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都能夢到清冷表哥 第204節(jié)
邵遠輕輕彎了下嘴角,“謝小姐不問自己為何能出獄嗎? 女孩沒動彈,甚至那纖長的烏睫都未有半分震顫。 邵遠一字一句道,“倒是未恭喜謝小姐了,不日便是太子側妃,如今謝府一事也與你無關。” 聞言,原本無知無覺的謝知鳶豁然抬頭,因太久維持一個姿勢,頸骨都發(fā)出咔嚓的脆響,“你說什么?” 她原本干澀的眼里再度溢出淚沫,眼窩都有些深陷進去,可還是不敢置信地抽動了鼻尖,“什么側妃?” 邵遠看向她,挺翹的鼻尖在燈火下似乎凝了一個光點,“聽聞太子在德清殿前跪了一日,頂著圣上的怒火,依舊堅持要娶謝小姐為側妃——” 他漫不經心勾唇,“此番情深意切,真是令人動容?!?/br> 謝知鳶先是恍惚,然后奮力站起身,卻因久為進食而眩暈地搖搖晃晃,她沒在意地趔趄幾步,拽住男人的廣袖,烏黑泛紅的眼眸里滿是希冀,“那我娘呢?我爹呢?是不是只要我當了太子的側妃——” “謝小姐,”邵遠看向她,臉上難得沒了笑,“請節(jié)哀。” * 陸府,伴云小心翼翼端著茶,伺候這位不常來的貴客。 宋譽啟一席常服坐在桌前,動了動自己發(fā)疼的膝蓋,目光探至屏風后的身影,英俊的臉上滿是無奈, “這下孤可倒大霉了,你說父皇還在氣頭上,我又這般直直撞上去,即便老二如今不成氣候,但難保他借勢再起。” 這話落地,屋內寂靜無聲,宋譽啟抿了口茶,正要再說什么,里頭卻傳來道低沉的嗓音,“今日之事,多謝殿下?!?/br> 宋譽啟嘆氣,深邃的眉眼下垂,“你同你那小表妹的事,怎要偏偏牽扯到我這?若是能借此機會將人要了去,不是更合你的心意?你怎么——” 話還沒說完,就被里頭坐著的身影淡聲打斷,“太子殿下,昏迷不醒的人,是不會開口說話的?!?/br> * 側妃終究是側妃,何況謝府判了謀逆之罪,若非太子堅持,怕謝知鳶只能淪為一個妾室。 原本是一席轎子抬入東宮便算了事,可太子像是被灌了迷魂湯般,還替她辦了場宴席。 雖說盛京中眾多權貴皆推脫不來,但太子靡下的擁躉還是得給面子的。 熱熱鬧鬧的歡宴響聲蔓延至整座宮殿,有客人喝了個酒飽,正要回家尋自己的夫人,卻在出門時正巧撞見了某道身影。 高大挺拔的男人立在風燈下,也不知站了多久,散漫的星光并未沾染他衣角半分,那雙沉寂的眸子靜靜望來,無端令人感受料峭春寒。 客人被嚇了一跳,看清楚后不禁咂舌,“陸世子,您竟也來了?” 今日來赴宴的即便再敷衍,無一不著華服喜裳,可他倒好,直接一身月白襕衫,一動不動立在此處,直把人嚇得夠嗆。 陸明欽垂睫,輕描淡寫嗯了一聲,“只是來瞧瞧熱鬧?!?/br> 客人目光在他久病未愈的蒼白臉上掃了一圈,大著舌頭道,“您傷勢才好,可勿要吹冷風,小心點身子。” 這位兩月前被諸位太醫(yī)斷言活不了幾日的陸世子竟于三日前清醒,盛京中不知多少貴女喜極而泣,便是他家夫人,都欣喜地嘀咕了好幾句老天開眼。 客人雖眼酸,卻也知陸世子這幅容貌他是求不來地。 陸明欽頷首道謝,眼見著客人背影慢慢消失在暗色中,這才捻了捻衣袖上沾染的濕氣,緩緩踏入宮內。 里頭宴飲酣暢,不遠處的正屋卻好似冷凝成冰。 “側妃先用點膳吧?!?/br> 樣貌柔善的嬤嬤笑著看向她,領她在圓桌前坐下,“太子怕還得好一會兒才能從前院回來呢?!?/br> 偌大的宮殿處處都是紅意,紅色的貼窗、紅色的窗幔、桌上放著的紅布。 紅布上擺著的幾道點心,全是她愛吃的。 謝知鳶目光卻只掃過,緩緩搖頭,不遠處的四喜將檐下的幾個小丫鬟打發(fā)了,回來時正巧瞧見這一幕。 她不由得蹙了蹙眉。 這位華嬤嬤是小姐出獄后從靠譜的人市上買來的,當時謝府下人們該逃的逃,該散的散,留下來的寥寥無幾,而華嬤嬤手段經驗都格外老道,謝知鳶便將她帶到東宮來了。 可...... 許是察覺到了四喜的注視,華嬤嬤朝她柔和一笑。 圓臉丫鬟忙收回目光, 這位嬤嬤對小姐著實過于熟悉了。 什么愛吃的愛玩的都知道。 不過現(xiàn)下可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 四喜向前幾步替小姐拆頭上的金釵,一面拆一面也跟著勸,“小姐到底還是吃點吧......” 自從夫人逝世后,小姐一直都是這幅模樣,平日里就算會笑,也只是為了安她們的心...... 吃的少,人也總是沉默,不過短短兩月便瘦得不成樣子。 謝知鳶再度搖頭,她抿了抿唇,原本泛白的唇上被涂了鮮紅的口脂,倒顯得人精神了許多。 “我不餓的,”她笑了笑,“來之前已經吃過好些東西了?!?