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納悶極了：“你們晚上搞什么呢？不睡覺的嗎？”

    譚落困得眼冒金星，連“他搞我”這種胡話都差點說出口，幸好她及時閉上嘴，沒給抖出去。

    否則江澈肯定要想歪了。

    這天，因為區(qū)域電路檢修，停電，晚自習暫停。

    下午一放學，大家都各自回家了。

    作為時間管理大師，池傾陽沒有放過這個機會，一到家，他按住譚落，又折磨她做了幾道題。

    補課結(jié)束時，老師和學生都到了極限。

    縱然池傾陽有鋼鐵意志，他也徹底繃不住了。

    急匆匆地把譚落趕出臥室，他吩咐道：“我要補覺……跟我奶奶說一聲，晚飯我先不吃了?！?/br>
    譚落領(lǐng)旨，拖著幾乎零碎的身體下樓傳話。

    李淑芳還沒做飯，老太太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被小品逗得咯咯笑，邊看邊織著一條圍巾。

    她走到沙發(fā)邊：“李奶奶，池傾陽說他要睡一會兒，醒了再吃飯?！?/br>
    李淑芳納悶：“這孩子怎么這個點睡覺，晚上干嘛去了？”

    譚落含含糊糊地說他忙著復(fù)習。

    把池傾陽累成這副德行，她也愧疚，想著做點什么彌補。

    于是她問李奶奶：“我可不可以借用廚房？”

    李淑芳笑得和藹：“隨便用，這都不需要跟我打招呼?！?/br>
    道過謝，譚落出門了。

    她去超市買了一只殺好的老母雞，還有燉湯的佐料，打算給池傾陽熬雞湯補補身子。

    材料加在一起兩百多塊，對她來說是巨款。

    譚落忍著心痛，還是花了這筆錢。

    以前她根本不會做飯。

    初中在親戚家借宿那幾個月，她的廚藝飛速提升。

    寄人籬下，白吃白喝會招來白眼，她只能主動學習烹飪技巧，伺候那些暫時收養(yǎng)她的親戚。

    回到家，等李淑芳做完晚飯，譚落鉆進廚房，開始捯飭她的老母雞。

    她也是第一次燉雞湯，材料按照網(wǎng)上的教程買。

    跟著教程一步一步走，她不知不覺在廚房里忙活了好長時間。等待雞湯熬煮的間隙，她去把剩下的那點作業(yè)寫完了。

    今天歷史和政治各有一張試卷。她答應(yīng)了池傾陽，幫他把那兩份卷子一并寫了。

    這活兒實在費勁，池傾陽的字那么丑，她即便用左手寫也很難模仿。

    都說字如其人，長著那樣一張臉，他寫的字為何能丑絕人寰呢？

    不過譚落轉(zhuǎn)念一想，要這么算，那她也該是個天仙級的大美女才對，可惜不是。

    寫完卷子，她估摸雞湯熬得差不多，下樓去廚房里檢查成果。

    好歹是斥巨資購買的材料，要是翻車可糟心死了……譚落無比忐忑地掀開湯盅的蓋子。

    先用筷子扎扎雞rou，煮得很爛，好像不錯。

    她又拿起長柄勺舀了一點湯，仔細品嘗。

    很好喝！

    她洋洋得意：“不愧是我?！?/br>
    湯汁guntang，她尋思池傾陽該起床了，準備先盛出一些晾著，他醒了能馬上喝到。

    轉(zhuǎn)身去拿碗時，譚落突然瞥見身后有個影子，哪知是人是鬼，她嚇得小聲驚叫。

    定睛一看，還好，是人。

    而且那人似乎倚在門口站了很久。

    “你干嘛啊……杵在那一聲不吭的?！彼闹乜谪焸?。

    池傾陽的發(fā)質(zhì)很軟，睡覺時容易壓亂。他那張臉太好看，頭發(fā)亂了也不丑，反而透著一股散漫不羈的氣質(zhì)，像是用發(fā)膠故意抓出來的造型。

    “做什么呢？”少年揚著語調(diào)問。

    “熬雞湯?！?/br>
    “喲，還挺有興致?！?/br>
    譚落有滋有味地喝了一口，故意勾他的饞蟲：“我跟你說，這湯很好喝，你要是饞，我分你一碗也不是不可以?！?/br>
    池傾陽不敢置信地笑了：“對我這么好？是不是在湯里下毒了？”

    譚落差點一口氣憋死，她頓感自己一腔好意喂了狗，氣得直翻白眼，想把這鍋湯倒進馬桶里沖走。

    為了把自己受的氣反彈回去，她掐著嗓子，裝出太監(jiān)那種陰陽怪氣的調(diào)調(diào)：“皇上，我這不是看您熬了夜，體虛，想給您補補身子，萬一您猝死了可怎么辦？”

