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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晚都能夢到清冷表哥 第92節(jié)

    他的耐心與寬宥都是相對而言的,倘若她顧左右而言他或是說出了并不能讓他滿意的答復(fù),那他必不可能如現(xiàn)在這般好說話......

    可就算知曉表哥的脾性,謝知鳶依舊試圖反抗,她垂著腦袋,在這樣令人心驚膽戰(zhàn)的靜默中輕聲道,

    “表哥提及的話那么多,我不記得是哪句了......”

    好似這樣就能讓她逃離身前男人無孔不入的壓迫,也好讓她從心中的局促逃離出來稍稍松口氣。

    盡管她知曉,這無濟(jì)于事,但她還是掙扎著,企圖在最后那刻來臨前,利用男人對她的耐心,為自己留幾分余地。

    就不會顯得如此被動。

    她話音落地的那一刻,車廂內(nèi)又陷入了熟悉的靜默,謝知鳶胸口好似有千萬只小蟲子在爬,那是宛如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中全然不知前頭是何的慌亂,

    她沒忍住伸了伸脖頸,卻發(fā)現(xiàn)男人掀了掀眼,原本垂著的目光再次降臨到她的臉上,

    他早已料到她會如此,他好似笑了又好似沒笑,眸色在陰影中看不真切,卻足以令謝知鳶頭皮發(fā)麻,

    她幾乎在一瞬間起身挪步,小心翼翼揣度著他的神情,肩膀也越繃越緊,寒毛豎起,

    “這是做什么?”陸明欽把手里的香囊擱在矮桌上,語調(diào)一如既往的淡然,

    他指節(jié)敲了敲桌面,開口道,“阿鳶,回來?!?/br>
    謝知鳶看著他的神色,那種危機(jī)感瞬間沖上她的天靈蓋,如菡萏盛開般的裙擺下繡鞋不自覺輕挪,

    不知不覺中,她已退到矮桌前,陸府馬車開得極穩(wěn),照常理來說萬不可能出現(xiàn)方才那般狀況。

    她臉上已帶著無措與怯意,邊退邊輕聲作答,連語調(diào)也顫得不行,“表......表哥,不若我今日自己下來走......”

    她不敢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跑。

    陸明欽未置可否,在謝知鳶屏息看著他,他漫不經(jīng)心理了理稍亂的袖口,而后在女孩不自覺睜大的眼眸里起身了,

    陸府馬車極其寬大,可在男人站起時卻顯出了無法言喻的逼仄,

    在男人身上清冽氣息逼近的那一瞬,謝知鳶被嚇得直接轉(zhuǎn)身往后逃,還沒等她撩起車廂前的幔布,她腰身一熱,旋即整個人都被舉起攬到他的懷里,

    “唔——”她被嚇得驚呼出聲,腰間的掌心像是要灼傷了她的皮膚一樣肆無忌憚的釋放著熱意,等她回過神時,已被男人從后抱著重新入座。

    她驚魂不定地細(xì)喘著,女孩柔軟的臀rou壓著男人緊實(shí)的大腿,入秋后換置的衣物并不算薄,可謝知鳶偏偏能感受到男人腿部因?yàn)橛昧Χ∑鸬募ou,

    “表哥......”謝知鳶眼眶微紅,她抑制不住顫抖,下意識發(fā)出哀求般的軟喚,企圖要對方饒過自己。

    “跑什么?”

    男人溫?zé)岬暮粑鼜念~角蔓延至耳尖,所到之處肌膚滿是恍若被囁咬般的酥麻,卻始終若即若離般不直接觸及。

    粗糲的指腹細(xì)細(xì)捻上紅得宛如要滴血的、精致小巧的耳垂rou,他漫不經(jīng)心地開口,聲音難得帶上幾分溫和,

    “阿鳶既是不記得了,可要我?guī)湍慊貞浕貞???/br>
    *

    馬車到了謝府門前便緩緩?fù)O隆?/br>
    車廂簾子被撩起,陸明欽單手抱著女孩下了馬車。

    謝知鳶不安地將手攀在他的肩膀上,泛著粉意的指尖陷進(jìn)上好的云錦,她鼻尖聳動著陷進(jìn)表哥的衣領(lǐng)里。

    候在車旁的伴云早已做好準(zhǔn)備,雖說待會要去領(lǐng)罰,可那臉上的喜意是攔也攔不住。

    他看著世子爺如同抱娃娃般,一手箍住姑娘的腰,讓她坐在自己的胳膊上,另一只大掌包裹住細(xì)瘦的脊背骨,

    自他這處只能瞧見表姑娘如墨鍛般的發(fā),還有泛紅的玉頸。

    謝知鳶垂著腦沒有吭聲,她現(xiàn)在渾身上下都是表哥的氣息,頭頂傳來男人清淺舒緩的嗓音,“可還走得動?”

