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七零福氣包的對照組 第14節(jié)
可年春花這時完全沒想到這一塊兒,她氣呼呼地離開。 花嬸兒見她吃癟,故意高高揚起聲:“春花兒,你咋走了?不是說要站在這兒等著看別人的倒霉事兒嗎?” 有人趁機揶揄打趣:“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春花兒,她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誰有福誰倒霉?” “春花兒就是好面子,愛說那些有的沒的,實際說的沒一點道理?!?/br> 年春花走得飛快,仍然聽到別人的諷刺。 她心里窩著一股邪火,委屈透了。 她說的都是真的,福團真的有福,和福團作對的都要倒霉,這些人怎么就不信呢? 第14章 、覺醒 深夜,勞作一天的人們已經(jīng)疲倦睡去,夜空星光點點,群山包圍下的生產隊沉睡在靜謐中。 唯有陳容芳家亮著煤油燈。 回到家,陳容芳、楚志國細細聽楚楓楚深說完今天遇到的事。 楚深到底是個小孩子,惶恐道:“爸爸mama,我和meimei真的是沒福的瘟雞崽子嗎?樹上居然有毒蛇來咬我?!?/br> 楚志國強自鎮(zhèn)定,一雙手隱隱發(fā)顫。 陳容芳立即道:“怎么會呢?你們都是爸爸mama的小寶貝?!?/br> 陳容芳耐心地開解兩個孩子:“雖然你們遇見了毒蛇,但meimei打死毒蛇,是meimei眼明手快、膽大心細有實力的一種體現(xiàn)。你在樹上見到毒蛇,沒有大喊大叫刺激毒蛇馬上咬你,爭取了救援時間,也是你鎮(zhèn)定的體現(xiàn)?!?/br> “你們想,是虛無縹緲的運氣重要,還是自己實實在在的實力最重要?學校老師考試,是看誰運氣好得高分,還是看誰會做題得高分?工廠里選工人,是看運氣,還是看實力?” “運氣固然有用,但對我們普通人來說,運氣是抓不住的東西,我們只能抓住自己的心態(tài)和手藝。咱們如果沒有運氣,咱們就多點細心,多點勞力提升實力。” 楚深慢慢平靜下來,終于沒有那么惶恐。 他道:“爸爸mama,我想讀書?!?/br> 讀書不是看運氣好得高分,而是看誰會做題得高分,這句話讓楚深對讀書起了濃厚的興趣。 楚志國道:“明年,爸爸mama一定送你們去學校。那錢,是你和meimei賺來的,爸爸mama一分都不動,都拿給你們讀書。” 楚楓楚深這才去睡覺,楚楓心里也踏實許多,幸好哥哥沒受影響。 今天直面了福團的福氣有多恐怖,楚楓心里反而踏實下來,毒蛇能被打死、樹下的尖石能被撿走,這種殺人的“福氣”也不是一定能得手。 總歸有一條出路等著她們。 那邊,白佳慧也在床上輾轉反側,她的男人楚志平幾次睡得昏沉沉,都被白佳慧吵醒。 楚志平惺忪著睡眼:“你干啥?咋還不睡覺?” 白佳慧側躺著,臉上沒一點笑意,眼底都是化不開的落寞:“我睡不著?!?/br> 楚志平猛地坐起來:“這是誰招惹你了?” 白佳慧也跟著一抖被子坐起來:“我心里不好受,楚志平,我嫁給你后生了二兒一女,我只在生大兒子的時候吃了一個雞蛋,等生二小子三姑娘的時候,你媽說我不是第一次坐月子,不只沒雞蛋吃,還要收拾家里家外,我坐月子沒坐好,現(xiàn)在都有婦科病,一到陰雨天,那里就癢得鉆心。” 楚志平的氣焰蔫兒了下去,還是道:“你無非就是怪媽,可是,媽就是那個性子,她對哪個媳婦不是那樣?” 白佳慧諷刺地道:“如果這就是我作為媳婦的命,那我的女兒呢?當媳婦的時候苦,當女兒的時候總不能太苦吧。