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都能夢到清冷表哥 第221節(jié)
(這里的恨意并不是指懷疑表哥是害了他們一家的罪魁禍首,阿鳶早就明白他不是,畢竟謝知禮的話乍一聽有道理,仔細想就不可能,當然表哥也在推波助瀾就是了。 這種恨意反而是對階級固化的一種恨,謝府敗落無非就是因為其本身是被人玩弄于鼓掌間的棋子,所以阿鳶對上位者并沒有多大的好感,然后表哥行事也很上位者,包括各種自以為是的隱瞞。 阿鳶的這種恨意根植于本能之中,甚至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以至于最終都總結不出來這種無來由的恨。以為是自己的本性很壞,進而導致自我厭惡卻不愿承認,只能將其自欺欺人合理化為“家仇”) 所以她其實只想與表哥互相折磨,這樣才能將那種精神內(nèi)耗而生起的心火釋放出一丟丟。 到后來阿鳶知道自己沒幾天好活了,故意裝作很討厭表哥的樣子,想把他往外推,奈何...... — 轉回表哥這里,表哥被大家稱為“沒嘴的男主”,但他真的是不能說嗎? 當然不是,他只是不愿說。 就算謝父沒失憶,他也不大愿意說。 這世的表哥完全沒有和阿鳶互通過心意,或者說表哥覺得阿鳶是自己的所有物,他在她就該在,兩人是世上最親密的唯一牽絆。 阿鳶救他前,他還沒這么變態(tài),只是想把阿鳶往外推,阿鳶救他后......他就—— 所以他會沒有顧慮地斬斷她身邊一切可依賴之物(他小時候甚至有些嫉妒阿鳶圓滿的家庭),謝府落難,他心里有隱秘的歡喜,但他最終還是心軟了,所以救下了謝父, 他當然不會樂意和阿鳶說你爹還活著,在他的視角看來,阿鳶他們一家不是他動的手,卻正合他意。 他囚禁阿鳶后的種種也是故意把自己“壞”的一面給她看,因為他之前一直都是“光偉正”的形象, 他想看看阿鳶看到他這一面到底是什么反應,但在看到她的害怕她的各種負面情緒后就控制不住自虐了,變本加厲欺負她(囚禁她), 到后來阿鳶病了,他妥協(xié),他再次偽裝自己,只為讓阿鳶再度喜歡上他,但是阿鳶雖然會心動,卻不會愛了,她已失去了愛人的能力,只會不停地感覺到累。 所以兩人就互相折磨折磨折磨...... — 前世就到這里,現(xiàn)世其實就是不同的人了。 前世的表哥只喜歡前世的阿鳶,現(xiàn)世的表哥也如此,他們都是彼此的唯一。? 第192章 、男配番外(完) 原本尚好的朗朗晴日驟然轉陰,春雨連綿落地,新鉆出的嫩草色澤宛如新霽,撐不住雨露,輕輕折了腰。 早朝已散了半晌,原本擁塞的宮道空曠下來,兩道身影卻乍然闖入雨幕中。 其中一人身形頎長挺拔,饒是被猝不及防的雨打到,依舊不疾不徐地行至獨座的檐下。 今日圣上有事欲與孟瀛商討,獨留他用了午膳,不料出殿沒走幾步,天上竟落下雨來。 身邊小廝步伐匆匆折回車輿去取傘,于是只余他一人賞雨。 春雨潤如酥,淋在人身上卻并不好受。 孟瀛慢慢拍落廣袖上的雨珠,修長如竹節(jié)的手指沾染上幾分濕意。 雨忽地疾了一些,一絲一絲分量變重,掛落在瓦片邊緣的雨珠終于承受不住,紛紛墜落下來。 微涼躍至鼻尖,孟瀛稍抬睫,猝不及防在重重雨幕間,映入一道身影。 