    話里的意思竟是要將她抱到里頭去。

    謝知鳶忙不迭拒絕了。

    這可是在謝府門口,她還未同謝夫人提及她同表哥的事,當(dāng)然不愿意被人撞見她同表哥像如今這般的場景,就算是親兄妹,也沒說一路都要人抱著的。

    陸明欽并未強(qiáng)求,他把她放到地上,確保小姑娘站穩(wěn)后才松開手,

    他今日穿了件月白色云錦衫,在秋日的暖光中泛著細(xì)光,

    此時兩人離得還很近,謝知鳶能瞧清其上的鶴紋,鶴首謙遜地垂著,全然沒有攻擊性。

    陸明欽垂眸看著她的發(fā)旋,淡聲道,“后日我來接你教你騎射?!?/br>
    聞言,謝知鳶有些慌張地捏了捏濕漉漉的手指頭,方才在車廂內(nèi),表哥只貼著她的耳朵說了那日在廂房內(nèi)的那句話,她回著說自己還需再想想。

    表哥當(dāng)時并沒有逼她表態(tài),可現(xiàn)下這個邀約的言下之意是否為騎射當(dāng)日要給他個答復(fù)?

    可她不想也沒有由頭推拒他的提議,明霏可以教她騎射,但到底不如表哥厲害,況且......除卻如今日般令她局促的境況,她是期望與表哥待在一塊的。

    陸明欽并未多久留,他還有諸多庶務(wù)需處置,見她乖巧應(yīng)下便旋身離去,如松霧般清冽的氣息遠(yuǎn)離的那一刻,謝知鳶從心底生出些許不舍來,

    她并非不想答應(yīng)表哥的提親,但或許是姑娘家的倔強(qiáng)作祟,她又想由此拿喬,

    表哥只是出于責(zé)任才提出要娶她,可謝知鳶卻愛慕他多年,其中種種落差令她不甘心就此作罷,話本子里都說,輕易得到的都不容易珍惜,那她跟著像模像樣推阻幾回,也并無差錯的吧。

    她只是,想要表哥能更在意她。

    *

    用晚膳時,謝府一家人難得齊齊整整坐在餐桌上,說來奇怪的是,陸明霏明明昨夜便到了陸府,可謝知禮卻是今日才回,謝知鳶一面扒著飯,一面偷偷覷向他,

    他今日難得未著粉裳,就著一身玄衣,眉飛色舞地同謝父謝母談?wù)撀飞习l(fā)生的趣事,

    謝夫人樂呵呵地給他夾著菜,嘴里不外乎是瘦了、多吃些一類的話,謝父則滿意地頷首,胖乎乎的臉上也滿是慈祥的笑意。

    許是想到陸明霏與之到盛京的時間不同,謝知鳶從中敏銳地覺察出幾分不對勁。

    謝知禮說的都是平日里的一些小事,從鏢局的大當(dāng)家到府里的小廝都提了個遍,可話里話外都沒有陸明霏半個字,

    先前他同明霏關(guān)系好到兩家長輩都是知曉的,往日聊起開心事也大多與明霏有關(guān)......

    謝知鳶察其神色,竟從歡欣中硬生生挖出幾分憔悴。

    她頗感驚奇,這個傻子哥哥不會又做了什么事惹明霏生氣了吧。

    用完晚膳后,謝知鳶溜達(dá)至廊下想著消消食,入秋后天涼了些許,晚風(fēng)將她額角的軟發(fā)掀起,連長睫都在震顫。

    她攏住衣袖,一旁檐下好些個丫鬟小廝立著等候吩咐,謝知鳶將謝知禮身邊的小廝喚了過來,側(cè)敲旁擊問了途中之事,

    那小廝滿臉茫然,只道快入京時,鏢局分了兩批人,一批快馬加鞭前去報信,另一批還是護(hù)著藥材,陸府三小姐就是跟著先前那批走的。

    謝知鳶心知兩人的矛盾至少還未鬧到明面上,稍稍松了口氣,打算下回見著明霏再問問。

    *

    夜間,謝知鳶躺在床上依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不由得想起上次落在表哥那的香囊--

    她坐在表哥懷里時,還想伸手討回來,可才抻直了點(diǎn)身子,又被他托著往懷里按,

    香囊上的流蘇一點(diǎn)點(diǎn)劃過臉頰,細(xì)細(xì)密密的酥麻久久未散。

    第83章 、單相思

    翌日是休沐日,床榻上少女迷迷蒙蒙睜眼,睡得粉白的小臉上滿是困意,她細(xì)細(xì)打了個哈欠,紅潤的唇珠跟著微翹,眼尾因淚光溢出些許紅。

    秀氣的指尖勾著窗幔,先逗弄了兩瞬金絲流蘇,這才慢騰騰拉開,秋光透過半開窗牖淌到她面上,水光映于眼底,

    她目光停在窗欞處,如水般的暖金色恰巧倒在檀木正中間,謝知鳶微怔忪,

    竟是已到晌午,她睡了這么久......