/br> 四喜便不再勸,同華嬤嬤一道去收拾床鋪了。 屋內的艷紅到處都是,一股不知名的香味蔓延至各處,謝知鳶被紅燭晃得眼睛發(fā)疼,她起身,身上的霞帔輕晃間玉墜搖曳。 她推開窗牖,暮秋的晚風夾雜著萎靡的氣息破開此處地界,席卷遍她的全身。 即便再冷,她也沒挪動位置。 謝知鳶垂著長睫默默吹著風,半點未察覺到隱在暗處的眼眸。 * 晚間時候,太子終于搖搖晃晃回來了,他似乎喝得有點多,等了許久的喜婆忙上前將他扶穩(wěn)了,領頭的婆子穿著喜慶,她笑著端來一個木盤子,“主子們該喝合巹酒了——” 謝知鳶原本垂著的目光上揚,輕輕緩緩落在眼前的男子身上。 高大英挺、眉目冷峻透著凜然的貴氣,此時似是喝醉了,只懶懶地看著她。 謝知鳶忙偏開目光,理智告訴她該說些什么,可無論如何,粉唇不住囁嚅著,長不了口。 婆子有些尷尬地舉著托盤,正要開口緩和氣氛,卻見太子道了句“無妨”, 說著上前兩步,帶著略微酒氣的男性氣息瞬間蓋過來,有力的手掌扣上她握著酒杯的手腕, 謝知鳶眼睫微顫,控制住戰(zhàn)栗的身子,與他共同喝完了酒。 婆子這才滿意地笑了笑,“婢子便不多久留,祝主子們和和美美、長長久久,待會便該入洞房了——” 她說完便躬身退了下去。 謝知鳶喝了酒,意識已開始有些渙散,她其實一直想逃避,卻也知道不可能,眼前的男人身份尊貴,她若是但凡有一絲拒絕的跡象,怕是都吃不了兜著走。 若是孑然一身還好,她命沒了便沒了,可如今爹和哥哥還在獄中蹉跎...... 所以,若是喝醉了,待會就算發(fā)生什么,她第二日也不會記得了。 可即便如此,在身前男人抬手握住她肩頭時,她還是哭了。 不知哭了多久,她心里想自己要完蛋了,卻聽到他嘆了口氣,“還真如他說的那般愛哭,你莫怕——” 謝知鳶迷迷糊糊感到自己的淚被拭去, “謝姑娘,你且放心,孤不會碰你。” 作者有話說: ——這章后面的情節(jié)和正文67的夢對應? 第185章 、前世6 謝知鳶在東宮的日子意外不錯。 她如今住在春望殿里,冬暖夏涼、寬敞明亮,離東宮前殿又近。 即便只是個有名無實的側妃,左春坊的人也并未為難她,由典膳局帶來的膳食都是最上乘的,織布衣料比在謝府不知好了多少。 太子事務繁忙,每隔幾日卻總能抽空來她這兒小坐,每回來這都會溫聲詢問她過得可舒心,讓她有何想要的都可以同他說。 謝知鳶很感激宋譽啟,可心里還惦念著在獄中的父兄,好幾次想開口卻怕為他招惹麻煩。 宋譽啟似是看出她要問什么,總是不經意提及謝老爺在獄中的情景,得知父親的性命無憂,謝知鳶放心之余又在不安。 她想救出父兄,想讓謝府一事沉冤得雪,可如今的她一事無成。 父母謀逆的名聲掛在頭上,謝知鳶連大學府都去不得,出宮也不被應允,只能老老實實待在東宮里,日復一日看著枝頭的鳥雀。 她本就是耐不住的性子,悶在宮里情緒愈發(fā)陰郁,加之先前背后的刀傷尚未痊愈,又入詔獄受了陰寒之氣,本就單薄的身子越發(fā)消瘦,不過短短兩月,謝知鳶便已病了三五回。 四喜同典膳局的人打了個招呼,便拎著藥盒急著往春望殿趕。 她在東宮待了兩月有余,自是知曉其中諸多小徑,其中有一條是從這通往春望殿的捷徑。 四喜埋著腦袋趕路,卻正巧撞見了從草木叢生處行出來的華嬤嬤。 四喜本就對這位華嬤嬤有所懷疑,如今見她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心中更添疑竇。 “華嬤嬤怎會在此處,”她嗆聲,滿臉都是“被我抓著小辮子了吧”,“總不會說是來解手的吧?” 華嬤嬤鎮(zhèn)定一笑,目光柔和得好似在看自己的孩子,“四喜丫頭說錯了,太子殿下近日送了上好的茅山云臺來,老奴想著來采點花露為夫人泡花茶喝?!?/br> 四喜聞言往她手里一瞥,果然見著了個不大不小的常青竹筒, 她冷哼一聲,“那倒是辛苦華嬤嬤了?!?/br> 就算這次看錯了,可她心底的那股感觸絕對錯不了,這個華嬤嬤絕對有鬼! 兩人順路,即便再怎么看不對眼,四喜也只得按捺住心中的燥郁與華嬤嬤同行。 春望殿里藥味愈發(fā)濃郁,久久不散,兩人入內時,里頭傳來絮絮的溫言與女子輕咳的動靜。 是太子來了。 四喜有些猶豫要不要進去打攪,目光往邊上一掃,卻從那華嬤嬤臉上瞧見了幾分怪異的神情。 她腹誹了兩句奇怪,拎著藥盒走到屏風后,便見男人一襲常服坐在床邊,高挺的身姿顯得此處有些逼仄,英挺的眉目蓄著溫和笑意,正同床上的女子說著話, 見四喜進來,他側眸望過來,似是在問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