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不可以教你，不要煩我好不好？」王筱楠壓著水果揮揮手趕著阿毅說。

    「為什么不行？你也是我前輩不能指導(dǎo)我嗎？」阿毅繼續(xù)纏著王筱楠說：「我聽了你的建議有去幾間酒吧，還是搞不太懂圓形冰跟方形冰的差異，為什么要用圓形冰？還有重型酒鬼用的是扁扁的冰塊，那個優(yōu)缺點在哪？」

    王筱楠鼻噴一口氣看著阿毅說：「因為球體是所有立方體中接觸面積最小的。因此相較于方形冰溶解的比較慢。冰塊融化速度除了溫度以外，就是看表面體積。如果一塊方冰每一邊3公分，表面面積就是54cm2，volume=27cc，又如果一塊volume一樣的圓冰表面面積只會有43.5cm2，扁冰你可以想像一塊方冰是由很多扁冰疊在一起，它的表面面積又會多大？」

    「ㄟ……呃……」阿毅愣住雙眼于腦海中計算想像著。

    王筱楠擺一個總算可以讓他安靜一點的表情，將做好的酒遞給客人，門此時推開，王筱楠望過去，驚見來者是mark。

    看得出來mark一臉疲倦，雖然如此鬍子還是刮得乾乾凈凈，一絲不茍的形象未曾改變，只是雙眼多一層雙眼皮的拉椅子坐在王筱楠面前。

    「你看起來快要靈魂出竅了，要我調(diào)一杯神風(fēng)把你炸醒嗎？」王筱楠說。

    mark輕揉兩下眼后看著王筱楠說：「給我馬頸吧?！?/br>
    馬頸這杯古典雞尾酒的特色真的很獨特。有一說是十九世紀(jì)時，在歐美各地，每年秋收一結(jié)束就舉行慶?；顒樱谶@種慶祝中人們喝的就是裝飾著像馬脖子的檸檬皮的雞尾酒，此款雞尾酒便命名為馬頸。

    也有一說是美國西奧多?羅斯福總統(tǒng)，狩獵時騎在馬上，喜歡一邊撫摩著馬脖子，一邊品著這款雞尾酒，此款雞尾酒便命名為馬頸。

    以雞尾酒來說，它的特色中之特色是來自于那旋螺狀檸檬皮。如果是丙級調(diào)酒考試抽到這一杯，檸檬螺旋狀切得好不好反而是佔這杯很大分?jǐn)?shù)。

    王筱楠還記得自己的馬頸演化史，一顆檸檬削到底，最初她當(dāng)然削不到底中途頻斷，等到終于可以削到底時寬度不一并呈現(xiàn)波浪狀，終于波浪狀的狀況改善多一點后卻是像衰老垂下的rou毫無彈性，如一條垂死檸檬皮。

    但這絕對是一杯讓初學(xué)者練刀工的雞尾酒。

    王筱楠現(xiàn)在自然是得心應(yīng)手，削了一條寬度僅零點五公分沒有一絲偏差的長條檸檬皮放進酒杯里沿著杯子繞轉(zhuǎn)上來一路沿到杯外拖在桌上，像是一個穿著長禮紗拖至在地的舞者或新娘。

    mark拿起來啜飲一口后看著王筱楠，點這杯有他的用意，他覺得王筱楠就像這杯馬頸，有特色外的特色，不一樣的重點。

    身為一個專職調(diào)酒師，對mark來說王筱楠的酒藝雖然進步得快卻依舊達不到他滿意，可是，他卻喜歡王筱楠的酒。

    「曼哈頓我沒有讓你去，是因為你一點都不適合那邊?！筸ark說。

    「喔。沒關(guān)係啦。我早已經(jīng)不在乎這件事了。但我想知道為什么我不適合？我有哪里不足的嗎？」

    「你有太多不足了。」mark說，王筱楠只是認(rèn)真看著他。「我們都會有太多不足，話雖如此，我說你不適合那里是因為你太適合那間酒吧了。」王筱楠皺起眉頭疑惑看著mark。「讓你去一個你很快就可以適應(yīng)的單間酒館文化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適合你，去了一點意義都沒有，roger適合去是因為他沒有你的挑戰(zhàn)心與機靈?！?/br>
    「你也不需要為了安慰我所以把話說得這么動聽好嗎？」

