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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晚都能夢到清冷表哥 第125節(jié)

    李管事立在一邊道,“尋是尋了,小世子不讓近身,是以只得開了幾張藥方子,但到底治標(biāo)不治本......”

    謝知鳶又示意虎哥兒將舌頭伸出來,她朝里看了看,聞言忍了半晌才未說出“你們怎的不將他打暈”這樣的話,以免將小孩嚇到。

    李管事也奇了怪了,那些醫(yī)師便是稍靠近些,虎哥兒都要大喊大叫,好在他自生下來身子骨便不錯,好好地長到現(xiàn)在,倒也沒出大岔子,

    侯爺卻因此越發(fā)不喜這個兒子,應(yīng)當(dāng)是覺著小世子還是胎兒之時便汲取母體過多的成分才害得先夫人香消玉殞吧......

    相比于在他人面前的惡劣架勢,小世子在這位謝小姐跟前倒是乖得很,不吵不鬧不說,甚至于她說什么,他便做什么。

    謝知鳶不知李管事的腹誹,她替小孩各處都查了查,這才開口道,“許是喝過藥的緣故,小世子體內(nèi)的毒素還算安分,”

    她手在腰間摸了摸,為著今日的事宜,她穿了件簡裳,只在領(lǐng)口處縫了幾多花,卻更顯嬌俏,細瘦的腰間掛著大大小小好些個荷包與香囊,

    她拎出其中一個,語調(diào)是天生的軟糯,卻透著沉穩(wěn),

    “我今日替小世子施上一針,先試試狀況?!?/br>
    話音才落,纖細的指尖已展開手中的布條,露出其下大大小小的十?dāng)?shù)枚銀針。

    李管事咽了咽口水,看著少女將其中最粗的一根捏到半空中,

    床上的小孩也跟著吞咽了一下,在靜默的屋子里格外明顯。

    謝知鳶看著一大一小帶著些許恐懼的眼神,笑瞇瞇地將那根插回去,又重新取出個最細小的,令下人取了燭火來,這才俯身到虎哥兒的跟前。

    “姐,jiejie......”他身子被毒素攪得紊亂,面色發(fā)青不說,連聲音也虛弱得不成樣子,“這個痛嗎?”

    謝知鳶其實并不喜歡小孩,每回有什么親戚遠道而來,謝夫人總會拿她的東西招待所謂的meimei們,她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呢,又憑什么給她們——因著此事她對小孩都無甚好感,

    但在對上虎哥兒濕漉漉烏溜溜的大眼睛時,她的心驀然發(fā)軟,摸了摸他的腦袋寬慰道,“不痛的,眼睛一閉一睜就過去啦——”

    果然,她不喜的只是不聽話的小孩。

    替小世子施完針后已近午后,謝知鳶從屋內(nèi)出來時還頗有幾分不可置信,她來之前原以為會見到十?dāng)?shù)個大夫圍著他轉(zhuǎn)的盛景,未曾想從頭到尾都只有李管事一人陪著她,

    這也未免有些過于不上心了吧,

    謝知鳶暗想,若是她有意要對小世子做些什么,那他早就沒命了。

    想起方才小孩子在她走時還依依不舍拉著她衣袖的小手,謝知鳶側(cè)身問,“李管事,長平侯......他不來看看小世子嗎?”

    不是說長平侯每日只需去朝堂上趕個場子,平日里在府中如閑云野鶴般,那應(yīng)當(dāng)是得空的吧......

    今日風(fēng)不大不小,天涼的剛剛好,李管事卻抹了抹額角的細汗,方才說不緊張是假的,畢竟小世子再不受寵也是侯府唯一的獨苗苗,方才他眼瞧著那么多針頭起了又落落了又起,這顆心也跟著七上八下砰砰亂跳。

    看到女孩眉眼間的疑惑,他嘆氣道,“侯爺他......并不是很在意小世子,甚至于那日去謝府請謝小姐,還是老夫逼著他去的?!?/br>
    謝知鳶:!??!李管事好不把她當(dāng)外人!

    她不知所措地撲扇了下睫,不知如何反應(yīng),只得尷尬地露了個笑。

    李管事也跟著笑了笑,眼尾的褶子顯得極為慈祥,“是小的多嘴了,謝小姐可要在府里用了午膳再回去?”