    池傾陽笑得十分和善，和善到令她直冒冷汗。

    她的臉頰被捏起，力道不重，但是懲罰的意味很明顯：“敢咒我？膽子不小?！?/br>
    譚落揮開他，賭氣地說：“愛喝不喝……不喝我自己喝，喝不完還可以分給外面的流浪狗?！?/br>
    “犬科的動物味覺不靈敏，它們嘗不出好壞?！?/br>
    譚落沒好氣地嗆道：“反正你也嘗不出來，還不如喂狗呢，起碼狗還知道對我搖搖尾巴?！?/br>
    池傾陽的眸光很深，黑洞一般，有種奇妙的引力，不能多看。

    他那兩顆黑瑪瑙般的眼珠里好像藏著笑，譚落看不太清，只是隱隱感覺這人故意拿她尋開心。

    辛辛苦苦折騰了幾個小時，結(jié)果人家根本不領(lǐng)情，她難過，又不想被看出來，最后只有氣憤外露，如同一只炸起來的小刺猬。

    池傾陽走到她身邊，從她手里奪走了長柄勺，直接從鍋里舀起一勺吹涼，對嘴喝了下去。

    “你等——！”

    她攔得太遲了。

    那個勺子，她剛才也用過。

    池傾陽跟她用同一個勺子喝湯，這算是間接接吻嗎？

    池傾陽咽下湯，扭頭看她：“等什么？”

    譚落哽在那，迅速搖搖頭，臉頰有些燙：“沒什么……”

    間接接吻這種事，還是不說了。

    她岔開話題：“皇上，您喝完沒有哪里不適吧？”

    “還不錯。”池傾陽高冷地評價著，又調(diào)侃了兩句，“你有天分，不怕失業(yè)，找不到工作還能去新東方進修，當大廚?！?/br>
    譚落叉腰昂頭：“我才不會找不到工作，我以后會成為當代的大書法家?！?/br>
    只有談及書法，她才會罕見地表現(xiàn)出自信。

    “到時候，我送你爺爺?shù)哪切ㄗ髌范伎梢阅萌ベu錢，說不定你結(jié)婚的彩禮錢就是這么來的呢。”

    池傾陽沒有嗆她，還順著她的話說了下去：“哦？那你得早點成名啊，我可急著結(jié)婚。”

    “急什么？你才多大，都還沒遇到喜歡的人吧?！?/br>
    “你又知道了？”他的眼皮登時壓下來，睫毛的陰影落在眼瞼上，黑沉沉的，看著不太高興。

    譚落聽出這話不對勁，于是試探著問：“你有喜歡的人？是……蔣雪？”

    池傾陽的臉更黑了：“你個白癡?！?/br>
    有那么一瞬間，她用余光瞄見少年眼底復(fù)雜的情緒。

    她說不清那更像惱火，還是更像失落。

    池傾陽擰轉(zhuǎn)腳步，離開廚房。他轉(zhuǎn)身的剎那，譚落看到他背脊微彎，不似平日那么有精神。

    當他坐在餐桌前，譚落聽見他不快地嘟囔：“真是笨蛋……”

    她一言不發(fā)地盛出湯汁，想著亂七八糟的事。

    和池傾陽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總會在無意間得知對方的小秘密。

    比如，她知道池傾陽用水果味的牙膏，尤其偏愛桃子味，討厭勁辣的薄荷。

    知道他愛干凈，放學回家第一件事是洗澡，校服每天換洗，連家居服都要一天一換。

    還知道他睡覺不太安穩(wěn)，經(jīng)常翻身，偶爾說些聽不懂的夢話。

    甚至知道他喜歡穿深色的貼身衣物，不管襪子還是平角褲，都是灰、黑兩色居多。

    譚落突然發(fā)覺，她還挺了解池傾陽的。

    今天，她又知道了對方的一個秘密。

    ——池傾陽似乎有喜歡的人。

    第12章 手相

    一大早，王翠星神清氣爽地來到學校。她最期待的動畫番劇昨天上了，制作精良，op好聽到爆炸，小星星無比滿意。

    她哼著那個調(diào)調(diào)走進教室，看到譚落的一瞬間，小曲戛然而止。

    對方側(cè)臉趴在書桌，眼下掛著兩道濃重的青黑，像是挨了一頓胖揍。

    王翠星哆嗦著問：“譚羲之……有人欺負你？”

    譚落昨晚失眠了，只睡了不到三個小時，黑眼圈重得可怕。

    她困得神志不清，沒聽明白王翠星的問題，昏昏沉沉回了個“嗯”。

    小星星信以為真：“誰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