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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千嶼在線閱讀 - 千嶼 第77節(jié)

千嶼 第77節(jié)

    少年無辜道:“那便是我主動吧?!?/br>
    “那你活該?!毙烨Z以簡潔的噎人結束對話。這同門也挺倒霉的, 在薛泠這個身份下,丁點兒便宜沒占,還要倒貼趙明棠。

    這么想著,她便起來翻箱倒柜。趙明棠屋里倒是常備著創(chuàng)傷藥,徐千嶼掀開塞子一個個聞一聞,把有用的挑出來給他:“今日是我對你不住。但你下次若再阻撓我做事,我還打你。”

    “這就行了?”謝妄真懶洋洋地望著眼前幾個瓶子,并不動。

    “你還要如何?”

    他一抬睫,那雙烏黑的眼睛忽然盯住她,似蘊灼灼笑意:“我要打回來?!?/br>
    徐千想了一想,修煉不易,被同門一鞭打掉階,是挺氣人的。她也不是那等欺辱同門之人,便背過身去,理了理衣衫:“行,你打吧?!?/br>
    謝妄真神色一滯,這樣乖巧嗎?

    “我不用這個?!彼崎_徐千嶼遞過來的打神鞭。

    徐千嶼側頭,見薛泠拿起了趙明棠平時用的那條帶倒鉤的細鞭,吸了口氣,這是想舊恨新仇一起報了?

    不過這樣也好。她寧愿疼一下,也不想掉階。

    “先說好,我只打了你一下?!毙烨Z道,“你也只能打我一下。”

    “你叫我打一下?!敝x妄真的手拂過鞭子,微微顫抖,因為興奮,呼吸也有些急促,“我以后,可以多給你打幾下?!?/br>
    自水府開始,他便想傷害徐千嶼,想得發(fā)瘋。

    徐千嶼沒說話。趙明棠尚未成婚,因而還是垂發(fā),她反手將披在肩后的長發(fā)拂開,露出一截脖頸,省得卷到了頭發(fā)。

    謝妄真的神色從鞭子上轉移了,好香。

    便是循著這股味道,他找到徐千嶼。

    “能不能快點?!毙烨Z忍不住催。她還有事呢,那位師姐昨天還嘴硬說不用幫忙,今天便當場求助,她得去看看。

    只聽嗤地一聲,徐千嶼背后一涼,反手一摸,只是衣衫被劃破了。

    她轉過來,薛泠嘴角一翹,將鞭放下:“我同你開個玩笑,你還當真?!?/br>
    食物若是有傷痕,哪怕是他留下的,也會造成瑕疵。那樣便不美了。

    “怎么,”他有些疑惑地看著徐千嶼,“我讓你,你不高興?”

    “你我非親非故,”徐千嶼一雙明亮的眼睛看著他,說話的語氣很是認真,“你讓我憑空欠了你的,我自然很不舒服。”

    謝妄真聽完,垂眼沒有接話,也有些不舒服。

    不知是因為第一次聽說了凡人的欠與還,還是因為……徐千嶼那句非親非故。

    *

    沈溯微借吃飯機會脫身而出,將院中最兇煞之魔全部殲滅。又將能見到的雜役、丫鬟身上保護起來,使之不受魔害。

    其他漂浮在空中的尚未成形的魔氣,他便不能動了,否則影響弟子成績。

    趙家的魔氣,確實異常濃重,殺之不盡,時不時地便有一二個披著人皮的魔突然出現(xiàn)。沈溯微還發(fā)覺,今日又新進了一批從外面來的丫鬟,這些日子添了不少生面孔。

    做完這些,他要去看一下徐千嶼。趙明棠有個未婚夫婿,那個少年并不是弟子,到底有些棘手。

    他以趙清荷之身在院中徘徊了一會兒,見地上有根移動的草葉,便蹲下,一把將其薅起來:“趙明棠住哪?”

    地鬼:“……”你們姐妹兩個玩什么捉迷藏?!