    謝知鳶想起外頭的各色酒樓,正想著回絕,卻不料又聽得他說,“盛京先前有家金風(fēng)玉露樓,說來慚愧,正是本府的師傅開的?!?/br>
    她眼睛一亮,烏黑的瞳仁在日色下熠熠生輝,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就叨擾了——”

    女孩笑了笑,眼眸彎彎的,連見慣了美色的李管事都禁不住晃了晃神,

    還真有幾番相像。

    兩人正行至小道處,方有片落葉停至她肩頭,謝知鳶才伸手將其掃落,耳畔忽地捕捉到些許動靜,她順著叢叢掩映的假山與叢木望去,恰好瞧見其后的一角屋檐,

    她的腳步只略停了下便向前走去,面上依舊是假裝什么都沒聽見的盈盈笑意,

    一來這是別人家的家事,盡管李管事再好說話,她也該守規(guī)矩,二來——

    好奇心害死人,她也知什么該問,什么不該問。

    待從長平侯府出來時,時辰尚早,可鑒于上回差點被人拐到翠玉樓的經(jīng)歷,謝知鳶打算于日迫遠山前打道回府。

    少女拎著新鮮到手的錢袋子,在街上漫步踱著,她開心起來時足尖不自覺踮踮,連帶著裙擺也跟著飛揚出快活的弧度,

    目光所及之處盡是各色各樣的攤子,商販此起彼伏的叫喚充盈耳畔。

    謝知鳶唇角微揚,循著香氣就到了一處包子鋪前,取了一貫早已備好的銅板買了好些個花樣的軟包子,一面咬一面踏入自家的醫(yī)館。

    里頭的伙計們正忙活著,謝知鳶注意到在角落里奮筆疾書的藥童,旋身至他跟前,又摸了摸他的小揪揪,在他睜大眼睛控訴地望過來之際問,“怎么還在寫這個?”

    藥童晃了晃腦袋,一本正經(jīng)地板起白嫩嫩的臉蛋,“師傅說了,待我將此書寫完,他便回來了。”

    謝知鳶長長地哦了一聲,垂眸看了眼他正提筆的藥方子,輕笑一聲,“你這些都是歪方子。”她小時候也成天寫這些不切實際的藥方子,總以為自己就是下一個華佗老先生。

    藥童身為師傅的單代傳人,自詡是要比謝知鳶聰明上不少,他鼓鼓臉,頭上的小揪揪正了過來,擺明了不想再同她說話。

    謝知鳶無聊得嘆氣,她才憑著自己的本事賺了錢,正是興奮得看見什么都想去作弄的時候,

    眼見著平日老同他嗆聲的藥童都不理自己,她自討沒趣地撇了撇嘴。

    如今仁心藥館是原先記賬的老管事在掌管,但他到底不會替人看病,只得花了藥館的積蓄雇了幾個民間大夫過來,看個頭疼眼花的也不在話下,

    謝知鳶過問了幾句,得知近日無人鬧事,錢財也未虧空,這才從里頭擠了出去,打算再買些點心便回府去。

    盛京不管是白晝還是夜歷都無比地喧鬧,謝知鳶側(cè)著身子擠到點心鋪子前,已是氣喘吁吁,點心要比包子貴上不少,她垂著睫從錢袋子里取出個碎銀子,才伸手遞給掌柜的,就聽見身后的喧鬧聲。

    人的天性就是瞧熱鬧,謝知鳶身后排著的人紛紛回首去看,一下子便走了個光趟,徒余舉著銀子的謝知鳶與伸著手的掌事大眼瞪小眼,

    謝知鳶抿唇笑了笑,“來兩袋瓜子與兩袋馬蹄糕,麻煩快一些?!?/br>
    她也想去瞧熱鬧!

    片刻后,絕芳街街角處的一棟樓被圍的水泄不通,謝知鳶拎著點心,在擠擠挨挨的人群中踮著腳,結(jié)果望去全是烏泱泱的人頭,

    她頗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沒曾想身后忽然傳來一股大力,旋即傳來聲“讓讓”,原是有人想強行擠到前邊去,反而用錯了力,

    謝知鳶不受控制地往前行進了好些步,好在她身形嬌小,在其間倒也沒怎么磕碰到,

    她被那位格外想看樂子的姑娘擠到了最前面,好不容易停住腳,熟悉的樓匾在抬頭的那瞬間映入眼簾——翠玉樓。

    謝知鳶:?。?!

    原先奢靡的樓閣被官兵們層層圍住,竟顯出幾分大廈將傾的頹唐與敗落。

    里面的鶯鶯燕燕堆疊在門口,手里卷著帕子哭,位于最前面的張mama滿臉的驚疑不定,還算鎮(zhèn)定道,“你們......翠玉樓清清白白,官爺們何苦興師動眾?”

