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唇齒下(kiss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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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糟心的情緒被她帶到了沉琮逸來紐約那天。 兩個人在隆冬的街角瑟縮著,沉琮逸捏著兩張Timbrrr的門票,有點反應不過來。 此時距圣誕僅剩不到一周時間,中西部就遭遇極寒天氣,氣溫驟降至三十多年來最低值,突如其來的寒潮已造成多人死亡,這個開幕僅一天的冬季音樂節(jié)被迫關停。 “我是沒什么興趣跟老美一樣過圣誕,只是想聽一下露天音樂節(jié)都這么困難嗎?” 關千愿好奇地盯著他向下撇的嘴角看,覺得稀奇不已:“有你喜歡的歌手?” “mgmt?!背羚菖d致闌珊,語氣帶著股沮喪。 她疑惑了:“膠質瘤……細胞?名字很怪?!?/br> “……” “去找個清吧坐坐吧,我知道一個還不錯的?!?/br> 兩人都裹得很厚,出了地鐵口,拐進幾個冷清的街道,一前一后走著,彼此頗有默契地不作言語。冬季天黑得早,她下意識踩著沉琮逸留下的腳印,思緒也漸漸飄遠。在她的記憶中,中學時代的雪夜總是安然靜謐的,眼下確確實實為一個寒氣襲人的雪夜。抬頭望天,黯淡無星的蒼穹下,大地銀裝素裹,四周也是白茫茫一片。路旁的昏黃街燈幾盞,孤零零照著幾個拎包提袋的行人,行色匆匆,擦肩而過時都不會分彼此一個多余的眼神。 想起自己布滿迷茫與糾結的未來,關千愿內(nèi)心莫名掀起一絲愁緒——究竟有多少人愿意在這寒冷刺骨的雪夜里搏擊向上?又有多少人在這如此不堪的惡劣環(huán)境中甘愿離開? 前面帶路的人驀地停下,她反應不及腳下一滑,沉琮逸眼疾手快扶住她的一側臂膀。 “到了。” 兩人進了酒吧,找了個相對安靜的一隅卡座并排坐下。因過道實在過分狹窄,她只能靠坐在他右手邊,安靜打量著這座隱藏在街巷深處的昏暗小酒館,來喝酒的顧客倒是不算少,稀稀落落起碼坐了近三分之一。在這種極端寒冷的天氣,已算是不易。 一陣干脆明快的聲音從拐角舞臺處傳來,關千愿轉頭看向聲源,只見一位著淺棕西裝的男士正坐在舞臺長腳凳上低頭撥弄一把琴。她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此樂器上部形狀像木吉他,下半形狀又像鈴鼓,統(tǒng)共有四根弦。 她從未見過這種琴,好奇極了,眼睛一眨不眨瞧著。沉琮逸笑著睨了她一眼,也望過去,說:“班卓琴。跟你家琵琶一樣,四根弦?!?/br> “這個琴聲音好大?!?/br> “笨,你看他凳子后面放著木質共鳴器,所以聲音外擴了。這個琴本身聲音特別小,不用共鳴器根本沒法在公共場合彈奏。” “你很了解這個樂器?” 他吁一口氣,向后靠在椅背上。自己的身量加上厚重的衣物,在這狹小的區(qū)域帶了些許不適感,輕扯衣領道:“還好,在慕尼黑上學時有選修課講過,這個樂器是17世紀黑奴從非洲帶到美洲來的,從棉花田一路火遍了民間?!?