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藏鷺 第96節(jié)
“外祖與母妃,太過謹慎。富貴險中求,傅懷硯那人,哪怕是本王什么都不做,也能將本王丟到慎司監(jiān)中,何曾是個手下留情的?!?/br> 傅瑋仔細地看了看信上所寫,面上顯過一絲笑。 葉氏與蕪州刺史那邊的往來,他自然也知曉,葉氏這么多年的奢靡生活,有不少都是要依仗這處鹽場。 甚至就連外祖家練的兵,那些餉銀,也多是來源于此。 這事事關(guān)重大,說不得就是轉(zhuǎn)機。 傅瑋看向站在一旁的親信,“現(xiàn)在就備馬車?!?/br> 親信面上好像還有些惶恐,揣度著問道:“殿下這是?” “本王現(xiàn)在要親去蕪州?!?/br> 作者有話說: 紅包=v= 第81章 這段時日, 明楹很少再回到自己的寢間入睡,就算是回去,也是因為隔壁的榻實在是不能再睡人了, 才會被傅懷硯抱著前去自己的寢間。 好在收拾屋子的人并不是紅荔與綠枝, 不然明楹實在是不知曉怎么面對她們。 這么一段時日以來, 她也是當真不明白,為什么他的體力能好到這種地步。 而且傅懷硯的行徑,實在說得上是寡廉鮮恥。 有日早間,明楹醒得稍微早了些, 起身準備去桌上倒些溫水,剛剛起身就忍不住腿下一軟, 跌回到塌邊。 她用手撐著榻邊,下一瞬手腕就被人扣住,她又落回到傅懷硯的懷中。 他將人扣緊在自己的懷中, 閉著眼蹭在明楹的頸邊, “去哪, 再歇息會?!?/br> 聲音帶著早起時的倦意。 他還好意思問。 昨日晚上折騰到什么時候沒人比他更清楚, 明楹此時靠得他很近,她早起的時候原本也還有些困意, 感受到腰后的觸感,忍不住道:“你怎么又……” 她不好意思說下去,又不敢亂動, 只回頭看他。 傅懷硯此時半闔著眼,聽懂了她話里的意思,稍稍抬眼。 “這也不是孤想的?!?/br> 明楹撐著手, 側(cè)身看他, “我才不信?!?/br> 她想了想, 告誡他道:“不可驕奢yin逸,凡事要知節(jié)制。” 傅懷硯肯定地回她,“孤知節(jié)制?!?/br> 他低眼看她,“不然皇妹還能這么早醒?” 他昨日扣著她的腳踝將她又拉了回來,就這樣,還叫知節(jié)制。 明楹都沒見過這么能睜著眼說瞎話的人,懶得再理他,只是正巧他這個時候醒了,也不想再動彈了,就很輕地戳了一下他。 “哥哥?!彼龘沃?,“渴?!?/br> 她現(xiàn)在起身都累,使喚他干點活也是理所當然。 傅懷硯此時將人按在懷中,聽到這話,挑了下眉。 隨后抬眼看著她此時的唇色,不知道為什么,喉間滑動了下。 他目光之中沒有了方才的倦色,瞳仁漆黑,看不出什么情緒,只默不作聲地起身下榻,抬步走到小幾旁邊為她斟茶。 茶盞之中是上好的雪前松,倒茶之聲潺潺。 他身上的素色寢衣在此時日暈下顯出淡淡的色澤,傅懷硯的儀態(tài)一向極好,哪怕是這么簡單的動作,做起來也實在是賞心悅目。 他抬手將茶盞遞到明楹的唇邊,待她喝完以后,手指隨意地擦拭過她的唇邊。 自從先前高陽將信送到上京已經(jīng)過去了快月余,江南的夏日長,但此時過去,也不如先前那般炎熱,只怕上京城此時已經(jīng)到了秋日。 