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尊貴 第175節(jié)
秦緒示意程林宇先看著沈閱,自己起身快步走了出去:“何事?” 外面敲門的小太監(jiān)急得原地轉圈,低聲道:“殿下,出事了,方才陛下在去往承天殿面見太后途中突然吐血昏厥,不知是突發(fā)急癥還是中毒了,總之情況不是很好。林大總管派人傳信,叫您過去?!?/br> 現在無論出什么事,皇帝都還能第一時間在前面替他擋著,如若皇帝有個什么閃失,他的保護傘就沒了。 秦緒心里一急,抬腳便走,但只走了兩步又生生頓住。 秦照現在在宮里,賀太后又可能盯上他了,這所謂的皇帝“病倒”會不會是個圈套? “知道了,你先回去復命,本宮換身衣裳就來?!鼻鼐w道,轉身又折回了書房里。 宮里這邊,皇帝猝然暈倒,被緊急送回承乾宮,秦照與賀太后也都跟了過去。 等太醫(yī)的間隙,林如喜在寢殿皇帝的床榻前服侍,他母子二人就等在偏殿里。 賀太后的表情很平靜,并沒有絲毫劫后余生的情緒波動,只站在一扇開向僻靜處的窗戶前面吹冷風。 秦照還沒見到沈閱,心里一直不踏實,干脆直接將話題挑明:“母后會不會覺得是兒臣將他逼到這般地步的?” 母子倆都是明白人,說皇帝是突然重病甚至中毒,他們心照不宣,誰都不會當真,說白了,這就是他黔驢技窮時候的苦rou計和緩兵之計罷了。 賀太后沒回頭,片刻之后還是不免重重嘆了口氣:“同室cao戈這結局,難道當真避無可避?” 說她是在質問秦照,但是更多的卻像是在捫心自問。 秦照可以逼迫皇帝父子,卻并不想逼她,曾經她以這差不多十三年的自由換了皇室與天下的安穩(wěn),如果最后兜兜轉轉還得是殊途同歸的話…… 這于她本身而言才是最殘忍的,會將她曾經這十多年的犧牲都變成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 秦照咬咬牙,還是未曾回避:“至少太子不能繼續(xù)坐在儲君的位置上了!” 作者有話說: 一更。 這兩天評論區(qū)有點爭議,其實收尾階段了,怕碼字狀態(tài)受影響,我不太敢看,不過大家追了我這篇文這么久也算真愛了,氣憤也是因為愛,思來想去我也還是解釋一下吧。 這個結局走向,是我開文初期就打算好的,所以不會改,前面有許多細節(jié)鋪墊,強行變更會造成爛尾,所以給有些小可愛造成了不適,只能挨個摸摸了。 我預設的邏輯,這個故事里本來就是女鵝和渣太子之間糾纏兩輩子的恩怨,該由他倆親自掰頭才是真正的冤有頭債有主,雖然也能靠給男主開金手指開掛就一步到位的解決一切,但是這本女主我不想寫成單靠嫁對人就靠著男人撐腰走上人生巔峰的花瓶,所以最后這段劇情是準備有些曲折的。 嗯,反正也沒多少內容了,如果還能忍的話,再忍忍它就結束了。。。 第144章 反水 不是他就覺得皇帝還配繼續(xù)坐在那個位置上, 而是這些年里,皇帝雖然也是蠅營狗茍的算計利用旁人,可至少面上功夫做得足,并未對外露出什么太大的惡行。 廢黜儲君, 更換太子, 只要理由得當基本可以確保朝堂天下都安穩(wěn)無事。 可如果想要直接把皇帝拉下馬…… 稍微一個處置不當, 就會引發(fā)朝野震蕩,天下民心大亂的。 而于秦照而言,這中間還夾著一個賀太后,他能體諒自己母后對待親生兒子的拳拳之心,讓這一步, 便是他的極限。 一直看著外面的賀太后終于轉頭看向他。 眉目間也一改往常的寡淡, 目光深深地望定了他片刻, 卻也問了個問題:“你如今執(zhí)意要拉皇帝父子下馬, 究竟是為了這天下臣民百姓的心思居多,還是單為了替你自己的王妃保駕護航順便出口惡氣?” 男人的睫毛微顫, 卻未有心虛。 他不避不讓, 迎著母親的質問:“這兩者,不沖突。