/br> 關千愿猛地回頭,驚訝地看著他:“你還真敢說?!?/br> 沉琮逸好整以暇看著她,忍不住笑了:“你能從這里找到第三個說中文的,我認輸。” 半晌,Bartender遞了兩杯酒過來。關千愿點了杯叫作just berry me already的酒,點之前沉琮逸看了一眼,度數(shù)很低。剛才看酒保調酒不算很認真的樣子,味道嘗起來卻意外不錯,果味香甜,上面還扎著一顆大荔枝,附著乳白色foam,清新又不失童真。沉琮逸要的是Six Seeds,一種西柚果味的氣泡酒,也是幾乎沒有度數(shù)。 “bon appetit!”酒保留下這么一句,繼續(xù)去忙了。 關千愿有些迷茫:“嗯?” “英文中沒有祝你好胃口的說法,所以借用了法語來表達?!?/br> 她托腮,睜著惺忪無神的眼睛看他,酒吧昏暗的燈光下,瞧不清男人的神色,只看到一張輪廓分明的臉。 “你酒量這么差的嗎?”沉琮逸皺眉,喊侍應生過來幫她要了杯水。 沉琮逸的英文發(fā)音帶點令她頗感意外的清晰利索。毫無卷舌,語調稍平,聽起來有頓挫感,用與美音區(qū)別完全對立的英音來形容他的發(fā)音也不算太標準?;璋档男【起^,喧嚷的交談聲仿佛被這一隅隔絕于耳后。 他躬身從外套兜里掏出個小盒子,轉過身遞給她:“喏,明天的生日禮物。” 關千愿驚訝極了,她從沒想過今年生日收到第一個祝福和禮物的人居然是他,而且自己也從未為他祝福過生日。 拆開盒子,一串銀質手鏈映入眼簾。兩個內(nèi)扣的音符標志相絞相附,上方嵌著一圈粉鉆,下側音符邊圍著幾只不知名的可愛小鳥正歡快啼叫。 “好貴,我不能收?!?/br> “玩具而已?!?/br> 關千愿合上蓋子想遞回去,沉琮逸倒是接住,嘴上卻不容置喙:“別拒絕,后面幾桌都在看我們這邊。” “?。俊?/br> 她下意識轉頭去看,沉琮逸趁機拿起手鏈抓住她的手快速套上,女孩毛衣下白晃晃的纖纖玉手扎眼得很。 “好看?!彼χ此尊氖滞螅州p皺眉頭道:“瘦了?!?/br> 關千愿頭搖得像撥浪鼓,說:“我沒醉,不能收?!?/br> 他看著她眼中的懵懂與無措,心中一蕩,柔聲說:“收下吧?!?/br> 關千愿沒立即說話,只絞著手垂眸坐在那,乖巧的模樣讓人心里發(fā)燙。沉琮逸睨了一眼桌邊的高腳酒杯,見少了一些,暗叫不好,忙湊近了仔細端詳她的臉色。臉龐已是酡紅如醉,睜著一雙來不及反應的美眸,迷瞪瞪地看著湊過來的男人。瞳孔里的人也是被她看得不知所措,沉琮逸心驀地一個亂拍,略帶焦躁地沮喪出聲:“怎么在我眼皮子底下你還能秒醉的啊!” 少女櫻唇微闔,色澤嫩粉濕潤,好不誘人。 “走吧,回去?!?/br> 沉琮逸倏地收斂神色,輕呼一口氣,果斷拉她起身。關千愿呆呆接住他扔過來的自己的大衣,剛穿上就被強拉著出了酒館。 酒館出口處還有一道向上的幽深陡峭臺階,刺骨的冷空氣因此并沒有如約而至。站在門口,她剛呼了口氣,還沒來得及觀賞夜晚的騰空白霧,視線就被層層布料團團圍住,草本的清香席卷而來,帶著些冷靜沉穩(wěn),像是被澆了一頭激冷的化雪。 灰藍摻黑的男款格子圍巾。她垂眸默默打量著,身邊的人自顧自犯著嘀咕:“跟我出來喝醉就算了,要是感冒了,那我還是人嗎?!?/br> “我沒醉?!标P千愿笑著搖頭,搓了搓手往前走。 “……”沉琮逸看她搖搖晃晃的背影,大步邁出緊跟上去,兩人并排走在寂靜的雪夜里。 她仔細聆聽著靴子踩在雪上的聲音,咯吱咯吱響像老奶奶磨牙,又像小老鼠在咬東西。她突然想起小時候跟趙悅在小區(qū)平房區(qū)的一塊潮濕的空地角落發(fā)現(xiàn)的一塊脫離土地的龐大殷紅色淤泥塊。某天兩個人在玩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那塊泥的表面有些不太尋常,湊近一看,竟發(fā)現(xiàn)不少蚯蚓,想來是它們賴以棲息的巢xue了。趙悅又驚又喜,提議從自家拿桶出來,把泥塊先搬進去養(yǎng)著蚯蚓,等父親月底從外地出差回來,再帶她倆去水庫用這一大桶蚯蚓釣魚。只是趙悅的mama跟她爸的釣魚愛好向來不對付,生怕這蚯蚓被母親當垃圾扔了,只得拜托關千愿暫時收留這只水桶。 關千愿想了想素來膽小,吃魚時連魚頭都不敢直視的表姨,承諾可以將水桶放在小區(qū)公共車棚的一處難以被人發(fā)現(xiàn)的小角落,她可以每天放學去查看兩到三次水桶及魚餌是否安然無恙。 趙悅自是允了,把事情托給一向認真的關小學霸她肯定放心。 事情轉折點發(fā)生在一周后。關千愿放學照例偷偷去看自己存放在車棚的蚯蚓,還未湊近,便聽見桶里穿出奇怪的聲響,似車轱轆壓過干枯麥稈的聲音,卻又偏清脆。她皺著眉頭打開桶蓋,緊接著便看到令她頗感生理不適的一幕——幾只毛色黝黑的大老鼠正穿行在桶里,靈活地用爪子掏著泥土洞洞里的蚯蚓,一根一根拽出來吃著,咀嚼的聲音清脆又黏膩。 她頭皮發(fā)麻,抖落一地雞皮疙瘩,剛要起身去趙悅家,便聽見身后一聲尖銳的厲呵—— “姓關的滾遠點,別他媽碰我的老鼠!” 她回頭,看到小區(qū)一霸王小胖正壞笑著站在身后。 “……后來呢?”沉琮逸滾了滾喉結,并沒有因為她對自己破天荒講了件小時候的事情而感到好奇。 “我讓他把老鼠拿出來帶走,他不依,就故意去掏了幾條蚯蚓的斷肢抹了些泥土在我的臉上和衣服上?!?/br> “……” “然后我閨蜜知道這件事后連夜翻墻進他家院子,把去年過年剩下的炮仗點了塞進他幾個養(yǎng)黑老鼠的木箱里,把老鼠都炸死了?!?/br> 沉琮逸強忍著嘴角的抽搐側臉看她,道:“你閨蜜是個狠人。不過幫你報仇了,對我而言是個happy ending?!?/br> “嗯?!?/br> 他又忍不住回補充道:“那你知道為什么是happy ending嗎?” “不知道。” “……因為你是個大傻子。” 關千愿歪了歪頭,表示不解:“不傻啊,我清醒著呢?!?/br> 她停了步伐,抬頭望天,紛紛揚揚的雪花從高空墜下,旋即落了一臉,有些像調皮的鹽粒,沾在與自己氣息有明顯出入的寬厚圍巾上。細細看那半輪冷月,在幾片稀松的凍云間浮動:“沉琮逸,我知道你想問我什么??晌液芘颅h(huán)境與人際關系的變遷,怎么辦?” “你說得對,傻到?jīng)]邊了,我真是個沒用的膽小之人?!彼仡^對他展露一個無奈的苦笑繼續(xù)走。 沉琮逸放緩步伐,喉嚨不輕不重滾了滾:“我一直覺得自己跟你是互補的?!?/br> 兩人又走到來時的街角。路燈已鮮少亮起,幾乎沒有車輛行駛,可紅綠燈還在正常運轉。