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嶼 第1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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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嬉鬧了多久,她身上全濕透了,覺出一絲冷意,干脆蹬掉鞋襪,跳進池中。剛進來,便在濃霧中被編制成網(wǎng)的劍氣托起來,離了水面。無論她怎么想向下潛,師兄都不放手。 “你不能再下來了?!鄙蛩菸⑿┪⑸咸舻囊浑p眼,定定地仰視著她道,“幫你弄干,好嗎?” 好像一定要得她的一個回答似的,徐千嶼便點了點頭。 她被劍氣一把托起來坐到池邊,兩腿浸在池中。 她看著沈溯微游水過來。他的長發(fā)絲縷浮在水中,沾了水愈顯漆黑,和瞳孔一般。在水霧之中,整個人有一種極為幽深而危險的昳麗。 冰涼的手碰到她的腳踝,徐千嶼一顫。沈溯微陡然握緊:“坐著,別動?!?/br> 徐千嶼側(cè)了側(cè)頭,她根本動不了! 看不見的霜寒劍氣從池中四面迸出,無聲無息將她整個人緊縛住。她喚道:“師兄。” 她看見沈溯微將她足踝捏著,漆黑的睫毛上掛著懸而未落的水珠。他低頭吻住她腿側(cè),那顆水珠便陡然落了。 徐千嶼一抖。同時絲縷劍氣溫柔地拂過她的睫毛和臉頰,猛然從領(lǐng)口、袖中盈進去。微風(fēng)游走過處,將水珠吹干,但也在肌膚上留下一抹極為細微的涼意。 她的衣服一點點烘干鼓起,整個過程,他分明沒有抬眼看。 但徐千嶼能感覺到,看不見的磅礴劍氣,充盈了整個室內(nèi)。他的劍氣便是他,將她每一寸,每一寸都感觸過。 徐千嶼哪里受得了這個,睫毛顫動,當即亂了心神。沈溯微抬眼看著她。 他發(fā)覺自己喜歡看徐千嶼失神,喜歡看她這樣,只專注地看著自己。 第136章 抉擇(八) 弟子服干了, 滿室劍氣收回。 “叫你別過來,為何不聽話?” 徐千嶼一動,腳踝被攥著, 仍受桎梏, 沈溯微手指傳來道那點涼意, 一直蔓延到心頭。 徐千嶼先是慌亂,隨后無畏地看他,滿臉寫著“你又能把我怎樣”。 徐千嶼運氣,強行踢了一腳水面:“我為什么就不能下水?” 沈溯微:“你知道大師兄為何叫我泡靜心池嗎?!彼尺^來, 目光極亮,“除療傷以外,這池水是為壓制我心中的欲望?!?/br> 徐千嶼睜大眼睛盯著他的殷紅的唇。沈溯微說話慣于不疾不徐, 語氣平淡, 很是正經(jīng)。她很震驚, 他能用這般姿態(tài), 吐出這樣直白的內(nèi)容。 “你為何要下來?”沈溯微疑問道,“難道你對我有什么欲望么?” “……”水霧浮動, 他面容平靜地仰視著她,仿佛在靜待她的回答。這種靜默,卻如他平素誅魔一般,有種步步緊逼的試探之意。 徐千嶼被靜默扼住喉嚨, 緊張起來, 面上泛出熱氣, 竟如坐針氈。 沉默一拉長, 徐千嶼感覺到了一點失望, 她馬上道:“你是不是, 打算結(jié)道侶?” 沈溯微神情一變, 他沒想到她會提及此事,有些緊張道:“是又如何?!?/br> 徐千嶼:“當時我在劍冢之中,看到一張婚書。” 她第一句話說出來,感覺松快些,于是又將妖域的事情絮絮講了一遍。沈溯微也耐心地聽著。 “然后,”她生硬地轉(zhuǎn)折,“然后,我回了你的。你看到了么?” 沈溯微心底掠過一道驚雷。 他當然記得,徐千嶼回的是“想跟你永遠在一起”。只是他未想到,這句話竟是于道侶之事的應(yīng)答。 他猛然掠出水面,半撐在徐千嶼身上。 她黑寶石一般的瞳孔倒影著他的影子,衣裳又很快被打濕了。 “你想做道侶,就是想要永遠與我在一起嗎?” 徐千嶼望著他,抿抿唇:“就是像現(xiàn)在這樣?!?/br> 沈溯微道:“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 他說完,吻了她的唇。 徐千嶼撐得手酸,直接平躺在地。沈溯微立即覆上來,吻沿下頜到了頸側(cè),一面吻,手上稍一用力,便將衣裳扯開,咬上她的鎖骨。 突如其來的涼意令徐千嶼心驚片刻,他再向下時,危險的感覺越來越強,如陷泥沼。 出于懼怕,抑或羞澀,她一把捂住自己胸口。沈溯微輕輕握住她的手腕,她不愿移開。 他便停下了,沒有強迫。沈溯微垂睫,兩人都在顫抖。 但徐千嶼發(fā)現(xiàn)師兄看她的眼神變了,那抹濃黑,似兇獸凝視它的獵物。他知道了,從這一處能把她擊潰,也忍不住幻想了將她擊潰后的景象。不過他還是忍住了。雖失落,但很期待。 她倒不覺排斥。 反倒覺得很新鮮,因為她從來沒有看到沈溯微渴求什么東西的神態(tài)。 他渴望的東西,是她。而她手握韁繩,她說停,便可以停。 確實是一種又怕又興奮的感覺。 “你懂了嗎?”她閉眼時,聽到沈溯微在上面輕聲問,“還要‘永遠’在一起嗎?” 徐千嶼不記得自己答復(fù)了什么。她的腦子如一團漿糊,好像喊了幾聲師兄,沈溯微閉上眼,一把將她拽入水中。 他以手背墊在她腰上,但被壓在池壁上,仍然硌得她生痛。水下的衣擺如梔子花一般綻開,冷不丁地,徐千嶼想到了書上那個不甚美觀的插圖。 不過師兄做來,竟還是不失雅觀。他身上氣息如松柏積雪,秀美而缺乏表情的臉上,那股冷清而不容悖逆的氣勢,倒更像前世的模樣。 前世時,沈溯微性子偏冷,喜怒不形于色。她敬畏他,正因此有點距離感。 徐千嶼想到在妖域的那張紙,電光石火之間,便問出口:“師兄,你是不是記起了前世?” 沈溯微忽而驚異又迷離地望著她。 徐千嶼眸光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定定看向他,宛如時光倒轉(zhuǎn),是同前世一模一樣的天真神情。他沒有再多追問她如何記得前世這樣的內(nèi)容。無須多言,他們已在這片刻,隔著光陰辨認出了彼此。 只不過他們之間,不可能如此接近。 燈影籠罩在二人面孔上,令一切昏暗模糊,如夢似幻,宛如一場荒誕不經(jīng)的野夢。 徐千嶼忍不住心想,師兄曾經(jīng)在夢里,這樣肖想過自己嗎? 答案是沒有。 他不敢的。她當然也不敢了。 她被夾在池壁和他之間。沈溯微將她緊緊抱著。徐千嶼感覺到一物擦在她裙間,第一次反覺自己和師兄的呼吸緊密相連,像是要被揉化進懷里。 衣擺隨著水波蕩漾,徐千嶼沒什么感覺,只得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師兄表情的變化。他漆黑的眸子如夜色降臨一點點黑下去,鬢邊汗珠滾落。 也不知晃了多久,她似看得陷了進去,腦子里忽然閃過那個畫面:在屏風(fēng)后,師兄的劍氣提起她狹長月事帶的四根帶子,將其系好……隨后若電光掠過脊柱骨,被一股奇怪的感覺籠罩。 