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腰 第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今天氣死康熙了嗎(清穿)、異世星屋囤貨[無限]、如果愛、造殺孽(古言,強迫,1v1)、cao弄她(古言,強迫,1v1)、長公主在上、男全處抹布腦洞合集、獨家占有、橘子黃了(重生)、她是你姐
關于韓舟的部分,細致到每一個眼神交匯的細節(jié),蘇彌歷歷在目。 她記得他們在音樂教室排練,蘇彌坐在后面偷偷地瞄他,韓舟也回過頭,給了她一個似是而非的笑容。 她記得她常常去韓舟的班級找他,等他放學回家,明明是想跟他一起走一段路,還要加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說探□□題。 蘇彌心里的韓舟是一個低調溫潤的人,在她心底,他永遠是那個寵辱不驚的少年。 他安安靜靜彈琴的樣子成為她平淡青春里一座精美的豐碑。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覺得異樣呢? 一年前,一向對她態(tài)度忽冷忽熱的韓舟,忽然向蘇彌示好告白,起因是蘇彌給他制造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遇。而在演藝圈沉寂多年的韓舟,順利地借著蘇彌的東風,他遇到了更多行業(yè)內的伯樂。 她有時也會想,是不是被利用了? 可是她認識的、接觸到的韓舟分明不是那樣急功近利的人,遑論利用她做跳板。 蘇彌會下意識提醒自己,是她多慮。直到此刻,饒是韓舟的聲音再淡泊平靜,她陰暗的揣測揮之不去。 人都是會變的嗎?或者說,是懂得隱藏的。 蝦滑燙喉,蘇彌忍痛咽了下去。 - 翌日晚七點,芳臺音樂廳。cloud交響樂團巡演的最后一場在燕城準時舉行。 長達三個小時的音樂盛宴落下帷幕,音樂廳內掌聲雷動。 謝幕謝了不下五分鐘,觀眾開始退場。在下場區(qū)的甬道,江云高高舉起她的長笛:“圓滿完成!回家回家!” 跟在后臺合影交流的同事比起來,蘇彌顯得很平靜,眼中有一線倦怠與隱隱消沉。 大提琴被還回倉庫,她坐在休息室卸妝,卻在摘了一只耳環(huán)之后,她氣餒地停下了動作。 室內的暖氣蒸在她裸露的肩臂,在光亮之下,鏡中人顧影自憐,膚白似月。皎皎的面色即便被妝容覆蓋著,不難看出幾分頹然跟蒼白。蘇彌抿了抿釉面的唇,薄薄亮光已然褪去了一層朱砂色的鮮艷。 放置在桌角的手機屏幕上顯示著韓舟在中途發(fā)來的消息: 【抱歉小早,今晚有重要的工作,可能去不了了?!?/br> 小早是蘇彌的乳名,她說過喜歡別人這么稱呼她,因為能帶給她暖情的寬慰。但在韓舟目的鮮明的濫用里,顯然已經失效了。 蘇彌的手放置在頸間,指腹觸碰在韓舟送她的項鏈上。 是一朵小巧的碎冰藍玫瑰。 他說這花襯她,她應該是藍色的,優(yōu)雅里又摻一道隱秘的憂郁。 蘇彌很喜歡這一句形容,因而她甚至忘了,韓舟自始至終沒有問過她喜不喜歡,他只說她應該?????是這樣的,于是輕而易舉,就用精致鏈條將她的心鎖住。 怎么會不失望呢? 巡演接近一年時間,她跑遍世界各地,每一回他都給出承諾,又每每失約。 蘇彌再有耐心一個人,也架不住對方幾次三番的失信行為。 她認為作為女友,她的脾氣已經足夠好。 嗡嗡一聲——外面呼嘯的風從窗戶縫隙里鉆進來。 蘇彌起身去把窗戶關上,隔著玻璃,她看向窗外紛飛的大雪,芳臺音樂廳建在燕城富人區(qū),對面是一座豪華酒店。酒店的頂層,一邊是露天的bar,一邊是法國餐廳。前幾年蘇彌過生日去過,華而不實的一家店,菜品很一般,但適合觀景。 譬如此刻,坐在那里酌一杯酒,從落地窗俯瞰揚揚的雪落滿城市,一定很美妙。 蘇彌看向光暈下的一對男女。 男人擎著酒杯,面帶微笑,杯口傾斜,碰一下對面佳人的杯。 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心口中,蘇彌在那一瞬間趕到深深的乏力和心悸感。 “韓舟……” 是他。 他的衣服,他的笑容,對面是他已經努力撇清過關系的童小園。 原來他說的要緊事,就是陪富家小姐吃飯? 果然、果然很要緊。畢竟萬一賄賂不好金主,人家可能翻臉把他的場地給封了,讓他再也辦不了演唱會也未可知。 