    昨夜的夢不似之前般清晰的映在腦中,可與支離破碎甚至快要消逝在腦中的畫面不同的是,身處其中的無力與壓抑卻牢牢殘余在心頭,吞噬著她的清明。

    謝知鳶隱隱約約察覺到此次夢境對于她的重要性,可她使勁地想,卻只能勉勉強(qiáng)強(qiáng)在腦中勾勒出一個模糊的背影,

    墨發(fā)束起,肩膀?qū)掗?,坐在窗前遙遙地看著其外的景象,微光明明滅滅在他身上投下陰影,無端的落拓與蕭瑟。

    她再次夢到了表哥,但又有些不一樣......

    謝知鳶垂眸默默發(fā)怔,直至夢里的情緒從感知中全然消散,這才伸手搖了搖窗邊的搖鈴。

    四喜端著盆子入內(nèi)時,她靈臺早已一片清明,

    不過是個夢罷了,現(xiàn)下最要緊的還是課業(yè)。

    “四喜--”她懶洋洋地用盆里的水凈了手,眼皮子還耷拉著呢,就先鼓著腮幫子嚷嚷起來,“我今日睡到了晌午,你竟沒把我喚醒,我還有好些籍冊還未背呢。”

    謝知鳶原先只是想借此發(fā)發(fā)牢sao,可說著說著,她竟真痛心疾首來,“兩個時辰,說不準(zhǔn)我現(xiàn)下已經(jīng)背完了!”

    四喜心想小姐這每日一大早的無理取鬧又來了,往日她還會同她爭幾句,可她現(xiàn)下自詡為成人,萬不可能同孩子般的小姐計較,

    四喜面上滿是告饒狀,哄道,“小姐,那奴婢下回早些喚您,所謂春困秋乏,多睡些待會也能背快點(diǎn)?!?/br>
    謝知鳶也覺著有禮,那種緊迫感稍消了些,卻依舊道,“那將我放在桌上的冊子拿來?!?/br>
    不一會,謝知鳶坐在鏡前就著屋里的光看手里的藍(lán)皮籍冊,

    四喜在替她綰發(fā),手指靈活地在墨鍛般的長發(fā)里穿梭,自她這處望去,正好瞧見小姐微垂的長睫,薄如羽翼,又在尖端輕輕翹起,

    少女正處在一天變一個模樣的年歲,入了秋后,謝知鳶臉上的嬰兒肥又消減了些,越發(fā)顯出極佳的骨相來--秋泓為眸、白玉為骨,倒像是春日里的萬頃麗色,

    翻書聲不時響起,外頭驀地傳來細(xì)微的說話聲,那鴉黑的羽睫稍抬,正好瞧見一個青衫的丫鬟推門匆匆入內(nèi)。

    她年歲尚小,但舉止完全挑不出錯,顯然規(guī)矩學(xué)的極好,連耳垂處的銀鐺都未動一下,行至謝知鳶身前也不多看,躬身通傳道,“外頭陸三姑娘約小姐前去云孟落喝茶?!?/br>
    這樣端雅的丫鬟,謝知鳶只在陸府瞧見過,況且照往日來看,明霏都是橫裝直撞進(jìn)來如入無人之境,今日倒是怪了。

    她目光一直停在這丫頭的耳鐺處,流露出些許疑惑,聞言倒答非所問道,“你是新來的丫鬟嗎,怎的如此面生?”

    四喜替她答了,“這是三日前才到府的春桓,那日夫人見她身世可憐便買了來,又瞧她規(guī)矩學(xué)的好就派給了小姐?!彼幻嬲f著,一面將手中的簪子插到墨鍛般的發(fā)上,可尖端才插入一半,那發(fā)就隨著女孩仰頭的動作歪了歪,

    “娘親怎的如此埋汰我--”謝知鳶原本偃旗息鼓的臉頰子再次鼓起,這言下之意不就是在說她規(guī)矩不好嗎?

    若是一般的下人,聽見主子這樣的言論,必會因擔(dān)憂被遷怒而惶惶不安,可春桓只是稍稍垂眼,面上一片沉穩(wěn),只在末了又問了聲,“小姐,可要我?guī)湍亟^陸姑娘?”

    謝知鳶心大,雖有疑竇,卻也懷疑是自個兒多想,她扶了扶快落下的發(fā)梢,目光落在手里的書頁上,

    “那就替我......”她本想回絕,卻兀地想起昨日謝知禮的言行舉止,在瞬間改了口風(fēng),“那便替我同明霏說一聲,請她稍等片刻?!?/br>
    春桓領(lǐng)命退出去了,連裙角都是丈量好的擺動。

    方才發(fā)髻因謝知鳶上的亂動毀了些,四喜替她又理了理才將將救回,今日秋光正好,她挑了件應(yīng)景的藕荷色廣綾上襯,下搭滾雪水霧百褶裙,其上杏葉隨走動層層翻飛,待見到陸明霏已是半盞茶之后的事。

    明霏雖同表哥一母同胞,可長得半點(diǎn)不相像,表哥隨母,樣貌清俊,她則更像鎮(zhèn)國公,倘若未笑,那英氣的眉目望過來時,就會不自覺帶上幾分因樣貌而生起的凜然,便如現(xiàn)在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