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愛過痛過
蘇陽問我想吃些什么,我說隨便,吃什么并不重要,那也并不是我們真正的目的。 最后他帶我去了一家餐酒館,我們吃了頓心照不宣的飯。 周圍流轉(zhuǎn)著慵懶的古典爵士樂,昏黃的燈光別具情調(diào),餐酒館里的人并不多,我們挑了個較低調(diào)安靜的角落位置,蘇陽熟練地向服務(wù)生點餐。 這么多年沒見了,他還是一樣對于生活相當(dāng)講究品味和層次,這也是我和他之間看不見的差距。 在餐點送上來之前,我們互望著對方有些微妙的尷尬,蘇陽起身給我倒了杯紅酒。 「明明想和你說說話,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蘇陽將酒杯推到了我的面前,輕輕地笑著。 時隔多年再見,我內(nèi)心深處的情感早已如海浪般波濤洶涌的翻騰著。 一貫從容冷靜的我,面對蘇陽卻變得無比緊張焦慮。 「沒事,畢竟我們之間空白了這么多年。」 「我總感覺你變了?!固K陽說:「你變得比學(xué)生時期還要沉靜?!?/br> 「是啊,我們都變了。」我忍不住莞爾,「以前談戀愛時,總幻想著未來會有多么美好,想著我們倆個幾歲結(jié)婚、搬到哪個城市去住甚至是該生幾個孩子,現(xiàn)在想想只覺得當(dāng)初幼稚的可愛。」 二十六歲了,生活逐漸磨平我的稜角,我變得能夠波瀾不驚地應(yīng)付任何人,但不包括眼前這個男人。 「現(xiàn)在身邊有人照顧你了嗎?」蘇陽喝了口水,他沒注意到自己的聲音正隱隱顫抖著。 「我去年結(jié)婚了。」 語畢的同時我強烈感覺到空氣中瀰漫一種可怕的死寂。 蘇陽愣了好大一下,我看見了他眼中稍縱即逝的落寞。 「嗯,那樣挺好的。」蘇陽言不由衷的點著頭。 我似笑非笑的說:「你信啦?」 「當(dāng)然沒有,趙落希,你還是一樣讓人難以捉摸?!顾麚u頭失笑。 我望著蘇陽,發(fā)現(xiàn)他的笑容還是一樣好看,很乾凈、陽光,讓人捨不得移開視線。 「彼此彼此?!?/br> 「那......工作上都還好嗎?」 「我在老闆身邊當(dāng)特助,薪水不錯?!?/br> 「看你過的好就好,生活就是這樣,平平淡淡卻又充實著。」 「那你呢?這幾年你也過的不錯吧?順利的考上了律師,還開了事務(wù)所?!箵Q我問他。 「律師的生活真的不是人干的,不過一切都挺好的,至少我選擇了自己想要走的路?!?/br> 「你母親不再堅持己見了嗎?」我記得當(dāng)年他母親要他學(xué)商,以利承襲家里的事業(yè)。 至今我提起他母親,內(nèi)心仍會感覺到一股隱微的悲傷。 他的母親曾要我離開他,并非是不喜歡我,而是覺得我配不上蘇陽,嫁入蘇家是不會幸福的。 這些無可抹滅的事實曾在我心中劃下好幾道鮮血淋漓的傷痕。 「嗯,那么多年之后她也是想開了,不再反對我做的任何決定?!?/br> 「太好了,蘇陽,我無非就是希望我們彼此過的都好,這樣也就夠了?!?/br> 「不,趙落希,也許你不知道,你不在我身旁的這些年,我其實過的一點也不好。」蘇陽低垂著眼眸,憶起從前往事,情緒不自覺地又陷入了悲傷。 他說,當(dāng)年我離開他后,他發(fā)了瘋似的找我,可是卻怎么也找不到我。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意識到我是真的走了。 他難以接受那個他愛了那么多年的女人,就此在他的生活里銷聲匿跡。 痛苦、悔恨和罪惡的心情像繃帶一般纏繞住他破碎的心臟。 之后,他開始振作,他清楚現(xiàn)在所讀的都不是他想要的,失去我以后他什么都沒有了,他不想悲慘到連自己的未來都無法決定。 當(dāng)年他和母親終于達(dá)成了妥協(xié),憑藉優(yōu)異的成績轉(zhuǎn)了校,提著行李毅然決然的離開北方,到了溫暖的南方攻讀法律系。 「到了南方后,我還是一直都在找你?!?/br> 蘇陽說,他沒有想過要放棄我,只是我從來都不明白,不明白他有多喜歡我。 我不動聲色的望著蘇陽,思緒像是掉入了濃稠的墨水之中。 蘇陽從以前就是個答辯和邏輯能力極好的男孩子,高三時候國文老師要我們寫一篇老生常談的作文題目:我未來想要成為一名......,我瞄到了他在作文紙上,端正的寫下律師兩個字。 「我以為你會寫,什么公司老闆或是政客之類的?!刮艺f。 那時誰不知道蘇陽家世背景雄厚,他的父親立足于政商界大有名氣,還開了許多間公司。 「這夢想太老土了吧,我這么會說話,當(dāng)律師感覺挺適合的?!固K陽說:「但其實我更想寫鋼琴家,只是太不切實際了?!?/br> 以前壓根兒沒想過蘇陽真的會成為一名律師,人的一生變數(shù)太多,能選擇真正所求該有多幸運。 現(xiàn)在的他,眼神里充滿著自信和抱負(fù),褪去了年少的頑強叛逆,變得沉著冷靜,卻不失他一貫的幽默與張揚。 他依然摺摺發(fā)光,從未遜色。 「當(dāng)年我既然下定決心離開你,就不會讓你找的到我?!刮逸p輕地拉起微笑,「不過看到你完成了自己的夢想,有了些成就,我很欣慰?!?/br> 「不說這些間話家常了,趙落希,我只想知道這幾年你究竟去了哪里?」 他很想知道我這幾年是如何漂泊的,有沒有三餐溫飽,有沒有人照顧,或是有沒有人像他曾經(jīng)那樣義無反顧地去愛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