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說你三更逝 第136節(jié)
歲杳本來的計劃中,她先以南域魔主的身份將陸樞行綁在身邊,等到他的態(tài)度發(fā)生轉(zhuǎn)變,再及時抽身,給他足夠的時間去想清楚這樣的轉(zhuǎn)變是出自于什么。 歲杳不可能像世界意志以為的那樣癡情愚蠢,什么自己默默承受下一切的痛苦,然后看著自己的心上人完全忘記了所有,漸行漸遠著一個人走上那冰冷的至高峰頂。 失去記憶沒關(guān)系,世界重啟了,他們還有時間再重新認(rèn)識、重新開始。 歲杳當(dāng)初會選擇接受黑火,是因為那該死的愛情,還因為想要給像聶家一樣經(jīng)受悲慘結(jié)局的人們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但是,這并不代表她就要眼睜睜看著全世界都美美開始新生活,只有自己吭哧吭哧給世界意志打工然后抱怨而終。 歲杳唯一沒料到的是,陸樞行如今會這么快的跟正道決裂。 才剛過去了一個月而已啊。 似乎……逼得太緊了? “好吧,我勉強承認(rèn),這小子是有幾分姿色?!?/br> 聶深摸著下巴打量了一會首席座位上的人,偏頭跟歲杳說小話:“但也僅此而已?。《夷阆胂?,姓陸的這小子看起來是真鐵了心的要跟正道對著干。再退一步說,假設(shè),你之后萬一真的跟他在一起,你們兩個拿什么生活,嗯?拿他的這張臉嗎?所以說年輕人啊,不要太沖動?!?/br> 歲杳瞥他一眼,“所以,這就是一個‘因為又嫉妒哥哥被搶走又嫉妒嫂嫂的私心偏愛所以想方設(shè)法給人家的二人世界添堵的混球二世祖’說出來的勸告嗎?” 聶深:“……誰告訴你的?我殺了他!” 歲杳:“楹華仙姑?!?/br> 聶深:“……” 歲杳搖搖頭,又填了把火,“虧我之前還以為是三角戀,你真是幼稚得令我嘆為觀止。” 聶深:“……” 另一頭宗門的幾個長老吵得熱火朝天,這一頭幾個小輩們看熱鬧八卦也看得熱火朝天。 而唯一身處于言論最中心的人卻始終漠然坐在高位上。 陸樞行支起一邊手臂,罵他的話他毫不在意,夸他的話他也漫不經(jīng)心。他像是這場狂風(fēng)暴雨中唯一一個局外人,可是所有人都知道,這場颶風(fēng)卻是由他一手掀起的。 直到,一名出身世家的長老將話頭直接對準(zhǔn)了他。 “陸樞行,你怎么還有臉坐在那個位置上?數(shù)千年來,這個位置唯有責(zé)任擔(dān)起正道未來之人才能勝任,而如今,是你親手拋棄了你的同胞們,拋棄了這份榮耀!” 楹華仙姑直接在東璃派的席位上翻了個白眼,嘟囔道:“每年都有這種頑固的老東西,煩死人了……” “你膽敢……” 忽然間,長老憤怒的指責(zé)連同其余人的議論聲一齊堵塞在喉口。 坐席之上,陸樞行向前支起身,微微側(cè)耳道:“你說什么?” 議事大廳中一片死寂。 “……老夫說,你如今已經(jīng)不配坐在這個位置上!因為是你親手拋棄了這份榮耀!” 陸樞行緩緩放下支在耳后的手掌,黑瞳閃爍著意味不明的情緒,“那依你看,在場的人中,誰才有資格坐在這位置上?” “這……” “說幾個名字而已,有這么難嗎?” 陸樞行嗤了一聲,在萬眾驚異的目光中,竟是雙手合掌,徐徐從虛空中抽出一柄由烈火燃燒組成的焰刀。 看到這一幕的瞬間,幾個長老們驚呼著你這是要造反嗎,歲杳則心頭一跳。 “正好,既然大家都如此賞臉才參加這勞什子‘裁決會’,我也就不用一個個的找上門去了?!?/br> 陸樞行笑了兩聲,修長指節(jié)按在燃燒著的焰刀上,漆黑如墨的瞳孔映照著火光,宛如被染上了血的色彩。 他語氣近乎呢喃:“雷鳴宗,正道,魔域,陸家,千機……嗬嗬,別著急,每一個人,都有份。我已經(jīng),等不下去了啊。” “……” 在世界意志發(fā)出的警報聲中,歲杳終于明白,自從踏進議事大廳的那一刻起,從陸樞行身上感知到的違和來源于哪了。 那根本不是什么所謂的“變了一個人”。 陸樞行徹底地回想起來了。 所有的,一切。 第148章 鮮活存在的世界 “……” 議事大廳的一片死寂之中, 歲杳猛地扯了下已經(jīng)看傻了的聶深。 “記住,等會我倒下去的時候,你就死命嚎, 喊得像是我要死了一樣,聽懂了嗎?” 聶深呆愣地看著她, “?。俊?/br> 歲杳:“不想死就照我說的做?!?