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七零福氣包的對照組 第37節(jié)
楚志平哆嗦著唇,心里催生出莫大的惶恐:“佳慧,三妮,我錯了,你們回來吧……” 白佳慧無動于衷,和楚志平夫妻這么多年,她太了解楚志平是什么性子。他可以承認他錯,但絕對不會真的改,因為改了,他就要背上不孝的名聲。 白佳慧也不想讓楚梨覺得是自己這個做mama的太狠心,有些事兒得讓孩子知道。 她便問楚志平:“你說你錯了,那以后福團吃一碗雞蛋羹,三妮也能吃一碗雞蛋羹嗎?” 楚志平手指一顫,嘴唇翕動:“……” 怎么可能呢?媽是不會愿意的。雞蛋羹是雞蛋加油做出來的美食,無論是雞蛋還是油都很精貴,媽看得很緊。 楚梨眼里流露出失望,她并不嘴饞,不需要每天吃雞蛋羹,可看到爸爸這樣,她仍然止不住的傷心失望。 白佳慧更是露出諷刺的笑,楚志平心里也不好過,眼神閃躲著:“佳慧,你換個要求。” “行,你能讓以后楚梨吃家里的rou前,不要畢恭畢敬地先說謝謝福團,再被準許吃rou嗎?” 楚志平也做不到,媽今天就是要給家里立威,讓以后家里沒人再敢說福團天天吃雞蛋羹、油油飯的事情。 見他這副模樣,白佳慧呸道:“什么都做不到,你還口口聲聲為了三妮好?媽不是讓你先專心做福團的二伯,以后享福嗎?你去享福吧,和我們娘兒倆挨著別苦了你?!?/br> 楚志平還想說什么,可里邊的年春花已經(jīng)開始大罵,叫他回去。 楚志平便只能灰溜溜地滾回去。 白佳慧和楚妮端著炒好的菜、雞蛋羹以及米飯進屋,年春花本來要奚落她們沒得rou吃,一看那碗香噴噴的雞蛋羹就變了臉色。 這、這倆沒福的還真敢吃雞蛋羹??? 她還以為按照白佳慧的性格,分家后她會恨不得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只能看她家吃香喝辣的呢? 年春花不高興地說了句:“吃這么好,小心吃了上頓沒下頓。” 白佳慧現(xiàn)在也不是吃素的:“總比你連油都吃完了要好?!?/br> 年春花:…… 她拼命給楚志平使眼色,想讓楚志平教訓教訓這個兒媳婦,可惜楚志平就跟瞎了一樣,一味縮著頭,誰的忙也不幫。 年春花便道:“也不過是碗雞蛋羹,又不是rou?!?/br> “我又不拿rou去賄賂別人,當然沒rou吃?!卑准鸦蹜坏溃坏饶甏夯獾靡l(fā)瘋,桌上的大壯吃完自己碗里那三塊rou,把整個碗都舔干凈,一瞧,發(fā)現(xiàn)楚梨居然有這么大一碗雞蛋羹。 大壯這個熊孩子,一下就來了氣,揮著小拳頭:“三妮,這碗雞蛋羹你一個人吃?” 楚梨說:“我和我mama一起吃?!?/br> 大壯又有點小震驚,大壯一直所見的就是福團吃雞蛋羹,什么時候見過家里的meimei們也有雞蛋羹吃?就連他mama,不也只有坐月子時才有一碗紅糖雞蛋吃? 看見楚梨和白佳慧兩人分享這么大一碗雞蛋羹,大壯心里凌亂,不信邪地問:“你、你就這么吃呀,你不先謝謝福團才能吃到好東西?” 楚梨搖頭:“我為什么要謝謝福團?我mama也在做活賺工分,我吃的是我mama的,以后長大了我也要養(yǎng)我mama,我該謝我mama,不該謝福團?!?/br> 大壯這個狗腦袋一聽還真的有點道理。 他一琢磨:“不對啊,那我吃的rou其實也是因為我爸媽在賺工分?我爸媽上工這么久,不可能買不回來一塊rou,可我怎么還是要謝謝福團呢。” 大壯扭頭看著蔡順英,天真地說:“媽,要不咱們也分家吧?你帶爸一起分家,這樣我也有雞蛋羹吃了,還不用說謝謝。” 年春花氣得都快暈倒了,要不是大壯一直就這么虎這么憨,她都要以為大壯是特意來諷刺她了。 她叫大壯他們說謝謝福團,不也是為了家里的大福氣? 年春花臉上青青紅紅的,覺得丟了臉面,放下筷子一耳刮就給大壯扇去。 “我打死你這個攛掇家里分家的蠢貨!” 蔡順英連忙去攔,一時間,蔡順英的哭聲、年春花的罵聲夾雜在一起,大壯皮得很,見奶奶還要打自己,這兒躲一下那兒躲一下,腳后跟拖泥帶水的,不小心砸碎了家里一個大海碗! 