溫冷的氣息順著雨霧一道落至檐下,來人步伐匆匆,身上雨珠墜落的動靜與清軟的呼吸相交映,到了他身邊,對著雨幕似乎松了口氣。 孟瀛靜默不語,視線落在跟前的青磚上,并未有片刻偏移,青色的天際在酥雨中摸不透徹,可那淡淡的氣息卻交織得分明。 還是謝知鳶先發(fā)現(xiàn)的他。 “......孟大人?” 她提袖擦了下額角的雨珠,目光在旁邊人身上輕掃。 身側男子正垂首理袖口,齊整的青衫,嚴謹?shù)絿揽恋难b束,聞言抬眸側望來,清雋的面容帶了幾分對糾官吏獨有的神態(tài)。 那是看什么都像看文書的、溫穩(wěn)中暗藏犀利的目光。 原先溫和到見誰都笑的俊秀公子,已成了不茍言笑的模樣。 謝知鳶有些訕訕地笑了笑,“未曾想大人也在此躲雨,倒是巧了不是?!?/br> 家中悍夫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不要與其他男子過于親近,謝知鳶謹記于心, 她與孟瀛算得上熟識,但顧慮到先前定親過,謝知鳶對他向來能避則避,如今算來,已快有一年未見了。 她在看孟瀛的同時,孟瀛也在打量她。 眼前女子穿著從四品內(nèi)衣正的官服,與其他御醫(yī)不同,因為是獨獨的女醫(yī),冠帶浮白,天青玉霽般的繡文,齊整簡單,卻越發(fā)襯得整個人如青翠般的靈動。 上回見她時,還是在宮宴,女官撫著高高凸起肚子,身邊的男子著最高品階的官服,神色卻再溫柔不過。 孟瀛稍回神,頷首示意,“謝衣正?!?/br> 謝知鳶又笑了笑,臉側的紅纓隨之輕晃了晃,宛如清潤山水中的一抹姝色。 明明已是孩子的娘親了,眼眸卻猶帶初見時的清澈,像是見過無數(shù)塵埃后的沉靜。 孟瀛喉結微動,泛上細細密密的癢意, 往日畫面一點一滴劃過腦中,一別經(jīng)年,恍如隔世。 此間他曾做了無數(shù)場夢,夢中的她猶是謝府的嬌小姐,一襲粉襦,抱著畫軸,歪著腦袋看著她。 ...... 這些夢在每回見著她時都會變得格外洶涌,到后來演變成一發(fā)不可收拾的模樣。 墨發(fā)散落,她眼眸懵懂含淚,身上蓋著他的青袍,松松垮垮半遮半掩,玉色的肌膚微露,上面紅痕斑駁。 他扣著她的腰肢,反復憶及宮宴時她高聳的肚子,嫉妒般地索取,欲要讓她給自己也生孩子。 腦中種種污濁,現(xiàn)實不過一息。 男人眸光重回沉寂,守禮般地偏過視線,眸光清正又克制。 心中卻有了隱不可聞的念頭——讓自己的小廝到的晚一些,雨也停得晚些...... 兩人就這般默默看著檐外的雨露,靜默無聲。 雨停歇了,孟瀛的小廝還未歸,謝知鳶猶豫了兩瞬,先行提及離開,“孟大人,改日再相逢。” 改日再相逢。 孟瀛默念著。 明明不過一句客套,卻被他放入心中。 * 孟瀛出宮后,到坊間買了壺翠釀,拐道去了詔獄。 那里有位老朋友,算算時間,也快被放出來了。 詔獄十數(shù)年如一日的陰冷,他不緊不慢踏過一間間被血氣沾染的牢房,前邊的卒吏將鎖鏈打開。 里頭是與其他牢房不同的寬敞干燥,甚至還點了盞油燈。 “看來又有酒喝了?!崩镱^原本坐在草垛上的男子起身,簡陋的囚服遮掩不住渾身的氣勢,結實的肌骨自寬松的領口微露。 