上京的春秋都很短,如果他們回去的時候,還要再經(jīng)過一趟潁川的話,那恐怕等他們到上京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冬日。 明楹從前對上京的冬日都沒有什么具體的印象,只覺得很冷,雖然殿中會有各宮殿的份例炭火,但是離開了殿中,還是會很冷,宮闕中黃色的琉璃瓦會被雪覆蓋,然后映照著紅色的宮墻。 明楹想到回到上京以后,必然會要見到皇后,她想到這件事,放下此時手中的茶盞,“皇兄。這件事……皇后娘娘知曉嗎?” 縱然他們并不是親生的兄妹,但是畢竟曾經(jīng)的皇室宗譜之上,他們也是名正言順的兄妹關(guān)系,即便未必有人敢當真議論新帝的私事,但是這樣有悖人倫的關(guān)系,皇后作為傅懷硯的生母,怎么可能希望他被牽扯上這樣的聲名。 當初的宮闈之中,不少人都與明楹并無什么關(guān)系,細細說來,也只有皇后娘娘與傅瑤。 她在宮中的時候一向處處小心,宮中是非多,她不如他人那般有倚仗,為了避免這些,所以尋常也不怎么與他人往來。 “當初皇后娘娘為我處處思慮,分明不必為我做到如此,我很感激她,但是現(xiàn)在……” “不是皇后娘娘?!备祽殉幖m正她,“是母后?!?/br> 他將明楹手中的茶盞放回到小幾上,“不必擔心。母后很喜歡杳杳?!?/br> “愛屋及烏,現(xiàn)在連孤都看順眼了?!?/br> 他手指輕輕碰著明楹的唇,倒是沒有再說起這個話題,只是突然問她:“還渴嗎?” 其實也只是一小杯水,明楹因為昨日,聲音有點啞,她剛點了點頭,傅懷硯卻倏而挑了下眉。 他拉著明楹的手,素凈的錦衣質(zhì)地很好,他此時半敞的衣襟映著冷白的肌膚。 明楹有點兒不明白他此時的舉動,抬起眼看他,然后小聲問道:“皇兄今日不會也需要我?guī)湍惆???/br> 傅懷硯點了下頭,隨后又接道:“……換個方式。” 他有點兒像是在哄人,“昨日孤是怎么幫杳杳的?” 明楹腦海之中昏漲了一下,耳后的緋意迅速的往上蔓延,她身上的寢衣松松垮垮,因為穿的是傅懷硯的寢衣,所以很大,袖口處耷拉,層層疊疊地落在被衾之上,她抬眼看向傅懷硯,半晌了才道:“我……不會?!?/br> 傅懷硯手指順著她的唇線往下,抵住她的下頷,“孤教你。” 他實在是擅長無師自通,明楹的手指攥著被衾,忍不住嗆了一下,眼中一下子就蓄了霧氣。 傅懷硯低眼看她,手指放在她的頸后。 其實他也談不上是好受。 盛夏冰碰杯壁,漸次發(fā)出叮咚的聲響,寢間窗外的梨樹的果子已經(jīng)不像是之前那般青青小小,長大了很多,現(xiàn)在掩映在翠綠的葉子之下,一片即將成熟的果香味。 檀香味彌漫到了明楹的唇畔。 傅懷硯抬手拿過巾帕,明楹咳嗽了兩聲,頸間也帶著一點兒汗,她眼中帶著方才涌上來的水汽,好像是春澗,潺潺流動。 他抵唇輕咳一聲,稍稍別開了一下視線。 明楹實在是累極,膝彎推了一下他,忍著道:“你出去,我要接著歇息一會兒。” 她翻身將被衾蓋在自己的腦袋上,悶悶地又道:“真的很累?!?/br> “孤在這里,你也能歇息?!?/br> “你之前也這么說,”明楹膝彎縮著,“我才不信?!?/br> “從前聽旁人談及太子殿下所謂的不近女色,清心寡欲,當真不過只是誆人的。” 她說的時候,聲音就越來越小,大概是當真累著了。 