家里又損失財產(chǎn)了,一個大海碗可不便宜啊。 年春花心疼死了,她真不明白,怎么福氣都進了自家門兒,自家怎么還三天兩頭地往外掏錢呢? 鄉(xiāng)下人家住得都近,年春花家的吵鬧聲、哭聲自然也傳到其他隊員的耳朵里。 天天聽著她家吵架、打人的,日子久了誰不煩? 趙二叔抽著旱煙:“春花兒家怎么天天鬧,鬧得雞犬不寧,日子過得不是一個和美嗎?她們在鬧啥?。俊?/br> 他老婆納著鞋底子:“好像是碗被砸碎了?” 趙二叔在桌上敲敲煙袋:“家和就能萬事興,家不和,就萬事不順。我怕她再這么仗著輩分欺兒霸媳的,碎的不只是一個碗?!?/br> 他老婆不是愛說話的性子,聞言點點頭。 家和萬事興這話,在趙二叔老婆看來,是有道理的。家庭和睦的話,全家人就會往一個方向使勁兒,為了彼此拼命地干活,自然就興起來。家不和,天天打打鬧鬧勾心斗角的,哪兒還有心情去做事兒啊?不敗家就算好了。 吵鬧聲漸熄,月亮的清姿漸漸沉默在天邊泛起的魚肚白,火紅的太陽霸道地散發(fā)光輝,宣告接替夜晚,迎來光明。 清晨,葉片上還沾著露珠。 勤勞的隊員們就來到地頭,趁大太陽出來前多做會兒事。今天,大家主要的活兒是清一遍地里的穗兒,力氣大的隊員則去翻地,讓土壤變得更加適合耕種。 隊里一些小孩子們也跑來撿穗兒,楚楓楚深也在這兒,兩人都很是賣力。 年春花家的孩子們也跑來了,大壯是最皮的那個,他像只花蝴蝶一樣穿行在地里,在各個嬸兒、叔面前學嘴學舌,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見到大家笑了,大壯更開心。 大壯眼珠子一轉,學著昨晚上年春花的樣子,老氣橫秋地說:“今天,我要給我們家里制定一個規(guī)則!” 他兩根手指頭把眼睛往下扯,形成年春花那般吊著的三角眼,唬得大家一愣一愣的,紛紛說:“這學的誰啊?怎么看起來這么眼熟?” 楚深看了眼,說:“學的年……奶奶?!?/br> 楚深現(xiàn)在雖然有時也會沖動,但不再是之前那樣什么都不懂,做事全憑孤勇的性子。 兩家無論撕成什么樣子,在明面上,親戚關系是實打實的。他要是直呼年春花的名字,別人會說他不對,但他要是做足周全的禮數(shù),年春花再胡攪蠻纏,不對的就是年春花。 這就是鄉(xiāng)下的規(guī)則。 人在足夠強大可以無視規(guī)則前,合理適應、利用這種規(guī)則,才能讓自己和家人活得更好。 清晨的陽光下,楚深的肌膚泛著全然的蜜色,五官初具未來的俊美。楚楓膚色淺得多,看起來也更柔美精致,只有楚深才知道,meimei看似柔弱的外表下是堅定的靈魂。 大壯怪模怪樣地學著年春花的聲音,壓低嗓音學著年春花不可一世的神氣:“是福團讓你們吃到了rou,你們該不該謝謝福團?” 說著,他又換了個方向,點頭哈腰地說:“福團,謝謝你。” 然后再學著年春花的樣子,在空氣中挾了塊“rou”過來:“來,大壯,吃rou?!?/br> 隊員們?nèi)淮髩讯盒α?,笑得前仰后合,幾個嬸兒笑出了眼淚。但笑著笑著,她們就發(fā)現(xiàn)不對了。 吃rou? 昨晚上吃rou的不就是年春花家嗎?怎么大壯學得,他要吃塊rou還得先給福團說謝謝才能吃?這過的叫啥生活呀? 隊員們有些笑不出來了,大壯毫無所覺,他特別粗心,想不到那么深遠。 但其實,從大壯一直記著這個事兒來說,吃rou前還得先感謝福團才有得吃這個事情,也在大壯心里留下了痕跡。只是這時的他尚且不知道這意味這什么。 隨著大壯學著家里的弟弟meimei們陸續(xù)說:“福團,謝謝你?!?/br> 再到二妮楚朵那句:“我今天牙痛,不想吃rou?!?/br> 一些心腸軟的大嬸們徹底笑不出來,皺著眉頭,臉上笑和難過夾雜著,為難地不知道怎么提醒眼前沒心沒肺的孩子。 大壯雙手叉腰:“你們怎么回事兒?怎么都不笑了?” 楚楓斂眸,她覺得眼前這副場景很有種黑色幽默的感覺。 