉,他惡魔般的嗓音留下一句:“期待新的玩法?!倍苓厽o邊無際的水依然按照它的節(jié)奏緩緩上漲著。 顧回的墜落終于觸底,她落在一個白玉石地面上,顧回抬眼,前面是青山宗正殿。 入目是一片大紅。 周圍響起熙熙攘攘的人聲。 有青山宗的女弟子看見了她,急急上前拉扯住她,“師叔!這樣的日子,你怎么還惦記著去后山練劍!趕緊跟我換衣服去吧,誤了時辰可了不得!” 顧回眉眼不動,冷漠地任由她拉著往前。 才往前走了沒多遠(yuǎn),迎面就撞上了面色蒼白冷淡的青云道君,這個大喜日子的男主。他依然是一身白色的道袍,在一片喜慶顏色中格外顯眼。 一場大婚,兩個人都不著急換喜服。這么可笑的事情,居然沒有一個人察覺。 沈遇看到被拉過來的顧回,也不過是溫和一笑。此時的顧回能清清楚楚看到那個笑容,從來不曾到眼底。他的眼底,是拼命壓抑的——茫然。 通訊石一響,沈遇就立即低頭去看。 顧回冷冷看著,這就是整個修真界都在議論的清冷道君,可真清冷——,她歸來后唯有的兩次給沈遇發(fā)通訊石,對方都沒有看到。 一次是顧回想跟他好好談?wù)?,一次是顧回遇險。 事后沈遇怎么說的來著,他滿臉歉意,他說自己始終用不慣通訊石。這就是道君的用不慣..... 后來顧回才知道,第一次是白瑤看到信息吃醋故意藏起來,為此還跟沈遇又虐了好幾天。一個要罰小弟子,除非她能認(rèn)識到自己的錯。一個硬挺著脖子咬著唇就是不說話,自愿領(lǐng)罰。后來罰的人冷心但含情,領(lǐng)罰的人倔強(qiáng)地含著淚。 而第二次,巧得很,白瑤也遇險了。沈遇沒看到她的通訊石,但收到了白瑤裂開的召引符。那時的顧茴倒是也想裂開一張,可她沒有啊。 顧回看著沈遇看過通訊石后表面看起來依然平靜,但怎么都掩不住心焦的臉。好一會兒,他就那么愣愣看著地面,讓此時站在他面前的顧回懷疑地面那處要是不能爆出一本辟邪劍譜之類的秘籍,都絕不值得被這個被整個修真界判定為清冷無欲的道君看這么久。 她很平靜,就這樣平靜地看著。她感覺到此時自己空蕩蕩的胸腔中甚至有了心,那顆心懸在那里,等待著被觸動。 她好似一個傀儡,陷在這個境里,一切都像前世一模一樣,在她眼前發(fā)生。只是這一次,徹底明白一切的顧回,把此時沈遇的掙扎,沈遇對白瑤壓抑的愛戀看得一清二楚,簡直是纖毫畢現(xiàn)。 她清楚知道自己身處幻境,但幻境依然逼真得讓她詫異。逼真到當(dāng)她抬眼看去時,她能看到風(fēng)吹動檐上大紅的燈籠,穗子上的灰落了下來,迷了她的眼睛。 居然一點破綻都找不到。 她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眼,大概把眼睛揉紅了一些,沈遇好像這才看到眼前人,遲疑了瞬間道:“你別多想,只是她就這么跑了出去,作為師尊,我得把她找回來?!?/br> 這下子顧回能忍住不揉眼了,她紅著眼睛歪頭格外認(rèn)真地看著沈遇。 從他微微皺著的眉,看到他略垂下的眼,然后落在道君薄薄的唇上。當(dāng)年大楚,讓無數(shù)閨中少女戀慕的這張臉,到了修真界依然讓無數(shù)女修仰慕,卻都始終只能遠(yuǎn)遠(yuǎn)看著討論著。 人模狗樣的,可他到底是怎么用這張嘴說出上面那句話。 前世顧回聽來倒不覺得有什么,可再次聽到,顧回只剩下冷笑,她平靜地想,如果把這人牙齒都拔光,曾經(jīng)那個讓她炫目心動的人,也不過如此。如果初見這人就沒有牙,看著癟嘴的沈遇,她還會覺得心動嗎?難道她跟沈遇一樣,喜歡的不是眼前這個人,而是一個光彩照人的人..... 大概是顧回始終一言不發(fā),反而意味不明地打量,讓對面人抿了抿唇,終于抬眼跟顧回視線相接。總感覺顧回身上有什么不一樣了,沈遇愣了愣,輕聲道:“我說過的話,都算數(shù)的。