即使我為阿閱做了些什么,也都在道義之內, 未曾以犧牲天下無辜之人做代價。反觀皇長兄……就算他在天下人眼里姑且還算是個循規(guī)蹈矩可圈可點的守成之君, 可是有些事, 外人看不清, 母后您卻是知道的,太子養(yǎng)成如今這般習性, 何嘗不是受他溺愛和言傳身教的熏陶?” 賀太后抿了抿唇, 沉默。 秦照繼續(xù)道:“兒臣理解母后您這些年的良苦用心, 也明白您與父皇這么多年走來的不易,現在我就問一句……以母后您的慧眼,您覺得我大越的這個皇位若是傳到秦緒手中,還能支撐多久?” 只要他不爭不搶,繼續(xù)做立在邊境的壁壘替秦緒守著,其實也未見得是個大廈將傾的頹勢。 只是現在這局面里,秦緒容不下秦照,磨刀霍霍就等著找機會對秦照下手,而賀太后雖然能以母子的身份施壓,逼迫秦照立下重誓,起碼在她有生之年別叫她看到同室cao戈的這個局面…… 可,她也做不了這樣偏心的決定。 當年,為了保朝堂穩(wěn)固和長子的皇位,她與先帝其實等同于已經苛待過小兒子一次了。 秦照那么小小年紀被他們送去軍中,雖然說的好聽,是因為他有天賦,送他去歷練,學成之后握著兵權就是給他的倚仗,可事實上那就是一場豪賭,畢竟誰都不能保證他就一定能熬過邊境苦寒的環(huán)境與戰(zhàn)場上的兇險,熬到成才掌權那一日。 說得難聽了,他們那其實就是將小兒子祭出去做了絕處求生時的最后一搏,他若不濟,就算大越的朝廷氣運盡了,而他一旦成才,就能做大兒子的墊腳石與整個皇朝的脊梁與守護者了。 這么多年,秦照對此全無怨言,甚至對皇帝處處忍讓,唯一能算作任性一次的,就是與沈閱的婚事,而初衷也并非只為兒女私情,這些賀太后都知道。 母子兩個,四目相對。 賀太后垂于廣袖底下的手指數次握緊又松開,最后,她卻突然露出鮮見的疲態(tài),抬手掩住了眉眼里的神色嘆道:“哀家今夜心里有些亂,你容我再想想。你這趟回來不是還沒見過沈氏嗎?她就在宮里,你先去見她吧。” 就單從今夜皇帝逼死柳皇后以保全秦緒的做為來看,他是絕不可能放棄這個兒子的。 所以,現在說是廢黜太子的儲君之位,實則要真達成這個目的…… 同時要做的便是限制皇帝的權利,甚至如有必要,還得架空了他,否則后續(xù)依舊會是后患無窮。 要廢黜秦緒,只要賀太后出面公開他今日意圖謀害自己的事,那么就連柳皇后的死都抹不平這個事兒,再加上最近這大半年秦緒因為柳茗煙而鬧出的種種笑話,早就在人前失了大半聲望,廢黜他的理由都是現成的。 反而是皇帝那里比較難辦。 確實前面這些年,至少他明面上偽裝的太好,尤其他另外的兩個兒子也沒有能擔大任的,現在如果要說叫秦照取而代之…… 這不符合一般皇位繼承的規(guī)則,必須得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和契機。 事情并不是嘴上說說就能辦的。 賀太后的遲疑和顧慮,秦照全部心知肚明。 正好他確實也著急見沈閱,便未再勉強:“是。今晚兒臣也有些急躁了,方才言語之間有些沖撞,還請母后莫往心里去?!?/br> 他拱手作揖,退出了偏殿。 院子里,承乾宮的宮人也不敢阻攔他的行動,秦照再次喊來林如喜,問了沈閱的下落。 林如喜知道不能再攔著他們夫妻相見,只能如實相告,還強行解釋了兩句試圖替皇帝挽尊:“王妃身邊貼心的丫鬟都沒帶,又好像不太喜歡生面孔近身服侍,所以陛下就在永和宮外安排了幾個侍衛(wèi)巡邏,也能照拂一二。方才長寧宮的事,怕嚇著王妃,也想著她該是歇了,就沒派人請她過來?!?/br> 秦照懶得廢話,轉身便大步走了。 林如喜卻是忍不住又憂心忡忡看了眼殿門緊閉的偏殿,這才轉身回了皇帝寢殿。 宮里的環(huán)境秦照熟悉,他抄近路找到永和宮時,遠遠就看到立在那宮門之外的十二名護衛(wèi)。 并且,以他的警惕,也不難發(fā)現這周圍的陰暗處也還隱了人。 