楚楓沒想到年春花能做得這么過分。 但仔細想來,最近年春花因為封建迷信天天挨批評,因為仙女事件更是丟臉丟到了整個生產(chǎn)隊,加上浪費了錢糧買rou……估計年春花家里有人有意見,她為了彈壓住那些意見,繼續(xù)光明正大偏寵福團,便選了這個法子。 宋二嬸實在忍不住,小聲說:“大壯,你奶奶叫你們吃rou前都必須給福團說謝謝,才能有rou吃?如果不說,就沒得吃嗎?” “對?。 贝髩牙碇睔鈮训卣f,“要不我說二妮傻呢?好不容易吃一次rou她居然說牙痛不想吃,要是我,我哪怕不嚼,直接就給咽了!”說著,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 宋二嬸:…… 挺好的,心大不容易傷心。 大壯覺得這群人可沒意思了,都不帶笑的。大壯蹦蹦跳跳繼續(xù)去找其他人學昨晚發(fā)生的事,于是,年春花叫每個孩子吃rou前都必須誠懇、聲情并茂地說:“福團,謝謝你”的事兒跟長了腳一樣飛遍第九生產(chǎn)隊。 所有人都沒想到還有這個cao作。 哪怕是隊里最偏心的人,也不禁咋舌,暗自想著這年春花還真是個人物,這心居然比自己還兇,真他娘的是個天才,還有這種cao作。自己再怎么樣,也沒讓不受寵的孩子給受寵的孩子道謝后才能吃飯啊。 這年春花,也太奇葩了吧。 宋二嬸、方嬸等人聚在一起,談起年春花時,都掩不住臉上的鄙夷。 方嬸兒緊緊蹙著眉頭:“這春花兒真是越來越不知分寸了,怪不得容芳、佳慧都過不了她的日子。你們說說,大壯他們的爹媽沒賺工分嗎?怎么大壯他們吃點東西,還得給福團說謝謝你呢?” 花嬸兒彎腰撿穗兒:“年春花那個人現(xiàn)在做什么我都不覺得稀奇,要我說,也是大壯他們的爹媽自己立不起來,自己都不保護自己的孩子,能怪誰?” 說著,花嬸兒瞧了眼楚楓、楚深的方向,小聲說:“之前容芳、志國他們雖然分了家,但也對年春花畢恭畢敬的,小楓小深這倆孩子被欺負得多可憐啊,那時候都不敢和人對視。自從容芳性子潑起來、志國也明白后,你們看看兩個孩子變化多大?!?/br> 她搖搖頭:“年春花真是作孽,也不知道她要把她的孫子孫女禍害成什么樣子?!?/br> 要是孩子在家就畏畏縮縮,吃飯前都得朝另一個孩子說謝謝,天長日久的,這個孩子就沒有自尊心了。沒自尊心的孩子也不會有羞恥心,到時候很容易走上邪路。 大家都搖頭,雖然覺得年春花的孫子孫女可憐,但這畢竟是別人的家事,她們最多提醒一兩句,插不了更多的手,只能空嘆息。 于是,年春花一家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 李秀琴和蔡順英挨著上工,不時就有和她們相熟的年輕媳婦兒過來,一臉古怪地說:“秀琴、順英,你們的孩子在吃rou前還得給福團說謝謝啊?” 望著小媳婦兒那好奇又不敢相信的目光,李秀琴和蔡順英臉一紅,手都不知道放哪兒。 見她們倆沒承認,小媳婦兒誤以為這是假的,松了一口氣:“我就說嘛,怎么可能有這樣的爹媽?自己累死累活,結果自己孩子吃個東西都要朝福團說謝謝,哪個大傻子會做這種事兒?” 大傻子…… 李秀琴和蔡順英兩人臉都要紅得滴血了,李秀琴支支吾吾說:“也不是這個理……福團確實……撿了五元錢?!?/br> 小媳婦兒倒是沒有撿到錢就必須上交的進步觀念,她一咋舌,原來大家傳的都是真的?。窟@倆還真是大傻子? 小媳婦兒一下倒退幾步,擔心自己被她倆的傻氣傳染了:“這次她撿了五元錢,吃rou的時候就得對她說謝謝,以前她沒撿到錢的時候,吃雞蛋有沒有朝你們孩子說謝謝?” 李秀琴和蔡順英說不出話來,這,當然是沒有的。 李秀琴硬著頭皮找補:“這不是福團有?!?/br> 小媳婦兒驚訝地捂住嘴,原來大家說的都是真的,年春花一家的腦殼都像是被福氣浸泡傻了一樣。奶奶不像是奶奶,爹媽不像是爹媽的。她害怕和大傻子說話會傳染,趕緊閉上嘴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