徐千嶼頓失平衡,沉下去嗆了一口水,隨后立刻被拽起來。 她貼在沈溯微胸口,他沉默地感覺她的顫抖,終還是忍不了,再度將她壓在池壁上。 剛一碰,徐千嶼蹙眉交疊雙腿:“腿有點疼。” 沈溯微便將她抱了出去。 徐千嶼后面才意識到,那堅硬之物是師兄的一部分。而且他自己似乎也很厭惡那一部分。每當她試圖觸碰的時候,他都會死死攥住她的手,也不叫她看。 藏書閣此層深處,無有典籍,只有通天的空書架了,那木架之間角落狹小。徐千嶼濕衣坐在地上,環(huán)臂正有些冷,沈溯微將那件外裳抖干,將她裹起。 徐千嶼呼吸間便滿是那件衣服的溫暖的香氣。 她從中鉆出腦袋,正見沈溯微凝視著她道:“你喜歡嗎,給你穿?!?/br> 徐千嶼面上泛紅,嘴唇一動,想解釋一下,眼睛忽而被他拿手遮住。 沈溯微不想叫徐千嶼看到,他發(fā)泄的樣子。 徐千嶼背靠架子,單單能聽到細微的呼吸聲,纏綿在空氣中,還有什么東西落到裙擺上。沈溯微也不許她碰,將她衣裳全解下,拿新的給她換上。 二人纏斗了一會兒,外面忽然有人叫門。 徐千嶼聽見花青傘的聲音,登時呆若木雞,嚇得三魂走了七魄:“她發(fā)現(xiàn)了?” 沈溯微卻不慌,從容幫她將衣服系好,塞給她一顆芥子金珠:“沒事,在這里等我。芥子金珠內(nèi)還有衣物,你若是冷了便添上?!?/br> 說完方走出去,數(shù)步之內(nèi),池邊衣帶、盤盞盡數(shù)回歸原位,那靈池也閉合起來,沉在了地下。 * 徐千嶼提心吊膽地等了一會,見沈溯微果然將花青傘哄了回去,才放下心。身上疼痛浮現(xiàn)出來。 換衣時她專程查看一眼,腿上都蹭破了。大約是因為師兄一貫很妥帖,偶有的不妥貼,便格外讓人記恨。 故而沈溯微一回來,她便沉著臉道:“你將我弄傷了?!?/br> “哪里?” 徐千嶼揭開衣擺指給他看。 他的芥子金珠內(nèi)尚有些金蟾水,便將她的腿搭在自己膝上涂藥。還沒用力她就喊痛,腿亂蹬,叫他一把捏緊。 沈溯微明白,她不舒服。徐千嶼脾性如此,很少有人敢讓她做配。因為她沒有得到好處,便會煩躁,便會大發(fā)脾氣。 沈溯微垂眸隱忍,不受打擾地涂藥,同時將她靈池內(nèi)自己的“鎖”調(diào)出來,在她意識上滾動,如撫慰般。 徐千嶼沒想到只一縷神識,也可以當下安靜了,過了片刻,她道:“還想要?!?/br> “沒了?!鄙蛩菸⒚虼?,給她穿鞋。當日是他說好,三年才給她解開。他不是那種道貌岸然之人,如今即便意志薄弱時,叫他打破自己說的話,也并不容易。 但徐千嶼不肯穿。隨后那鎖陡然展為水波,將她的意識裹起。在她的混沌中,強行給她穿上了羅襪和鞋。 衣物干燥整齊,到底是舒服些的,就是這架子和地堅硬,只能湊合睡得。 但是過了不到小半夜,這種舒服又被破壞了。 …… 也不知過了多久,再醒來的時候,徐千嶼在昭月殿自己的被子里,被透過帳子的陽光照醒。她一坐而起,床帳上拿細繩掛一頁紙箋,每當背完一日功課,她就在上面記錄一日。 徐千嶼定睛一看,那紙箋上大片空白,方覺心驚。她記得昨日她進了藏書閣。但藏書閣內(nèi)日月不辨,很有混沌意味,其實那并不是一日,而有三四日了。 在外面的人看來,過了很久她不見人影,所以花青傘才來尋她。 但是沈溯微將花青傘擋回去,就真的藏了她三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