在宮里,以這樣的陣仗來守一座寢宮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甚至都不能只用興師動眾來形容。 秦照心里驀的就升起一股怒火,他沉著臉大步走過去,勒令道:“開門?!?/br> 門口的守衛(wèi)全都慌了。 安王妃已經被太子東宮的人連夜提走了,算下來都快個把時辰了…… 本來這就是不合規(guī)矩的,奈何這宮里就是皇帝父子的天下,太子秦緒在這宮里就是說一不二的,他們只能從命。 跪在地上的幾人心中叫苦不迭,因為實在無法解釋,只能得過且過,先硬著頭皮上前給開了門。 秦照進了院子,商秋與隨行的另外兩名親衛(wèi)也跟進了院子里,只是進去就在門口附近站定,沒有繼續(xù)跟著往里走。 那屋子里,沈閱被帶走的倉促,還亮著燈。 秦照沒聽見里面動靜,心下已經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了解沈閱,她就不是個心寬會完全不想事兒的,夜里長寧宮走水這么大個動靜鬧出來,她不可能還睡得著。 心里一時又急又慌。 他上前試著推了下,果然殿門應聲而開。 打眼一看,沒有人,再進去往正殿里外都快速找了一圈…… 果然,人是不在的。 依著他對皇帝的了解,皇帝即使軟禁沈閱,也只會為了用來針對拿捏他,不至于貿然就直接對沈閱有所不利,可是他那大侄子卻是個不擇手段的! 秦照幾乎第一時間就想到了秦緒,怒火中燒,剛要沖去再質問院外守衛(wèi),就聽見院子里商秋有些驚訝的叫了聲:“王妃?您這是……” 秦照快步自內殿出來。 剛回到外殿,就看女子的身影自殿外邁了進來。 先入眼的是她幾乎被血水浸透的繡鞋,沾了血跡的裙擺…… 男人的心臟猛然揪緊,幾乎是帶著某種試探的恐慌的,視線再上移,看到叫他牽腸掛肚多日的容顏。 女子的面龐素凈白皙,五官依舊絕美艷麗一如曾經,甚至于她的表情都是極平和嫻靜的模樣。 可就是太冷靜也太平和了,竟是叫秦照心臟狂跳,從她古井無波的眼神里看出了鮮明的死氣沉沉的薄涼。 “阿閱?!彼麤_上前去,一把將剛剛跨進門來的女子擁入懷中。 淺淡的松木香氣混合著這個男人身上特有的氣息灌入鼻息間,那種帶著男人體溫的熟悉的味道刺激得沈閱頓時就是眼眶一熱。 她把臉迅速埋入他懷中蹭掉了浮上眼眶的濕氣,然后眉目之間就依舊還是一片清明。 秦照心中忐忑不安,擁著她柔軟馨香的身體,切切實實感受到了她是鮮活存在的,就又迫不及待握著她肩膀暫時先將她自懷里扯出來打量:“你去哪兒了?是秦緒……出了什么事?” 沈閱仰著頭,視線定格在他臉上,仔仔細細看了好半晌。 這么久沒見,她其實是無時無刻不在想他的,也不是沒有設想過重逢的場面,但這一刻真的再見到,她卻只是近乎貪婪的一遍遍無聲將他的模樣鐫刻于腦海,深刻記牢了。 秦照上上下下打量她,確定以她的這副神情與狀態(tài),應該是未曾受傷,衣裳上面的血是沾染了別人的,才能勉強略放心了幾分。 但再轉念一想,又是神情大變…… 這些血,難道是聞家人? 他太清楚聞家人在沈閱心中的地位,心下驀然又是一陣恐慌,正想再問她時,沈閱卻先開了口。 她的語氣很平靜的問:“聽說陛下突然吐血昏厥,太后娘娘不會認為此事是你或者我做的吧?” 事到如今,賀太后的立場才是最重要的! 秦照沒想她消息居然這樣靈通,一時微愣。 可沈閱這般冷靜的態(tài)度,反而叫他越發(fā)的警惕和不安。 他意識到今晚在她身邊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極是摧殘人的事,又生怕真是聞家人有個好歹,竟是一時膽怯的不敢直接問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