傅懷硯此時難得反省了一下自己,低眼看了看此時的明楹,俯身下去吻了她的眼睫,掖了一下被衾。 隨后就抬步走出去,吩咐川柏去坊市買些早點回來。 * 之前上京來信,是從王府之中傳過來的密信,高陽得知六皇子殿下要親自前來蕪州,這連著這么多日,心情也好了許多。 府中上下不似之前那般氣氛緊張,終于緩和了下來。 只是管事的還是對府中上下嚴加看管,畢竟再過不久,就是皇子殿下要來蕪州,多半是要下榻刺史府,切不可讓六皇子殿下覺得他們招待不周。 至于那位謝熔,高陽早就吩咐下去,那處小院被嚴加看管,謝熔自然是不可能隨意地離開蕪州的。 高陽既然要穩(wěn)住謝熔,自然不可能做些什么事情,尋常有什么狀況,也都是隨著就過去了,只要還在蕪州,不會管謝熔的行蹤。 只是謝熔身邊的那個夫人,高陽確實是有些興趣。 先前在畫中還好,之前當真見了,才覺得畫上也未必有其中一二分神韻。 高陽原本想將這件事也寫進送往京城的信中,只是轉(zhuǎn)念一想,這件事遠遠比不上鹽場重要,怕皇子殿下覺得自己有些怠慢,便也并沒有提及。 況且現(xiàn)今最為重要的,還是穩(wěn)住那個謝熔,等鹽場的事情穩(wěn)定下來,再去想些其他的就是。 先前千金臺的事情就這么隨隨便便地被揭過去,誰也不知曉當初在千金臺中鬧事還能全身而退的人是誰,只是看到蕪州刺史高陽對這件事不聞不問的樣子,眾人心中也有了些底。 那人應(yīng)當也有些來路。 但要說這個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吧,也沒見高陽對他敬若上賓,總之,實在是讓人捉摸不透的態(tài)度。 蕪州城最近風平浪靜,轉(zhuǎn)瞬就到了夏日的尾聲。 高陽原本還在刺史府的庫房之中清點財物,突然聽到管事的在外面?zhèn)鱽砹寺曇?,在門外對著高陽道:“大人,六皇子殿下今日已經(jīng)到了金陵,方才才傳了信過來,說要明日就下榻刺史府?!?/br> 高陽一時連手中的財物都顧不上,聽著管事的的話,“當真?” 管事的連連應(yīng)是,“是的。小的看過的,正是六皇子殿下身邊的親信,方才才傳過來的消息,當真是六皇子殿下親自來了蕪州。想來這件事對于皇子殿下極為重要,不然也不會這么個尊貴的人物,千里迢迢也要趕來蕪州?!?/br> 管事的恭維:“小的琢磨著,若是這件事成了,日后大人您就是皇子殿下的親信,金陵和姑蘇那兩位刺史,怎么也壓不到您的頭上?!?/br> 縱然高陽知曉也是恭維話,但是此時還是忍不住心中多了幾絲顯而易見的喜色。 新帝即位,原本他以為自己未必能在這蕪州繼續(xù)這樣作威作福下去,偏偏瞌睡時來了枕頭,讓自己碰上這么件事。 他畢竟為官多年,很快就穩(wěn)下心神,問管事的道:“那謝熔,現(xiàn)在都還在眼皮子底下?” 管事的面上帶著喜色,“是的大人,都在大人的眼皮子底下,哪能逃走。” 高陽面上帶著一絲陰鷙,冷聲道:“今日讓人去知會那個謝熔一聲,說明日他要來刺史府見一位大人物,讓他最好識相一些,這交易,他是想做也要做,不想做,也得給本官做?!?/br> “本官忍了他這么久,等到他吐出話來,沒了用處,也該是要到好好算算賬的時候了?!?/br>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