當初她病了,想吃雞蛋紅糖水,你媽也罵她公主的身子下賤的命?!?/br> “你媽比豺狼虎豹還兇惡,這點我早就知道了,可是福團一來,就吃了四個雞蛋,你讓三妮看了怎么想?三妮這幾天話都說得少了?!?/br> 楚志平悶著腦袋,媽在這點上做得確實欠妥。可是,他這個做兒子的又能怎么樣呢? 楚志平道:“那媽不是說了福團有福氣嗎?媽是當家的,總有偏疼的人?!?/br> 白佳慧揚聲道:“再偏疼一個人,不能拿其他人當草吧?!?/br> “你小聲點、小聲點?!背酒交帕耍拔抑滥悴缓眠^,咱們等等,福團一來,弟妹確實有份輕松的活兒,福團說下雨也就真下雨了。要是福團真的有福氣,咱們跟著沾光,對福團好一點又怎么了?” 白佳慧冷笑:“沾光?楚志平,我賭你沾不到光。” “現(xiàn)在家里這么窮,好東西就都給了福團吃,那些還有我們倆拼死拼活掙的一部分,我們尚且得不到。到時候哪怕福團真能帶什么東西回家,你以為會有你的嗎?” 白佳慧失望地看著他:“怎么會有你這樣的人,明明好手好腳自己能賺工分,偏偏要等著別人的福氣?你要別人的東西不得給別人當狗,不得彎腰捧著別人?不得時時刻刻夸福團的福氣,把福團給放你親生孩子前面?你沒看見你大哥他們就是不當狗,就被咒要倒霉一輩子?我問你,你能一時當狗,能一輩子當狗嗎?” “你能當狗捧著別人,你兒子閨女能給別人當狗嗎?” 楚志平腦袋里嗡嗡嗡的響。 白佳慧是四個兒媳婦之間學歷最高的,在這個年代,白佳慧上了初二,如果初中能畢業(yè),白佳慧就不是地里刨食的命,也不會嫁給楚志平。 白佳慧猜的大致不遠。 在那輩子,福團的福氣拳打一眾實干家、腳踢各工人,確實達到了年春花說的別人拼死拼活還抵不上福團的一個零頭。 楚志平、白佳慧也跟在福團后面“沾光” 他們確實有了起色,但當然不能比福團更厲害。 逢年過節(jié),一家子吃飯,福團坐在最重要的位置,楚志平絞盡腦汁地討好她,大家說起孩子之間的事兒,楚志平必須豪氣萬狀地說:“跟福團比,我家那幾個就是泥堆堆的命!” 不這么說不行,因為如果和福團作對,就會天降大霉。 白佳慧的兒子們也一臉討好的笑,她的女兒因為從小不平的待遇,像個小凍貓子,支支吾吾話都說不利索。 白佳慧就覺得,比起曾經(jīng)那段日子,家里好像變得富裕了,但也好像有什么東西從根子里就碎了。 如果說上班是上班討好領導,下了班能做自己,那白佳慧一家,根本就沒有下班的時候。連背地里說一句也不可以,否則會天降大霉。 白佳慧在家里富裕的時候,反而毅然決然和楚志平離婚,帶自己的女兒遠走他鄉(xiāng)。 遠離這個有大福氣的人,她們只想過正常人的生活。 現(xiàn)在,白佳慧越說越生氣,楚志平慌得想去捂她的嘴:“小點兒聲,一會兒被媽聽見了,又要罵你?!?/br> 隔著土墻,年春花當然聽到了二兒媳婦的不滿。 她沉聲道:“老二,你再管不住你的婆娘,媽就親自來給你管!” 年春花習慣了耍威風。 白佳慧今天卻像吃錯了藥,高聲道:“你們來管我就是,我正好去問問生產隊的干部,現(xiàn)在哪里有人兩天吃四個雞蛋,本來要拿去賣錢讀書的雞蛋被吃了,我們家這幾個孩子現(xiàn)在該怎么辦?問問干部,那些雞蛋也有我的一份,憑啥我的孩子反而不能吃?” “讓干部來看看,這就是咱媽當?shù)募遥 ?/br> 白佳慧算是徹底吆喝開了,她恨她和她的女兒都被當草芥一般對待,年春花哪里被白佳慧這樣忤逆過,她氣得一點兒睡意都沒了。 可年春花確實不敢鬧到干部跟前去。 不說別的,這年頭家家都不富裕,要是被人知道他們家現(xiàn)在兩天就能吃四個雞蛋,以后那些工分多的活兒,豈不就不給他們了? 