    marl露齒笑出來又啜飲一口酒后凝視王筱楠說：「喜歡西班牙嗎？」

    「雪莉酒國家西班牙嗎？什么都沒有只有酒鬼的西班牙嗎？」

    「那里有一間我朋友的小酒館，那環(huán)境比較適合你，想去嗎？」王筱楠睜大雙眼。「絕對是一個與你所待的風(fēng)藏跟斯奇丹截然不同的酒吧，那里是一個大熔爐，你會見到比這里更多各式各樣的客人──當(dāng)然，也會有更多問題?！筸ark眨一邊眼說：「會很刺激冒險哦?！?/br>
    「我、我……」

    「我會給你一點時間考慮，但不要考慮太久，不要讓我失望?！?/br>
    這說法很清楚了，非王筱楠去不可。

    回到家王筱楠坐在沙發(fā)上思考著，她想著mark喝完酒離開還跟她補一句：「我知道你現(xiàn)在跟涵在交往，但是，我不希望你為了她猶豫不決，相信她也不會阻擋你對吧？」說得就是要王筱楠這兩天便給一個明確答案。

    當(dāng)然啦。王筱楠非常想，可是……她確實還是顧慮到徐鎮(zhèn)涵。她咬一下指甲，才跟徐鎮(zhèn)涵交往沒幾個月，前幾天又說好要住一起，儘管她還沒跟蔡詩洋談這件事，但是……就算她無法常陪在徐鎮(zhèn)涵身邊的狀況跟林品叡不同，可是……又要丟徐鎮(zhèn)涵孤單一個人了？

    雖然她知道，知道徐鎮(zhèn)涵絕對不會允許她這么想，可是她真的很想去補足那段徐鎮(zhèn)涵沒人伴在身邊的漫長日子，認(rèn)為自己有那責(zé)任與義務(wù)不再讓徐鎮(zhèn)涵形單影隻。

    「噢天啊。你為什么不開燈??？」徐鎮(zhèn)涵開了燈臉色蒼白說：「想說明明聽到有人開門的聲音應(yīng)該是你，外頭卻一直沒有動靜?！垢淘娧笠粯右怀鰜砜吹胶诎悼蛷d里有人影晃動還以為是幽靈?！冈趺戳?？」徐鎮(zhèn)涵撐著拐杖到王筱楠身邊椅把上坐著問。

    王筱楠抬頭看徐鎮(zhèn)涵，靠躺在徐鎮(zhèn)涵腿上說：「mark今天來找我……他要我去西班牙。」

    「真的嗎??？」徐鎮(zhèn)涵欣喜的說：「你答應(yīng)了嗎？你是答應(yīng)的吧？你非得去那一間，那一間可以讓你學(xué)到更多在風(fēng)藏與斯奇丹學(xué)不到的經(jīng)驗?！?/br>
    「你去過？」王筱楠抬頭訝異問。

    「嗯！待過半年，那四年我不只待在英國的酒吧，我只是待在英國比較久，否則我也去過奧地利、葡萄牙跟捷克。」原來這就是當(dāng)初她提起過到處去流浪的意思，徐鎮(zhèn)涵抓起王筱楠說：「你一定要去，雖然那間酒館很復(fù)雜，但我是在那邊學(xué)到如何面對形形色色的人?！?/br>
    王筱楠一點都不意外徐鎮(zhèn)涵的口氣還有不少興奮，想必一半替自己開心，一半是在國外的酒吧回憶也讓她懷念不已。

    「為什么不是很開心的樣子？」徐鎮(zhèn)涵抬起王筱楠下巴問。

    「我沒有不開心，我只是……那你呢？」

    「你不需要為了我猶豫?！剐戽?zhèn)涵看到王筱楠垂下眼，輕皺眉頭說：「為什么會是這樣子？我記得你當(dāng)時就因為阿幀不愿意你把目標(biāo)放到國外去而失望，為什么現(xiàn)在你可以了卻不這么做？」

