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腰 第10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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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出發(fā),嚴哥準時準點等在家門口,蘇彌被送到機場,跟同行的同事匯合。 上了擺渡車,她坐在江云身側(cè)。 蘇彌的背包上掛著兩朵落日珊瑚,顏色是紫紅,艷得招搖,卻也大氣。 江云在好奇打量她身上的花時,蘇彌正打開手機在安靜地看日歷。 她翻到十一月,在1號下面做了備注。 蘇彌的生日是十二月的第一天,謝瀟言是十一月的第一天。 如果不是他母親身體素質(zhì)不好,讓他早產(chǎn),這兩個人誰當(dāng)哥哥、誰當(dāng)jiejie還不一定呢?????。 小的時候,葉欣藍讓蘇彌叫他言哥哥。 這合適嗎? 蘇彌不知道她媽怎么能說這種話還不起雞皮疙瘩的,總之她是叫不出口,還有一個原因,她總覺得一喊哥哥就有做低伏小、任人支配的趨勢了。 可他明明只比她大一個月啊,憑什么! 說起來,兩人的生日相差了整一個月。 明明很好記,但蘇彌卻總記錯,因為她不會采取恰當(dāng)?shù)挠洃浄?,把他的生日和自己的?lián)想在一起,而只會將那平凡的日期歸類在一眾朋友的生日中間。 于是,她有一段時間總把謝瀟言的生日記成3號,也不知道和誰搞混,總之鬧過烏龍。 她給他準備了一份禮物,是葉欣藍的御用設(shè)計師親自設(shè)計的一對限量款男士耳釘。 蘇彌想到這份禮物的時候,看著那酷得要命的logo,覺得自己相當(dāng)有頭腦,管誰收到肯定得愛不釋手。 然而,送錯日期不說,東西慌亂地送到謝瀟言手中時,他先是愣了愣,而后輕哂一聲:“真行?!?/br> 謝瀟言掂量著那枚耳釘,問她:“你要親自給我打耳洞嗎?” 蘇彌恍然,她又搞錯了,戴耳釘?shù)氖抢栌澈?,不是謝瀟言! 她連連道歉,給這位爺點頭哈腰。說要重新給他準備一份。 謝瀟言微弱又苦澀的笑意逐漸斂了,他沒怪她,也沒說要重買,只是淡淡說了句:“蘇彌,你能不能對我上點心?” 蘇彌難堪地應(yīng)了聲會的會的,下次一定不會記錯了。 最終那副耳釘還是被他悅納了,橫豎也是份禮物。他沒刁難她。 …… 想到這里,蘇彌哀嘆,她到底虧欠他多少啊。 謝瀟言應(yīng)該不用特地在日歷上畫圈來記錄她的生日吧? 看著手機里記錄下的字句,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可以和自己置氣把這些標記一口氣刪掉,并且保證此生再也不忘。 但那次烏龍給她帶來的最大警示,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她退出備忘錄,走下擺渡車。 江云還在欣賞蘇彌背包上的花,指著說:“好漂亮,好鮮艷?!?/br> 蘇彌告訴她:“這叫落日珊瑚?!?/br> 江云說:“我知道的,我爺爺種過?!?/br> 蘇彌給她出題:“你猜猜這個花的花語是什么?a.情有獨鐘,b.至死不渝。” “情有獨鐘?” “對啦!” 蘇彌微微一笑,給她解釋說:“以前我在南音上學(xué),學(xué)校門口有人種了這種花,謝瀟言也知道,我說我很喜歡,所以他給我買了很多次?!?/br> 兩人一起往機艙走,江云很會抓重點:“???你們大學(xué)不是分開了嗎?他還去南城找過你???” 蘇彌忙搖頭:“不是,是藝考的時候他陪我去過一次,那個時候看到的。” 江云一盤算:“可是這個花花期是五月啊,藝考不是在冬天嗎?” “……” 蘇彌頓時整個人僵住,瞠目結(jié)舌地看著她,步子都忘了再往前邁。 她好像被點了xue,被釘在機艙門口。 連一旁的空姐都投來是不是需要幫助的視線。 江云笑起來,拍了一下她僵硬的肩:“傻了吧,這是芍藥啊?!?/br> 蘇彌哽了下,沒說出話,江云已經(jīng)利索地去尋找座位了。 不知道是怎么飄到自己座位的,她沒什么實感地坐下,終于,蘇彌苦澀地一笑,她指尖輕顫著,略顯局促地碰了碰那兩朵花的花瓣,眼里騰起薄薄的霧:“對啊,我好傻啊?!?/br> …… 蘇彌不恐懼飛行,但她有些害怕海域,不知道這算不算深??謶职Y的一種。不過也沒怕到耳鳴目眩的地步,只是緊繃著脊背,強撐著精神,幾個小時沒敢入睡,一想到身下是洶涌亂流,她便警惕著,直到在梵城平安降落。 