/br> 聶深:“……我試試吧?!?/br> 被抽出的焰刀周身燃燒著爆裂火光,雖然只是靈根所附帶的能力,仍將周圍一眾修士們驚得警惕萬分。 歲杳屏息,看準(zhǔn)了一塊沒有障礙物的空地。 她重心向前,剛想要栽倒下去的瞬間, 便聽見聶深扯著大嗓門喊道: “來人??!死人啦!陸樞行打死人啦!” 歲杳:“……” 其余一眾修士們:“……” 聶深:“對不起, 有點緊張,喊早了?!?/br> 歲杳都沒空去處理這個拖后腿的,她一只手撐著桌案,下一秒便看見陸樞行在滿目火光之中抬眼看過來。 他臉上諷刺的笑意僵硬了。 歲杳:“……我能解釋?!?/br> “……” 焰刀頓停在半空,陸樞行的所有攻勢也在一瞬間停了下來,議事廳中的修士們不敢輕舉妄動, 如臨大敵地僵持著。 “……” 楹華仙姑看看這頭又看看那頭, 手中祭出的九尺獵龍戟在空中舞了兩下,“什么情況?還打不打了?” 各道目光的注視之中, 陸樞行撥開人群, 大步走過來。 聶深縮了縮脖子,“呃,剛才不是我喊的,大哥?!?/br> 聶深:“誒誒誒你干嗎啊別動手!我是器修, 大哥, 我是器修……啊啊啊陸樞行打人啦??!” 聶深的嚎叫終于帶上了真情實感, 雙手抱頭完全縮到了桌子底下。楹華仙姑不忍直視地偏過頭去,不愿承認(rèn)自己跟他認(rèn)識。 而另一邊,陸樞行向前伸出的手臂頓在半空,煩躁地皺眉看了一眼,“閉嘴?!?/br> 歲杳默默抿起嘴唇。 “沒說你?!?/br> 指尖帶著力捻在唇瓣上,陸樞行終于站定在歲杳面前垂眼看來,神情幾近怨憤。 歲杳眨眨眼睛,有些含糊不清地道:“我可以解釋?!?/br> “解釋?” 陸樞行指尖的力道驀的加重,指腹摩挲著碾過唇珠,看著那瓣唇在輕微泛白后迅速充血紅潤。 歲杳、歲杳。 歲杳。 他一遍遍咬牙切齒地喊著這個名諱,看著恨不得將其活剝了生吞下去。 “我真是想不明白,你是怎么做到,一邊說著愛我,一邊又用這張嘴,道出這世上最冷酷的文字來。” “……” 縮在桌案下距離他們最近的聶深:????? 楹華仙姑:嚯,大戲。 其余正道修士:!?。?/br> 歲杳都不用回頭,稍微低垂目光,就能看見坐在地上的聶深朝她露出一個“大伙都只是在開玩笑沒想到你倆來真的???”的震驚眼神。 “‘它’呢?” 陸樞行并不在意周圍人愈發(fā)詭異的目光,情緒波動到極致,嘴角扭曲地勾出一個笑來,“那時候,是‘它’讓你這么做的吧?‘它’現(xiàn)在也在這里么,你把‘它’叫出來?!?/br> 歲杳:“……我不知道啊?!?/br> 世界意志已經(jīng)在裝死了,大概是陸樞行想起來一切的噩耗與接二連三的打擊直接又給它整崩潰了,這會正在重新計算著回到正軌上的可能性。 “呵,嗬嗬……沒關(guān)系?!?/br> 陸樞行沒能如愿等到天道意志的回話,他嘶啞著又笑了兩聲,“如今,大半個正道的代表者都聚在一起了,等我挨個殺了這些人,‘它’就不得不出來了吧?!?/br> “你猜,‘它’能堅持到第幾個人死?” 歲杳:“呃,其實……” “別急?!标憳行姓菩哪﹃^她面頰處的皮膚,語氣變得輕柔,但其中蘊涵的意味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等我將不長眼的東西全都處理干凈,再來好好算一算,我們之間的賬?!?/br> 歲杳繃起臉,毫不猶豫地轉(zhuǎn)移戰(zhàn)火,“小蒼蠅,聽見沒,大哥問你話呢,趕緊出來!” “……” “陸樞行!” 在邊上裝死的世界意志再也忍不下去,往兩人腦海中投了一道虛影分身,“你還想怎么樣,這一次,對你還不夠仁至義盡嗎?!” 與此同時,雷鳴宗議事大廳內(nèi),乃至再外的世界,所有人與物仿佛集體被按下了靜止符號。 世界意志似是真的忍無可忍,“名譽,身家,能力,榮耀,權(quán)力……能給你的全都給你了,甚至你們兩個這樣恬不知恥地胡鬧,我也都睜只眼閉只眼忍過去了,就算是彌補之前你經(jīng)受的遭遇。你如今還想要怎么樣?!” “說白了,天道法則支配著眾生下的角色,賦予你們什么劇情與故事,都不是你們自己能夠決定的!對你們這兩個人,已經(jīng)有了太多例外與特殊了,而你,如今黑火都已經(jīng)不在了,你難道還能再摧毀這個世界一次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