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尊貴 第84節(jié)
熟悉的松木香氣籠罩周身,沈閱感覺到他的手臂將她輕柔的圈入懷中。 他的動作很輕,仿佛還極盡克制的不想太過驚到了她。 就在沈閱猶豫要不要回抱他時,又聽男人醇厚輕緩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你要我的命,本王都給你?!?/br> 沈閱怔住。 男人的語氣明明很輕,沖撞在她心上,卻如洪鐘大呂,振聾發(fā)聵。 沈閱感覺她整顆心臟都不期然的瑟縮著抖了一下。 但就哪怕只是情到濃時的玩笑話,秦照這用詞也有些太過嚴(yán)重了,她下意識的回避,不敢太走心,下一刻就沒心沒肺的笑倒在他懷里,插科打諢:“還說你不是因為我母親的舊事才想補償我的……” 她賴在男人的懷里打滾兒。 雖然強顏歡笑的成分居多,但秦照看著她這活潑開朗的樣子總歸是不必那么擔(dān)心她要想不開了。 他依舊只是逆來順受的擁著她,護著她,以防她因馬車顛簸而磕著碰著。 把沈閱安全送回了太師府,又囑咐她大婚之前不準(zhǔn)再亂跑,得她的點頭保證,秦照這才終于放心回了自己那邊。 但是他倆這連續(xù)兩天不合時宜的往返于善清庵的反常行為還是驚動了一些人,也傳到了太子秦緒的耳朵里。 本來就只是探子覺得奇怪,稟報消息時隨口那么一提,秦緒卻突然想到上輩子沈閱殞命善清庵的舊事了。 善清庵的存在低調(diào)又不顯眼,他倆怎么就偏偏找到那里去了? 一種不好的預(yù)感攀上心頭,秦緒突然感受到了一絲隱約的不安。 作者有話說: 一更。這章寫了一個通宵,字?jǐn)?shù)寫超好多嗚嗚嗚…… 嗯,每一個恃寵而驕的女鵝都是被合格的女婿慣出來的,大婚在即,女婿要再接再厲?。。?/br> 第070章 疑心 還魂重生這種事本就匪夷所思, 有他一個就夠了,所以一直以來秦緒都并未多想。 可是善清庵突然被拉入視野當(dāng)中…… 這足夠勾起他心中許多被塵封的往事了。 上輩子他對沈閱做的事,極不體面,這一點無可否認(rèn), 可能是做賊心虛吧…… 這件事就叫他分外警覺。 本來整個事情的軌跡從他選妃那日起就急轉(zhuǎn)直下, 完全走上了一條不受他掌控的岔路, 雖然事端是因為他自己率先出爾反爾的一個決定引發(fā),可秦照居然被卷入其中,這始終都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又總叫他警惕疑心,這里頭會有什么更大的隱情和牽扯。 “善清庵?”秦緒口中呢喃著此事, 忍不住多問, “他們?nèi)ツ抢锶プ鍪裁矗俊?/br> 安王成婚在即, 他與自己的準(zhǔn)王妃同游, 不管是燒香拜佛還是游園踏青…… 這本身好像都是合情合理的。 探子只是追查到二人的行蹤,所以例行公事稟報一聲罷了。 完全沒想到秦緒會刨根問底。 探子一愣, 后才又連忙斂神:“這個卑職確實不知。殿下您知道的, 安王殿下身為武將,警惕性原就比一般人更高,加上那個與他形影不離的親衛(wèi)是高手, 卑職等也不敢離他太近, 只知道他與準(zhǔn)王妃連續(xù)兩天去了那個庵堂。昨日是安王妃拜訪過寧嘉長公主之后, 去京郊大營尋的安王殿下, 兩人午后過去的,今日則是清晨, 安王殿下去太師府接的人……” 他仔細(xì)回想整合自己所知的所有訊息:“不過兩次他們在山上滯留的時間都不算太長, 都是前后不到一個時辰就下來了。” 頓了一下, 又大膽假設(shè):“善清庵是個庵堂,據(jù)說供奉的送子觀音靈驗,安王大婚在即……可能……” 秦緒惱羞成怒的一記眼刀橫過來。 探子就是實話實說,看他困惑,便竭盡所知試圖替他解惑的。 想想人家兩口子成婚著急要孩子,多正常個事兒?太子殿下您也好事近了…… 眼紅人家做什么? 到時候努力加把勁兒,也未必就能叫那兩口子搶你前頭是吧? 誠然,這想法只能在心里暗戳戳過一下,提是壓根不敢提出口的。 秦緒此刻心中極度的煩躁不安,又再勒令:“再去仔細(xì)查查。安王身邊的消息不好探查,那就去找善清庵的人打聽?!?/br> 他總覺得這里頭是有什么事的。 只是這時候天色已晚,探子出城,再跑了一趟善清庵,等回來就已經(jīng)是后半夜。 秦緒心煩意亂,鮮見的徹夜未眠。 