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并排立著,一個是貫徹一如既往的乖巧姿態(tài)遵守規(guī)則,另一個則懷揣著遷延觀望的晦澀想法。 “關千愿?!?/br> “嗯?!彼p踮起腳數(shù)著這條街延長線上觸目所及的亮起的路燈,每次卻只數(shù)到十就開始犯迷糊。 “我跟我哥哥從小被保姆帶大,家里人都很忙,到處出差到處開會,一年到頭都吃不了幾次團圓飯?!彼蝗灰幌伦舆熳?,“從小學開始我就被扔到國外放養(yǎng),我奶奶年輕時是中德大使,她跟爺爺離婚后一直旅居德國,我只有那五六年是一直跟親人不間斷陪伴在一起的。” 關千愿不數(shù)數(shù)了,靜靜看他。 “這些年我一直一個人生活。身邊朋友很多,但是自己的日子總歸是要過給自己看的,我能適應變幻莫測的周遭環(huán)境,把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條,也許是從小到大的經(jīng)歷與經(jīng)驗所致?!?/br> 沉琮逸合上眼眸穩(wěn)穩(wěn)心神:“關千愿,我可以當你生活的向導。你愿不愿意?將來究竟怎樣,我根本不會去考慮。我只知道自己邁出去的每一步都必不可能后悔?!?/br> 再次睜眼時見她已經(jīng)邁進人行道走了近三分之一。他忙急切開口:“聽見沒有?” 關千愿回頭看他:“聽見了啊。” 沉琮逸見狀冷聲道:“過馬路還回頭?” “什么正經(jīng)話都讓你給說了?!?/br> “……”他沉默著踱過去,低頭盯她圓圓的后腦勺,一聲不吭。 須臾之間,只見她戀戀不舍地從口袋里伸出好不容易捂熱的雙手,解開他套在自己脖子上的圍巾,纏啊繞啊硬是勻出來一半多給他也包了個嚴嚴實實。 “OK,長度還挺有余裕?!彼ь^沖他眨眨眼,道:“可以安利我這個牌子嗎?” 她沒有得到任何回答,只在這簌簌的雪意中看到一雙過分熾熱的眼眸。 “OK,我平靜悅納你了,所……”她后半句還未說出口,黑暗便匆匆當街襲來。 貼實緊密的擁抱,又是那種想把人勒死那種程度。 這次她沒穿高跟鞋出來,跟沉琮逸身高切切實實差了有個近三十公分。雪地靴踩在深陷的雪里,想踮腳也使不上勁。 關千愿脖子梗得有點酸,有點尷尬想推開他,卻聽到沉琮逸在自己頭頂突然笑了,還笑得挺大聲。 “平靜悅納,這成語是你自己造的吧關千愿。要不要我給你買本新華詞典看看?” 她有點惱怒,卻想著當下最要緊的事,忙從他的懷里掙脫開,揉了揉脖子。 沉琮逸透過飛揚的片片雪花看著眼前這份虛焦的美好,像是感覺到高中的時光與此刻剎那相連,一切都變得清晰如昨。他心里一動,這次選擇攔腰將她抱起,動情地吻了上去。 “唔……”關千愿有點沒反應過來,下意識握著兩個拳頭抵在他外套胸口。 這個吻熱烈而持久,狡黠且兇猛。他的舌頭像自己剛才所說的人生準則一樣,直來直往,隨遇而安。嘴里被他一陣亂攪,關千愿腦子一片空白,只能堪堪張著小嘴任憑他吃吮著,哪還有閑工夫去回應他。 半晌,他離開她,兩人的嘴唇都沾了滿滿的亮晶色。沉琮逸低頭,抓著她放在自己胸前的小手,聲音微啞,曖昧的氣息拂過她的臉頰,混著甜甜的果酒味,冒著泡泡,令人上頭。 “小笨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