    王筱楠沉默一會兒后說：「我突然覺得她以前跟我說過的一句話搞不好是對的，她說如果我愛一個人，會為對方留下來。我現(xiàn)在似乎可以體會到她這句話的心情……我……」

    徐鎮(zhèn)涵吞口口水望著王筱楠的臉說：「你不是這樣的人。你不是一個該留下來的人，你該要是一個儘管朝你想要的路走過去，但如果可以的話，是不會被距離跟時間動搖改變到你愛我的心的人。這才是你愛我的方式，這才是你。」

    王筱楠扁起嘴巴抱緊徐鎮(zhèn)涵腰身說：「你被拐走怎么辦？」

    徐鎮(zhèn)涵笑了一下將手放在王筱楠頭上說：「將眼光放遠(yuǎn)一點，會改變的事情就會改變，不會變的永遠(yuǎn)不會變?！?/br>
    「你為什么就是要講那么討厭的話……」

    「你不能要我保證或承諾什么，你不可以。」徐鎮(zhèn)涵伏下身親吻王筱楠的頭說：「但你要相信我，就像我也相信你一樣?！故菦]錯。但真希望可以聽到一句會等我回來，只不過王筱楠還是問不出口……「我會等你回來?！剐戽?zhèn)涵小聲說，王筱楠驚訝抬頭?！笩o論多久我都會等你回來?！箍v使有可能是不一樣的關(guān)係?！敢虼宋蚁Ｍ憧梢园残拇靡稽c，不要那么快回來?！?/br>
    王筱楠哭笑不得抱緊徐鎮(zhèn)涵，在徐鎮(zhèn)涵懷里用力點著頭。

    「你可以去你男神安立奎的出生地耶！這不是很棒嗎！」蔡詩洋說。

    「這不是重點好不好？」王筱楠將酒倒進去杯子里遞給蔡詩洋說。

    「多久以后要去？重點是你會西班牙文嗎？laislabonita──alle,alle,allelaufenruckw?rts──」趙明豪唱起madonna的laislabonita跟henke的zeitmemory。

    「少丟臉了好不好？后面那個是德文好嗎？」李文愛推了趙明豪說。

    「是喔?！冠w明豪掩嘴巴臉暈紅說。

    「我會先去學(xué)西班牙文，要臥薪嘗膽了……」王筱楠說。

    「我可以協(xié)助你啊。你忘記我大學(xué)有選修西班牙文嗎？只是我比較喜歡日文?！估钗膼壅f。

    「對耶！」蔡詩洋跟趙明豪吼叫出來。

    「這樣我們有理由跟藉口去西班牙找筱楠了?！乖S鄉(xiāng)酩說。

    「沒有啊。她沒在那邊我也會找理由跟藉口去西班牙玩?！共淘娧笳f。

    「多年的友情可以讓一句話就破碎。」王筱楠瞪著蔡詩洋說。

    「拜託！為了你我還要去找新房子?。　?/br>
    「好咩……你何不搬去跟小蘋?。俊?/br>
    「她不要。」

    「為什么？」

    「她說我們兩個人的個性比較適合有自己空間。」

    「你們這期間住一起只會讓彼此yindao破皮吧？」趙明豪說。

    「靠夭喔？你又知道？你最懂？」

    「那涵呢？」許鄉(xiāng)酩問。

    「喔……她當(dāng)然是全力支持。不過，聽到她也待過那間酒館讓我有安全感一點，也讓我覺得離她似乎沒有那么遠(yuǎn)?！雇躞汩t腆一笑說。

    「你也可以去elfloridita朝圣啊。我上次看報導(dǎo)說那是海明威也常去的?！冠w明豪說。

    「你真的很讓人頭痛耶。那里是古巴啦！」李文愛說。

    「喔……誰說在西班牙不能去古巴朝圣？」

    「要去當(dāng)然是先去海明威也常去馬德里光顧的cerveceriaalemana?！?/br>
    「為什么你懂那么多！你常跑酒吧嗎！最討厭的是你吐我槽！」