蘇彌跟江云一起住的酒店,是樂團公費訂的。 江云進了房間就開始補眠,蘇彌沒有睡,在日落之前,她握著那串鑰匙去了一趟流云大道。 沒有任何觀景的心情,她直奔511號,他住的地方。 蘇彌沒有打算在這里下榻,只不過想來看一看他生活過的痕跡。 她非常想知道和他有關(guān)的一切。 謝瀟言在梵城也換過幾次住處,這一處,是一棟獨立的洋房。 街邊的葉已經(jīng)堆得很多很滿,被秋風(fēng)掃得支離破碎。梵城比燕城要冷許多。 蘇彌裹了下大衣。 她推門進去。 大半年沒有人來,到處積了灰塵。 屋里的陳設(shè)和他在燕城的家里很類似,陌生的城市,這種熟稔的布置令她溫暖,她好像遠隔重洋又聞到他身上的氣息。 樓下有電視,蘇彌打開看了會兒,沒急著上樓。 就這么坐了約莫十分鐘的功夫,外面有人在撳鈴。 蘇彌稍稍一慌,起身迎過去。 遠遠見到來人是一個長著絡(luò)腮胡的大漢,約莫四五十歲,身體很圓潤。 蘇彌凌亂地醞釀了幾句寒暄的口語,正要去打招呼,問問是誰。但她還沒到門口,對方已經(jīng)從花園的柵欄探眼望過來:“wow,我還以為是謝回來了?!?/br> 講的居然是中文。 蘇彌稍稍驚訝:“你是中國人嗎?” 大漢微笑一下:“我是華裔,叫我lee就好。” 蘇彌瞥了一眼外邊,確認嚴哥在站崗,才放心把門敞開。她問:“你住在這附近嗎?” “只是碰巧路過,看到家里亮著燈?!?/br> “他沒有來,”蘇彌自我介紹說:“我是他的妻子。” lee露出震驚神色:“他什么時候結(jié)的婚?” 蘇彌說:“我們?nèi)ツ晔骂I(lǐng)的證?!?/br> 她把人領(lǐng)回去,問要不要坐一坐,lee沒推辭,看起來對“他的妻子”感到興趣十足:“really?” “是真的。” 蘇彌在屋里轉(zhuǎn)了一圈,按家里習(xí)俗,來客要泡茶,她手忙腳亂去廚房找茶葉,有個屁!實在沒轍,她從龍頭里接了點低溫的自飲水,給人端過去。 lee看起來是個不拘小節(jié)的人,他穿件粗糙的格衫,蘇彌淺淺判斷,他可能從事的是一些力氣活,或許是漁夫,這么想著,果然從他身上聞到一點海水的咸。 她又在心里腹誹,他怎么能交到這么多屬性奇怪的朋友? lee沒喝她的水,并不是客氣來客氣去的人,他全部的好奇心都在蘇彌身上,打量了一番她,面露一種古怪的笑意,顯然是有點新奇的意思:“冒昧問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蘇彌。” “你就是蘇彌?” 她微微一愣:“你認識我嗎?” 看她的眼神變深,很快,lee神情里那點古怪褪去,變成一種總算解開困惑的釋然:“何止是我,這一帶的神父都聽過你的名字?!?/br> 而后,他熱情地笑著說:“新婚愉快,good luck!” 第62章 ◎流離失所的六年◎ 芍藥敗了。 沒能經(jīng)受得住長達十個小時的顛簸,兩朵小花垂頭耷腦地敗在飛往梵城的路上,像是生病的小孩。蘇彌用手指輕輕撫著流失了水分的花瓣,她垂著雙目,反復(fù)搓揉指腹的一點紅。局促彰顯。 她問lee:“他怎么和您說起我? “他沒有主動提過,是我無意了解到的?!?/br> 蘇彌沒有再問下去,她轉(zhuǎn)而好奇:“那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lee說:“他剛來梵城時人生地不熟,在青圖港迷了路——就是北梵的鄉(xiāng)下,那天下了很大的雪,我看到他暈倒在雪地里,就把他帶回家?!?/br> 蘇彌恍然,看對方的眼神儼然多了幾分敬重:“原來是您幫的他,他有和我說過,因為車子拋錨在路上——太感謝您了大叔!” 她甚至略顯激動地伸手握了握他的手。 蘇彌的感激不是佯裝客氣,她一想到如果不是這位老漢出手相助,可能她這輩子真沒法再見到謝瀟言,只是想到這種可能,她就覺得心里好像堵了塊石頭一般難受。 說完感謝的話,她喉嚨口哽了一哽。 lee豪爽地一笑,將氣氛活躍起來:“哈哈,我們認識到現(xiàn)在六七年了吧。每到節(jié)日他都會去給我送賀禮。我是今年才搬到這附近,沒想到這么不巧,他回了中國,我還以為沒法再聯(lián)絡(luò)上他,結(jié)果今年春節(jié),他又給我寄來很多東西。你回去記得和他說,我用不上那么貴重的禮物,以后不用再送了?!?/br> 蘇彌想了想,說:“這是他的心意,我可能沒有辦法干涉,不過如果我是他,我大概也會這樣做的。希望對您來說這不是負擔(dān),真的很感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