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書迷正在閱讀:清醒沉淪(兄妹1V1)、與教授同床的365天(1v1 h)、惑亂(后宮np nvn)、哥哥是病嬌味的(雙子兄妹 h)、夜耳獄、上司調(diào)教手冊(h)、償愿(1v1 H)、快穿之在斷更文中下不來床、【病嬌h】偶怨、平行軌道(異國戀)
<2-3> 午夜后的西門町,像是服了安眠藥的勞碌人,街道上的思緒仍然躁亂著,但直到清晨第一間店的鐵捲門拉起之前,都沒有人有辦法叫得醒來。 停妥了車以后,又心沿著熟悉的路徑走去,在這種時候的這個地方,一個孤身女子怎樣都不會有安全感,就算說她懂得避開路燈照不進的暗巷黑弄,也不敢放心在大道上逗留太久。 鞋跟叩叩趕著經(jīng)過。 直走、轉(zhuǎn)彎、再直走、沒有變動太多的方向,她看見了電影街的大門口。 繼續(xù)走著,拐進之中一條蜿蜒小巷,真要說這可能是今晚最會令人感到害怕的二十公尺路。不過幸好,在她進了其中一扇門后,一點危險都沒有找上來。 電梯來到了一樓,縫隙帶著嘰嘎聲響漸開,些許的灰塵和霉味隨即溢出,踏進里頭,就像罩了一頂蚊帳般,雖然輕巧、但渾身發(fā)麻。 鐵箱搖搖晃晃地攀爬上到七樓。 門一打開,正設(shè)在電梯口那盞款式陽春的吸頂燈便立刻為她提供了足夠的明亮度,身上的不適感也在走出以后頓時消散無然。 放眼四周,每一扇緊閉的大門都只是一戶平凡人家,廉價矮柜、半滿的垃圾回收桶、零散的鞋子和雨傘,其實整個臺北到處都是這種地方。 沒有停留,她繼續(xù)往前走、走到最邊角的那扇綠色硫化銅門面前,伸手推了開來,一間老舊的酒吧。 說實話它不應(yīng)該在這里。 這棟大樓有住戶、頂多摻雜了幾間非法旅館,老舊平凡、鮮人踏訪,怎樣也不應(yīng)該在格局如一的其中一間里放了座酒吧,或是那扇鐵門其實有魔法,會把人傳送到宇宙之外的空間去,不過窗外的景色確實還在西門町里就是了。 但真的是嗎?明明是燻黑的玻璃窗,卻有著難以探究的光線從外頭透了進來,雖然微弱到只能讓人不至于被腳步給絆倒而已。 第一次到來的人鐵定很困惑,因為這里比起說是間酒吧,更像是把一戶家庭清空后,將隔間全都打掉,然后在客廳的位置隨便搭了座吧檯,擺上幾桌隨處可見的塑膠桌椅就自以為是居家風(fēng)格的商業(yè)場所,當(dāng)然這樣的理由絕對讓人沒辦法接受。 營造出來的氣氛,除了昏暗到眼痛的視野以外,就只能感受得到店長的潦草和不用心的態(tài)度而已。 而且,連聲招呼也沒有。 又心關(guān)上了門,依舊選了靠窗的位子坐下,過程中完全沒有半個人搭理她,但她像是早就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里的所有一切,認(rèn)為這很正常、沒有一絲不妥。 「一杯『傾訴』?!?/br> 她輕聲說道。 不往吧檯的方向、也沒有足夠的音量。 接著只是放下包包,先喝了幾口桌上的杯水潤潤喉。 沒多久,端出了一只鬱金香杯,里頭是乳白色的漸層調(diào)酒,表層薄薄的水藍(lán)、放了一片勿忘我的花瓣。 又心自己上前去取了回來。 回到位子上,喝掉了一半。 然后等待。 基于禮貌,她不讓自己觀察今晚來訪的茫然者,每個人都像她一樣,在這個夜晚里迷了路,而特地前來尋找一枚指針。 即便大家都清楚地明白,指針自始至終都不會指引出任何方向。 但就從她進門時一路瞥見的,角落方向至少有兩組人。 「選擇禮拜五過來這的人是最多的,其實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原因,但就是讓人覺得有著『這里就應(yīng)該要在這時候來』的潛規(guī)則,好像這么做才是內(nèi)行人一樣?!?/br> 一個身穿白色襯衫的年輕人在她面前坐了下來,手里端著同樣的一杯傾訴。 從容貌看來,大概比她小了四、五歲左右。 「你是在想著這個吧?」 猜是猜對了,但這也不是什么值得驚訝的事。 又心再度啜飲了一小口,這次僅僅只是沾濕了唇。 「我昨晚又夢見你了?!