蘇彌突然覺得可笑至極。 她跌坐在椅子上,扶著額喘息,腦海里回蕩昨天他那一通輕飄飄的荒唐解釋。她怎么就真的相信了呢? 休息室里沒有人,蘇彌被暖氣蒸得泛起頭暈,惡心想吐。眼見對面兩人起身拎起外套要離開的架勢,她也不顧身體虛弱,邁步就往外跑去。 碰到剛拍完照高高興興往里面走的一群同事。 江云一驚:“哎,蘇彌。你去哪里???——怎么不披件外套?” 蘇彌說了句:“先走,別等我?!?/br> “她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 十二月的燕城雪涼得砭骨,蘇彌拎著厚重的裙擺穿行過斑馬線,每踩下去一步,高跟鞋就像把錐子往心里猛扎一下,她忍著疼痛,一邊走一邊不住地低頭看手機,韓舟的電話怎么也打不通。 藍色的裙尾落在地面,被雪水沾濕,像被暈染開的水墨。 蘇彌一抬頭,便眼尖地捕捉到從酒店門口出來的兩人,她抬了抬手臂:“韓舟!” 然而他沒有聽見。 身側有佳人作陪,兩人有說有笑,韓舟還替童小園提著包,兩人都低調地戴上了口罩和帽子。 停在路邊的是一輛紅色法拉利,應該是童小園的車。 “韓……” 蘇彌氣短,虛弱地扶著樹干,捂著跳動頻率很快的心臟。 她的腿已經冷得快沒有知覺。 離他們的車二十米遠,就這么眼看著前面的跑車轟一下飛去了。 蘇彌挪著腿,麻木又機械地往前面又邁了幾步,扶住路燈,終于,她氣力喪盡。 撫著心口,抬眸再看,紅色尾燈已然消失在路的盡頭。 她的耳邊仿若消失了一切的聲音,只剩下自己亂七八糟的濁重喘息。鼓噪又悶沉,由外向內,將她吞噬。 好半天,才好不容易緩過神來,蘇彌的余光里多了輛車,她偏頭看去,身側停了一輛囂張的邁凱倫,正打著雙閃。 漆光的黑色,因為路面的燈照過來而落了點影子在她身上,將人壓住,令她感覺到沉甸甸的金錢的分量。 寸土寸金的富人云集區(qū),超跑橫行。 本沒有覺得怪異,蘇彌以為是擋了人的路,正要挪開。 忽而車里傳來磁沉低抑的一道聲線,語調里又滿是玩世不恭的閑散悠游——“好久不見,大小姐。” 聽見這聲音,蘇彌倏然偏過頭。 看向駕駛艙的車主。 男人穿件黑色的毛衣,恰對上她視線的是一只松松地搭在方向盤上的手,細瘦又有不失力量的腕,筋脈覆在蒼白的膚色之上,像是交錯的山巒。 他開這一側的窗,方便看她。腦袋偏過一點點,視線投出來,直直地抓住愣神的蘇彌。眼底帶有她熟稔的,反骨的渾。 意識到來人是誰之前,她看到這容顏的第一反應,絕世的俊美。高眉骨、深眼窩,瘦削的下頜,殷紅的唇,連嘴角揚起的弧都是最勾人的角度。 蘇彌對上男人深邃又張揚的雙眸,又仔仔細細盯著他看了兩秒,直至看清浮在他眼里的倜儻和張狂。 她確信她沒有看錯。 是謝瀟言。 他是什么時候回國的? 蘇彌擰住眉,語無倫次:“謝,謝、你……” “謝我什么?” “……” “大冷天的,別站雪里?!?/br> 蝴蝶門為她敞開,暖烘烘的熱氣具有雪中送炭的吸引力,將蘇彌冰涼的身軀整個罩住。謝瀟言說:“上哪兒,我捎您?!?/br> 蘇彌急著追問韓舟,于是也沒忸怩就坐進去,她迅速地拉下安全帶。 車里有股凜冽與苦澀交織的氣息,像是某種清新的、在冬日茁壯的綠植。是她熟悉的,又是遙遠的味道。 蘇彌謹慎地瞥一眼謝瀟言,他正注視著她。興許也正在她的身上找到某種熟悉又遙遠的抽象線索。 “麻煩你、追一下前面那輛……”她說一半,才發(fā)現(xiàn)童小園的車早就沒影了,于是改口低語,“一輛法拉利?!?/br> 男人卻好像聽得懂她的意圖,他緩緩挑起唇角,應道:“遵命?!?/br> 隨著車窗咔一下鎖上。 同時,油門被踩到底。 車子就猝不及防地這么駛了出去。 蘇彌嚇得不輕:“喂,謝瀟言,你不要——不要這么快!” 人滿為患的大街,沒得到一點緩沖的機會,她把門把手當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抓?。骸安恍胁恍?,太快了!你不要超車。” “這里車很多,會出事的!” “不要這么快,慢一點!” “謝瀟言,你開得太快了!!” …… 在她左一個“慢一點”、右一個“太快了”的驚呼之間,兩分鐘后,謝瀟言終于稍稍把車速壓了壓。 拐進一條人跡寥寥的馬路,連路燈都是蒙塵的?;璋灯坡涞慕稚?,聽見她喊交警在前面,他終于忍不住笑:“我說,你能別叫得這么嗲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