    這時蔡詩洋說：「我會幫你照顧一下鎮(zhèn)涵?！?/br>
    「你可不要給我顧到床上去。」王筱楠說。

    「真是這樣肯定是我們兩情相悅，你也恨不了誰?！?/br>
    時間很快來到年底，再五天王筱楠即將跟mark出發(fā)，她將新買的筆電套進筆電套拉鍊拉上放在行李箱旁邊后吐口氣看一眼住好多年的房子，內(nèi)心百感交集。

    這幾個月她跟徐鎮(zhèn)涵像是要把握短暫的相處時間而如膠似漆，越纏綿越讓王筱楠的心提得更高，儘管她知道現(xiàn)在資訊相當(dāng)發(fā)達，要聯(lián)絡(luò)跟見面其實不難，思念可以透過螢?zāi)谎a足，只不過因為時差問題，王筱楠想到自己工作是徐鎮(zhèn)涵休息時間，徐鎮(zhèn)涵工作時間是自己休息時間，原則上他們要靠視訊會面也沒那么容易。

    而且這幾天雖然把握時間相伴在彼此身邊，可幾乎是剩下睡覺時間才專屬兩人，畢竟王筱楠要強力惡補西班牙文。

    王筱楠輕嘆一口氣，心情總是很難形容，很偶爾的時候當(dāng)她看著徐鎮(zhèn)涵熟睡臉龐時內(nèi)心會想著為什么不可以晚一點？但是這樣的想法實在是太消極又不穩(wěn)重。

    只是在兩人感情還不到穩(wěn)定之前就要相隔這么遠(yuǎn)，難免令人忐忑。但是想到quot;不夠穩(wěn)定quot;又讓王筱楠覺得這種說法挺不妥，其實他們是相當(dāng)穩(wěn)定的，縱使在一起才快一年，但他們是捧著堅定的決心與認(rèn)清很多事實并一起經(jīng)歷過許多事，共同長大后而在一起的。

    如果沒有這件事，他們對彼此根本不太有猜忌跟不信任，他們是因為了解而在一起。

    此時王筱楠想著一直顧慮自己心情好像也不對，她怎么可以沒想到不是只有她要承受這段距離？徐鎮(zhèn)涵不可能不感到不捨，也不可能不會有想到王筱楠要離很遠(yuǎn)而升起的人之常情孤單不安感，徐鎮(zhèn)涵不表現(xiàn)出來肯定是不要王筱楠因此猶豫不決，她怎么可以只想到老是希望徐鎮(zhèn)涵安撫自己，自己卻沒這么做咧？

    「欸。我不在臺灣的時候，你們有什么健康的節(jié)目可以也約我的鎮(zhèn)涵一起去嗎？」王筱楠傳簡訊給在上班的蔡詩洋。

    「請解釋健康的節(jié)目。」蔡詩洋回。

    「比如科博館、展覽、看電影或踏青……」

    「只要有心也可以在這些地方搞得很不健康。」

    「你敢這么做的話就保佑我一輩子不會回臺灣?！?/br>
    「好啦。我當(dāng)然會幫你多陪陪鎮(zhèn)涵，搞不好她還不需要我們陪咧。」

    「那就幫我監(jiān)視她?！?/br>
    「這才是你的重點吧！」

    「反正，就是麻煩你們了。」

    「不要這么說，鎮(zhèn)涵也是我們的朋友，你安心去工作，心無旁鶩的深造自己吧?！?/br>
    王筱楠看著蔡詩洋貼了送飛吻的貼圖而笑出來，想到要跟這群好友們離得這么遠(yuǎn)也是不捨，不過也是因為有他們才讓自己在這一條路上始終有動力走下去。因為每次遇到挫折時，在他們身邊總是可以很放松，才能讓自己變得更堅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