    “東西南,反正不在北邊。”

    沈溯微道:“為何,北邊有什么?”

    那樹根一般的精怪在空中蹬著腿掙扎,“有惡犬,惡犬,嚇人,別去?!?/br>
    沈溯微將它放下,抬腳便往北走。

    “哎都跟你說了?!辈萑~打了個卷纏住他的腳踝,“姑娘,別不信邪。”

    “我還是帶你去找趙明棠吧?!彼又碜拥?,“他們兩個在說閨房話?!?/br>
    沈溯微聞得“閨房”二字,長睫一顫,忽然便轉了身。

    敲門聲響起時,薛泠確實是在徐千嶼房里。因他說手涂不到背后的鞭痕,晚飯后又拿著藥來,請徐千嶼幫忙。

    里面窸窸窣窣,徐千嶼說:“等一下,騰不開手?!?/br>
    門沒有閂住,沈溯微拿手抵住用力一推,直接開了條縫。他便立在門外,看那少年跪在地上,衣衫半褪,露出白玉般的脊背,上有一道深深的鞭痕。

    徐千嶼跑來將門敞開:“jiejie?”

    趙清荷垂眸:“我害怕?!?/br>
    徐千嶼已經(jīng)習慣這師姐看似矜冷實則嬌弱,倘若出口,必然是求援。

    “你等一下?!毙烨Z柔聲安撫道,又跑回去將薛泠肩膀一摁,直接將他按趴下。謝妄真能感覺到徐千嶼涂藥的動作忽然變得草率起來,不滿地握住她手腕,“小姐。”

    “給你?!毙烨Z手腕一抖掙開他,在他背上飛速撒了一圈藥粉,便將藥瓶往他手里一塞,提著裙子跑了,“差不多了,我要去陪jiejie了?!?/br>
    “……”那打神鞭頗為厲害,凡藥并不起效,動一下都痛得鉆心。謝妄真鬢邊滲出汗珠,面色蒼白地起身,自己將衣衫拉好,回頭一瞧,光見徐千嶼挽著趙清荷走的背影。

    徐千嶼說:“你怕的話,我陪你睡?”

    她說得如此理所當然,一手推開門,沈溯微被其挽著進閣子內(nèi),一直沒有說話。

    倘若這樣能幫她避開與薛泠的接觸,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這里是趙清荷被關在二層閣樓以前的住所。螢螢燭火點亮,是個比趙明棠那里略大一些的房間,格局卻相似。徐千嶼賓至如歸,極為自然地剪了剪燭芯,卸掉耳珰釵環(huán),心情很雀躍:“我好久沒有跟別人一起睡了?!?/br>
    上一次有人陪她,還是蔑婆婆在時。她在松濤毓雪院,本是兩個人的合宿,另一間卻沒人。一個人待久了,倒也有些寂寞。

    但趙清荷——這位師姐,坐在梨花木凳上,單靜靜地看著她,任她說了半天,并不接話。

    徐千嶼連想跟她探討一下花瓣敷臉的心得,都無從談起。

    徐千嶼不免失望。不過師門中確實有那種一心練武的師姐,無心打扮,也不能勉強。

    等她起身,趙清荷方坐在她坐過的妝臺前,模仿方才觀察到的順序,一樣不差地將頭發(fā)散了,弄成一個準備睡覺的模樣。

    隨后,沈溯微默然看了一會兒鏡中倒影:“你是要跟我睡一張床嗎?”

    “怎么了?”徐千嶼有些不悅道,“你不想跟我睡一起嗎?”

    從來都只有她挑剔別人,可沒有別人挑剔她的份。

    “……我沒有。”

    沈溯微拉開帳子看了看,回頭問:“你睡里面可以嗎?”