戰(zhàn)無不勝的年春花只能吃了這個悶虧,悶著臉一句話不說。 她哪兒受過這氣?這白佳慧平時不聲不響的,原來是會咬人的狗不叫。 她心里慪啊,她是偏心了一點,但是依著她看,確實全家都只有福團配吃雞蛋。 年春花剛這么想完,就聽見白佳慧在那質問:“媽之前不是說福團不配吃雞蛋還有誰配吃?我們也一起去問問隊長和書記,家里喂雞的糧食有我的一份,我女兒天天侍弄那只雞,我們靠手靠勞力,我們配不配吃那個雞蛋?” 楚志平連連道:“配吃、配吃?!?/br> 白佳慧越說越委屈,這個日子真是太不公平,過不下去了。 她嫁給楚志平,不求吃穿多好,就要個公平都要不到! 她下床穿鞋,楚志平擔心地抱住她:“佳慧,這么晚了你別去,隊長他們都睡了,不要鬧?!?/br> 年春花一聽,白佳慧居然是要來真的? 年春花大氣也不敢出,這個時候,她精得很,一句話不說,等著兒子擺平兒媳。但她思來想去還是怕,悄悄下床,去把大門給拴上了。 福氣剛進自家門,可不能讓白佳慧跑去隊長家鬧出笑話來。 白佳慧現(xiàn)在不知道福團的福氣,之后她就知道了。 哪怕是上輩子白佳慧離婚,不也是在富裕之后離婚的嗎?年春花賭白佳慧看到福氣就會讓步。 這黑燈瞎火的,年春花輕手輕腳像做賊一樣,因為太黑,她一不小心就在栓門的時候夾住了自己的手指,那根手指rou眼可見地紅腫起來,年春花悶哼一聲,痛得齜牙咧嘴。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年春花痛得在原地直打轉。 以前吧,每次都是看見那些說了福團一句嘴的人踩到糞、摔溝里,年春花只是笑,沒想到自己不小心碰見這種事兒,真是痛得鉆心。 年春花捂著自己的手指頭,痛得受不了,連忙去水缸里冰著鎮(zhèn)痛。 年春花痛著痛著,又樂了。 她這是天黑了,不小心才夾到手指,但那些得罪了福團的,可真是隨便走路都能碰到蛇。 年春花就這么苦中作樂,她自以為自己很小聲,實則哪兒能瞞過白佳慧、楚志平的耳朵。 楚志平低聲道:“佳慧,算了,你看媽悄悄跑去關門栓,以前哪個人和她鬧她不大吵個幾天幾夜,現(xiàn)在她就是服軟了,咱們做小輩的,得見好就收?!?/br> 白佳慧這才慢慢冷靜下來,她也不想把事情做絕做難看。 白佳慧道:“以后你得對三妮好點,我那娘是后娘,導致我連初中都沒念完,咱們三妮可不能和我一樣。” 楚志平連連答應,他做爹的,不對自己孩子好還能對誰好? 在父母心里,自己孩子就是最厲害的,他咋舍得說自己孩子不如別人,咋舍得讓自己孩子給別人當狗啊? …… 生產隊的日子就這么平靜過去,楚楓楚深照舊每天找知了殼、割豬草,陳容芳和楚志國更是勤快得出了名,每天的獎勵工分幾乎都被他倆包圓了。 陳容芳家的日子眼看著就要好起來。 年春花家,因為白佳慧鬧了一場,年春花倒也稍微收斂了一點,算是暫時把其余的孩子也當個人看。 這都是暫時的,年春花只等著福團顯現(xiàn)一下大福氣,讓別人心服口服她對福團的偏疼呢。 生產隊的日子平靜而充實。 就在這時,楚楓在喂小雞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家那只灰嘴黑毛的雞病懨懨的,什么也不吃。 秋日陽光熾烈明亮,大家都熱得一身身的汗,這只雞卻蜷縮在一個角落,冷得羽毛一顫一顫地發(fā)抖。 雞瘟。 這個名字出現(xiàn)在楚楓心里,她的心登時沉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