等——她回來,你能不能——”憐她孤苦,對她好一些。 “咱能不能先不說話?趕緊的,先把衣服換上?!蹦愕脫Q上大紅衣服,劇情才能繼續(xù)往下走,你們才能搞虐戀墮魔那一套啊。趕緊走完劇情,她忙著呢。 顧回突然一句話不僅成功讓青云道君愣住,連那個把她拉扯過來的女修都傻眼了,怎么都無法相信有人這么跟道君說話。 顧回找不到其他的破幻之法,只能走劇情,她料定劇情走完了,這個幻境自然就破了。她才懶得聽孤苦無依的小白菜的故事,懶得聽什么清清白白的師尊小徒的故事,清白不清白一會兒天下人都知道了,這會兒浪費時間掰扯什么。 她這時才看到旁邊這個拉她過來的女修不就是那個趙晴,不中用啊,剛才帶著氣催她的著急樣子呢。顧回直接無視一邊瞠目結(jié)舌的趙晴,往前一把扯住青云道君,拉著就走,看到有拿著吉服的人過來,二話不說伸手接過,直接當(dāng)場套下來自己那身,腰帶一扎,這不就好了。 要是像前世一樣光吉服就折騰大半個時辰,她倒是能控制住心境波瀾不動,她怕自己控制不住開始著急。 套好吉服,看到前面的道君和來人弟子都傻愣愣看著自己。 顧回又穩(wěn)了穩(wěn)自己整個狀態(tài),含笑平和問道:“怎么?穿呀!”是不會嗎? 沈遇怔愣。 “拿過來!”顧回沖旁邊捧衣服的人道,難道就沒一個利索的,怪不得眼見著青山宗就要掉隊完蛋呢。 其他人就見顧回十分不耐煩扯過衣服,立即又含笑平和道:“彎腰低頭!” “再低!” 把另一套吉服套上了清冷的道君身上,“行了,咱們趕緊過去吧。” 沈遇神色復(fù)雜看著自己身上格外潦草的吉服,抬頭再次對上顧回似笑非笑的眼睛,沒想到顧回一點不覺有什么不對,反而唇角一彎:“挺好的?!狈凑_始你就不想穿,一會兒還想著脫,也就適合這么潦草穿著。 道君的眼神閃動,他一下子有些看不懂自己這個師妹了。 顧回又開始溫和催促:“快走呀!”虐還得花時間呢,這個劇情估計不可能省,其他劇情能省就省一些吧,趕緊虐起來呀。 誰知道君突然伸手隔著吉服攥住了顧回的手腕,溫聲道:“我會對你好。只是你要知道,白瑤她——” 顧回立即點頭:“我知道我知道,白瑤她從小孤苦,無父無母,怪可憐的,自然對你這個師尊格外依戀一些。你作為師尊也只是憐惜她,難免就多偏寵一些,我都明白?!闭f到這里還用力點了點頭。 “別人說的那些話太可笑了,我一句都不信。你們倆清清白白,就是咱們修真界最清白無辜的師徒倆,師如父,白瑤又沒爹,那絕對是把你當(dāng)親爹一向依賴。你也沒閨女,那必然是把她當(dāng)親閨女一樣疼?!?/br> 說到這里對旁邊那些看過來的青山宗弟子們喊了一聲:“還藏在那里看什么看,都散了快去前殿準(zhǔn)備吧,以后可別瞎編排了,青云道君和白瑤就是親如父女,爹還不能疼女兒了,瞧你們一個個齷齪的,我都看不下去了?!?/br> 說完了這些顧回又笑瞇瞇看向青云道君,還隔著衣袖慈祥地拍了拍道君緊繃的身體:“我真的都明白,你無需多說,我還能不信你嗎?我就是不信你,那白瑤天真無邪善良可愛,她能有什么壞心呢你說是不是?” 廣場上一片寂靜,只能聽到顧回爽朗快活的說話聲。 看,前世要花一個時辰掰扯的劇情這不就走完了,顧回?zé)o視旁邊一眾呆愣的臉,覺得這個速度才讓人滿意。 把所有人都聚集到了青山宗正殿前,劇本終于來到了這個故事的最后。 青山宗正殿前,一片鋪天蓋地的紅,匯集著整個修真界所有有頭有臉的人。 劇情終于走到了最后。 把人帶到了最后的劇情點,顧回立即冷漠地松開了手。人群中有一聲小小的驚呼,不用回頭,顧回就知道,那是一個大紅燈籠被風(fēng)從檐上吹掉了下來。后來所有人都說,這就不是吉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