    無他,半夜若有弟子呼救,他得隨時出門。

    趙清荷身量比趙明棠高挑,側頭過來,說話的語氣很輕,有種羽毛掃過似的溫柔。徐千嶼直接從他臂下一鉆,爬上了床,將錦被一拉,舒服地蓋到臉上,只露出一雙眼睛:“好啊。”

    沈溯微便將外面燭火熄了,和衣躺在床上。這床寬敞,兩人之間隔了一人的距離,徐千嶼倒也沒有異議,睜著眼睛,心事重重地同他聊天:“jiejie?!?/br>
    “嗯?”

    “你今天為什么不嫁給郭義?!?/br>
    沈溯微思忖片刻,答道:“趙清荷不想,所以我不能。”

    “jiejie,”徐千嶼又道,“你覺得爹娘愛你嗎?”

    “可能也沒有那么愛吧?!辈蝗挥趾伪匾岳K索捆住趙清荷。

    “我也覺得奇怪。”徐千嶼道,“我原以為娘寵愛我,可我說要嫁給郭義,她都沒有反應。好像我們兩個誰嫁都行,只要有人嫁就可以。我們兩個加起來,還沒有彩禮重要呢?!?/br>
    沈溯微沒有答話。

    觀察行走畢竟不能提示弟子。

    徐千嶼原本想和師姐對對信息,但師姐話實在太少,她自己說著說著,便也困了。

    徐千嶼困倦了便忘記了生疏,更忘記保持距離,一翻身便枕到趙清荷頸邊,還將手放在他腰上,是個依戀的姿態(tài):“jiejie,你好好聞?!?/br>
    趙清荷身上氣息很淡,如松如雪,似有還無,有點像師兄背她的那次,從領子里面透出來的味道:“聞起來好像……”

    沈溯微一路退讓,幾乎挪到了床沿上,怕將她驚醒,聲音輕不可聞:“像什么?”

    徐千嶼已經(jīng)熟睡了,不能答話。

    沈溯微等她睡了,將她的手拿下來,又將她輕輕推回她該在的地方。

    徐千嶼袖子滑落,手臂上蓬萊的光印閃爍輝光?;ň硟?nèi)皮囊變幻,但法印長存,夜中格外明顯。

    沈溯微忽而注意到蓮花印旁邊還有一個法印,抬起她手臂細看。

    淺緋色的心形印。他的神色微微一凝。

    天山的桃花留痕。

    傳言天山仙宗的男修只有一次桃花留痕,只對心愛的人打上痕跡,除非成了婚或事主收回,否則不能消去。這情誼太重,故而要在對方身上留下痕跡。

    他非是折花之人,故不喜歡這種印記行為。這份霸道肆意加在徐千嶼身上,在她身上落下烙印,便更是令他不快。

    沈溯微的指尖偏涼,徐千嶼朦朧中感覺到這股涼意反復磨蹭著她的手臂的某一處,弄得她有些癢,但手腕被人捏著,又掙不開。

    徐千嶼日日在蓬萊修煉,約莫是很短暫地出過蓬萊一兩次,便多了桃花留痕。外面還有個薛泠單戀趙明棠。

    可她才十五歲。

    沈溯微回想自己十五歲時,倒也收到過示好,但內(nèi)心全無反應。他身在冰殼太久,對外界既麻木,又恐懼。

    這時徐千嶼又一翻身偎了過來,手搭著他的腰,發(fā)頂磨蹭過他下頜。沈溯微偏頭,清晰地感覺到這恐懼尚淺,便忍了忍,沒有將她挪開。

    第62章 明棠清荷(五)

    徐千嶼認床, 來了趙家后,半夜總會醒上一兩次。

    迷迷糊糊中,她摸到身旁的人不見了, 心中稍驚。堅持了一會兒, 實在扛不住, 又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再度醒來,趙清荷還是未歸。

    “她出去多久了?”

    系統(tǒng)也被折騰得苦不堪言:“差不多一個時辰了吧?!?/br>
    徐千嶼躺了一會兒,心跳沉甸甸的, 睡不著了,掙扎著坐了起來,越想越有些焦躁, 還有些難過。

    差點忘了她們還算是競爭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