孟瀛將手里的酒放到矮桌上,身后卒吏已將小杌子搬來,他不緊不慢倒了兩杯,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男人也不客氣,在他身前落座。 “今日的酒倒是不錯?!痹掚m如此,邵遠抿了口便放下杯盞。 “可有想過出來后要去何處?”孟瀛面不改色繼續(xù)替他斟上。 先前朝廷與上清教斗爭如火如荼,但隨著邵遠的倒戈,新帝抓住機會,一舉剿滅大半勢力。 邵遠功過相抵,他卻自請入獄兩年,今日正好是要出獄的時候。 “還能去何處?”邵遠淡笑一聲。 孟瀛抬眼看他,長睫在火光中投下淡淡陰影,“圣上今日同我一道用膳時,與我說過,若你愿意,出獄便可官復原位?!?/br> 邵遠不置可否笑了笑,意味不明道,“你知道的,我這樣的人,可不愿屈于人下。” 與其在職時遭受猜忌,把控不住心中對權勢的欲望,倒不如一開始便拒絕陷入此境。 孟瀛對上他的目光,定定看了他兩瞬,而后才展顏,“這倒不像你,看來獄中修身養(yǎng)性,并非沒有用處?!?/br> 兩人推杯交盞,卻都不是嗜酒之人,沒喝兩口就放下杯盞,談起這些時日發(fā)生的趣事。 “上回秦奕還與你一道來,今日怎不見人影?”邵遠可有可無地提起這個自出生時起便與他命運交織的男人。 “秦奕?”孟瀛罕見地輕笑了一聲,語調(diào)帶上微不可查的羨慕,“他如今日日宿在太醫(yī)院里,由人安診,想來樂在其中?!?/br> “太醫(yī)院”三字入耳,邵遠指腹摩挲了下杯壁,“上次見到那小子,人不還是好好的嗎?” 秦奕自小被灌那種虎狼之藥,原本身子骨該被毀得一干二凈,活不過三十,可也算他命大,察覺到不對勁后,藥都被他吐了不少,如今好好溫養(yǎng)身子,雖仍比尋常男子要孱弱些,卻并無大礙。 “他的病有反復,”孟瀛耐心解釋,“又向來由謝衣正負責,為恐救治不及,黃院使便做主便將人安置在那。” 這些冠冕堂皇的緣由也只有太醫(yī)院那些眼里只有醫(yī)書的老頭子們能信了。 邵遠眼眸微瞇,稍淺的眸色恍若蒙上了一層灰,“他還是沒能放下?!?/br> 人生百味,“情”的比重著實太小,小到淡薄得都快回憶不起心動的感覺。 年少時曾隨心所欲,感情當與權術一樣,都是可以拿來玩弄設計的,如今回望過去,卻多了幾分歉疚。 “若是能再見到她,當?shù)缆晫Σ蛔?。”邵遠沒來由地說了這么一句話,孟瀛卻清楚地知道他所愧之人指的是誰。 他不答反笑,將那點子情緒波動壓了下去,神情依舊淡然得好似無所求——至少足以蒙蔽過邵遠,讓他并不知曉,眼前之人也同太醫(yī)院躺著的那位一樣,未能放下。 獄卒又來了一趟,小心翼翼告知二位可啟程了,邵遠才頷首示意,由人拆了手腳上的鐐銬, 春雨落幕后,外頭清風還帶著水汽的微涼。 侯在詔獄外的少年身姿高挑,臉上早已褪卻少時的肥胖,分明的眉目是與邵遠如出一轍的俊秀。 邵聰原本等得百無聊賴,目光瞥見自門口行出的二人,忙上前幾步,將手里的斗篷蓋在著獄服的人身上。 邵遠按住斗篷領口,抬眸時隨口問了他政務上的事。 邵聰因為自家哥的緣故,撈到了個不算小的官職,剛上手那幾天哭爹喊娘,爹不在娘也不在,就只好屁顛屁顛來獄中尋親親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