顾郎厝岬乜粗?。「又是一樣的地方,那個白色的堤防?!?/br> 「一樣的這張臉嗎?」他指了指自己。 「當(dāng)然了?!顾难凵衤淞讼聛??!肝以趺磿滥悻F(xiàn)在的樣子?!?/br> 「先不說這個了。」伴著爽朗的笑聲,又心看見自己擺在桌面上的手被握了起來。「又心,生日快樂?!?/br> 她點了點頭,至少這份幸福的感覺是真實的,所以忙著珍惜,而沒有馀力陷在氣氛之中。 對方也明白了這點,便繼續(xù)把她帶往開心一點的地方。 「我是今天第一個和你說生日快樂的人吧?」 「是薇妮?!?/br> 「那是昨天的事,你騙不了我的。」 「但她可是有送我禮物哦?」 「這是在鬧彆扭嗎?」他拖起下巴,知趣地望著又心?!覆贿^我的確是也準(zhǔn)備了東西要給你。」 「是嗎?」她很期待。 「但你現(xiàn)在不會想要的。」他笑了幾聲?!肝視粼谶@,等你準(zhǔn)備好了,記得要來拿?!箾]有給她轉(zhuǎn)圜的空間。「今天就讓我們好好地慶生吧?」 于是,他們又叫了兩個蛋糕吃。 在這間酒吧里,每個人都只有一杯的時間。 當(dāng)勿忘我的花瓣像羽毛一般掉落到了杯底,又心遵守著規(guī)定,帶上包包往門外走去。 經(jīng)過吧檯時,一如往常地接過特地準(zhǔn)備的沙瓦小杯,將里頭的桃紅色液體一飲而盡。 走回到街上時,不需要等到冷風(fēng)迎面而來,醉意早就已經(jīng)消失得一乾二凈,彷彿這一整天從來都沒有接觸過任何酒精一樣。 兩側(cè)的騎樓下已經(jīng)睡了不少人,流連在巷弄里的不歸者也早就已經(jīng)去了別處。 又心的懷里像是一顆中空的巧克力球,表面是甜的,卻一捏就碎。 于是,她沒有任何一點依戀,直直地往回家路上去。 停好車,又是半小時過后。 回到了熟悉的大樓、健全安穩(wěn)的電梯里、到了樓層,門一開,就看見阿樹差勁地睡在門口,相機掛在門把上,手邊擺著一手啤酒,其中有五罐空著。 不用想也知道是鑰匙丟了,但既然有錢買啤酒,她不明白為什么不找鎖匠、或是打電話給自己? 罷了,又心也沒心思多想,她輕輕晃醒了阿樹,將他攙扶進門。 阿樹的酒量一直以來都很差、酒品更差。他看見又心終于出現(xiàn),也沒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就只是一如往常的鬧著脾氣碎碎念,然后抱著全身的酒氣趴上床。只醒了一下子,又很快地昏沉了下去、打起了鼾。 一邊卸下隨身物品,又心同時對依舊臟亂的地板感到無力,雖然不意外,但現(xiàn)在也沒什么心思收拾,僅僅是把外頭的空酒瓶給收了進來,再把阿樹的昂貴相機小心翼翼地擺上桌面。 身體的痠痛告訴她,今晚已經(jīng)夠疲倦了,是時候該好好沖個夠熱的熱水澡,趁著霧氣還沒從身上散開之前趕緊吹乾頭發(fā),舒舒服服地?fù)Q上睡衣,好好睡個覺,明天是假日,最好是能睡到下午過后,一般來說是這樣的。 但隨著離開酒吧后的時間越來越冗長,巧克力的外殼早就已經(jīng)融化成了丑陋的樣子,中空那份不安的寂寞感佔據(jù)了整個腦袋。 又心邊脫下套裝掛好、一邊大口吞下阿樹喝剩的啤酒。 然后,把巧克力捏碎。 她喝著、邊脫著,酒罐空了、身上也沒有任何負(fù)擔(dān)了。 匆匆爬上床,一俯身便吻上阿樹的右肩,往上吻,直至緊貼著嘴唇,同時一邊探手拉開廉價皮帶。 她孱弱的臂膀已經(jīng)被惹得顫抖,寂寞感將理性近乎侵蝕殆盡。 好冷、好喘、好難受。 不消多久,在又心的胴體底下,那醉漢開始有了點反應(yīng)。 他粗魯?shù)姆^身,一手把又心摟上胸膛。 鼻腔里灌進好濃重、好真實的油漆味,又心在喘息之外,只把多馀的力氣都用來呼吸,雖然混上了體味和汗臭,但很可悲的是竟然能夠從中找到那份安全感。 大口大口地,就像是平底鍋上沸騰的熱油,突然被液態(tài)氮急速冷卻,疲弱的身子終于不再顫抖,如夢一般放心地享受著。 黑影交織在窗簾上,像幅墨畫舞動,而窗外,雨似乎開始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