    諸多紛雜中,謝知鳶目光在官兵們身上的絳色勁裝一掃而過,正疑惑這次竟不是錦衣衛(wèi)抓人,就瞧見一道高挺的身影從一片白亮亮的刀芒后朝前行去,見到的官兵無不收刀俯身行禮,

    他穿著官服,雅青色的錦緞上張牙舞爪的白鶴從挺括的肩角蜿蜒至衣擺,廣袖垂落間露出腕骨與掌心處的令牌。

    張mama嚇得往后退了一步,她聲音微顫,“陸,陸世子?”

    謝知鳶手中的瓜子差點落地,是表哥?

    作者有話說:

    ——大狗發(fā)現(xiàn)自己能把細綱里的幾句話碼成一整章,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鍵盤嗚嗚嗚

    第115章 、攔截

    “別擠,別擠——”

    “前頭發(fā)生了何事,哪位好心的仁兄能憐惜憐惜后頭的大家伙兒?”

    紛紛擾擾的雜鬧聲宛如燒開了的水,咕嚕嚨咚地爆個不停。

    “俺也不曉得呀,只看到個大人走了進去——哎呦喂那身氣度——”

    “依我看吶,這些腌臜地界遲早得出事,出事也也好啊,你們這些管不住下半身爺們也沒地逍遙快活啦!”

    說話的女人插著腰,字正腔圓、聲音洪亮,傳出老遠,不少男人聽見了都哈哈笑了起來,

    “翠玉閣出事了就出事了,這里什么都貴的很,大家伙都不往這來?!?/br>
    盛京權(quán)貴是多如牛毛,但也無社稷基石的百姓萬分之一,翠玉閣的清倌人多,除卻百花宴交了錢就可以進外,她們向來招待的是上層的達官貴人。

    “依我看啊,放著自家婆娘不管,來這等地界,遲早該得??!”

    “哎呦——趙二,你該不會是沒錢才這般說的吧?眼熱直說得了,哥哥我借你點銀兩,也讓你快活快活——”

    “若是你家婆娘去了清許館,你該不是這么說了吧,有錢怎么了?拿著你夫人的錢到外頭逍遙快活,真是個軟蛋!”

    眾人吵吵嚷嚷間,一個壯漢忒激動,不小心錯步往邊上踩了一腳,引來一聲驚呼,

    他尋聲望去,映入眼簾的是女子小巧嬌俏的臉,她著一襲尋常的粉裳,皮膚雪白,下巴尖尖,眼睛烏溜溜亮晶晶地瞪過來,

    壯漢臉?biāo)查g紅了透,他摸了摸后腦勺,頗有些不好意思,“這位姑娘對不住?!?/br>
    少女見他如此倒也不好苛責(zé),只又小小的往前了一步,將手中的瓜子放到袋子中封好,烏黑透亮的水眸又朝場中望去。

    這邊眾人在看熱鬧,另一邊氣勢卻是劍拔弩張,說是劍拔弩張也不對,

    一頭是哭啼啼的姑娘們,另一頭是板著臉的官兵,怎么瞧這場面都是一邊倒。

    打頭陣的張mama臉雖白,但好歹沒直接跪下去,她心知此時若是認敗那才真算是完了!

    她聲音微顫,神情卻還算鎮(zhèn)定,

    “陸世子今日帶這么多官爺前來,倒是讓咱們小小的翠玉閣蓬蓽生輝呀?我竟不知咱們哪來這么大臉面?”

    陸明欽眉目神色變也未變,手中的令牌輕輕轉(zhuǎn)了一圈,語調(diào)平平,

    “陸某特被圣上委托來探查稅賦與拐賣構(gòu)陷官妓一事,還請張mama行個方便?!?/br>
    張mama驀然攥緊了手中的帕子,臉色煞白,“陸世子,可真查探清楚是我們翠玉閣了,怕不是將別的腌臜地犯的事安在咱們的頭上了吧?”

    未等陸明欽有何反應(yīng),她又上前兩小步,帕子輕甩時,身上的脂粉氣順著風(fēng)襲來,眼睛死死盯著他,小聲道,

    “陸世子難道就不怕我將祭秋前夜那件事說出去?”

    顯而易見,她指的是謝知鳶當(dāng)日被拐至翠玉閣一事,若是當(dāng)眾說出來,不論是哪個女子,名聲都算損毀了。

    陸明欽終于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墨黑的眼底微沉,他倏忽間輕笑一聲,

    “張mama盡管試試,想來你那位主子也樂得見此情景?!?/br>
    果然被他知道了!

    陸明欽輕描淡寫在張mama慌亂的臉上掃了一下,一面垂眸將掌心處的令牌收到袖中,一面淡聲下令道,“去查吧?!?/br>
    眾官兵應(yīng)是,不顧鶯鶯燕燕們的哭鬧,直直魚貫而入,隨后里頭傳來乒乒乓乓的砸物聲。

    而那張mama,則是滿臉頹然地跌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