他孤身坐在書房里,也沒閑著,又仔仔細(xì)細(xì)從頭到尾把這兩月發(fā)生在秦照和沈閱身邊的事都回憶整理了一遍。 可是秦照回京并且與沈閱邂逅的始末,他一開始就叫人去核查過了,可以確定那就只是一場巧合,沒有任何人為設(shè)計的成分在。 并且—— 進京以后,尤其是在柳皇后壽辰以前,那倆人之間也沒什么刻意的來往與交集,怎么看也不像是其中哪一方處心積慮造成的局面。 但是—— 按照前世的發(fā)展軌跡,秦照其實是該在他選妃宴之后就離京回南境的。 就這么毫無頭緒的想了一整晚。 后半夜,四更過半,探子才帶著查找到的線索回轉(zhuǎn)。 “殿下,屬下去善清庵核實過了,善清庵的僧侶并不認(rèn)得安王與聞家那姑娘,只因十年前安王殿下在他們庵堂里供奉了一個無名牌位?!碧阶訉嵲拰嵳f,又將謄抄下來的牌位信息呈上,“前天他二人上山時,適逢僧侶們做午課,不曉得他們都做了什么,但昨日清晨過去……是安王妃給這牌位填了被供奉者的名諱,應(yīng)該是她亡母,曾經(jīng)太師府的聞大小姐。在此之前,牌位上一直是沒有名字的?!?/br> 聞清歡的事,朝廷一向瞞的嚴(yán)。 尤其這么多年過去,這甚至已經(jīng)成了朝廷和聞時鳴之間全都避而不談的共同的秘密。 上輩子的沈閱,是到死都不知道這其中牽扯的。 甚至—— 秦緒也從不知道他那幾乎不回京的皇叔,這么多年里居然偷偷摸摸在善清庵替聞清歡供奉了牌位。 秦緒心底的不安情緒,直接如一頭巨浪,迎面打下來。 一股強烈緊張的窒息感幾乎壓得他當(dāng)場背過氣去。 “拿來!”他幾乎是急不可耐道了句。 榮錦將探子帶回來的東西呈上。 他在燈影下仔細(xì)核對—— 聞清歡的名諱,立牌位的日期,以及聞氏當(dāng)年殞命的祭日…… 很顯然,是他那好皇叔唯恐天下不亂的把聞清歡的舊事告知給沈閱知道了。 “豈有此理!”秦緒暴怒猛地拍案。 之后就再也坐不住的竄起來,在屋子里胡亂的來回踱步:“他果然是起了不臣之心,居心叵測……” 閑著沒事去挑撥沈閱做什么? 這些事,她根本就沒必要知道。 秦緒直覺上—— 就是他皇叔為了挑撥策反聞氏一族,進而激化矛盾,使用的手段。 所以,這個所謂的無名牌位,是他故意安排的吧? 就是為了拿來騙不知事的小姑娘的,攛掇沈閱對朝廷,對他們父子的仇恨的! 這時候的他,已經(jīng)被憤怒沖昏頭腦,壓根忘了探子一開始就說了—— 秦照供奉的這個牌位,是十年前就已經(jīng)在了的。 探子不明就里,也不敢妄加揣測,只是稍后又如實補充了一條線索:“而且據(jù)善清庵的僧侶回憶,好像在二月初的某天,安王殿下與準(zhǔn)王妃就曾經(jīng)先后上山,去過一次他們庵堂。不過當(dāng)時兩人并非結(jié)伴同行,聞家姑娘是帶著婢女上山燒香的,至于安王殿下……他好像低調(diào)走的后山,是去給他供奉的牌位和長明燈添香油的。” 秦緒神情一肅,再次確認(rèn):“二月初,具體哪天?” “這個……”探子面露難色,“時間過得太久,管事的僧尼也沒說清楚,但可以確定的是當(dāng)時他們走的一定不是一路,因為是聞家姑娘事后向寺里打聽,說她認(rèn)得那天出現(xiàn)在寺里的安王殿下,跟寺里人套話來著?!?/br> 這一條訊息再拋出來,秦緒整個人就更加不好了。 二月初? 那就應(yīng)該是秦照和沈閱他們剛進京不久那會兒的事了。 如果說秦照去善清庵,還可以解釋是有正當(dāng)理由,是為了他供奉的牌位添香油的,那么沈閱呢? 據(jù)他所知,那丫頭前面在京生活了十幾年,她壓根就不該知道有善清庵這么個地方! 秦緒的腦子整個都亂了。 思索了好半天,還是只能先抓明顯可見的線索,又再吩咐探子:“你再去善清庵。不是說二月初皇叔過去是添香油的嗎?查他們的功德簿子,那里能查到他上山的詳細(xì)日期?!?/br> 探子看他已然整個失態(tài),知道事情緊急,應(yīng)諾一聲就又緊趕著去辦事了。 秦緒此刻卻是坐立不安。 秦照和沈閱的這門親事定的,本來就叫他們父子都大為光火,就算只是陰差陽錯的巧合,也已經(jīng)有夠鬧心的了,萬一…… 萬一這里面還有什么人的算計和處心積慮的陰謀呢? 那后果必定更加的不堪設(shè)想! 他在書房里,又左右踱步了幾圈,居然也等不得探子再回來,直接推開門大步往外走;“榮錦,備車?!?/br> 榮錦亦步亦趨趕忙追上去,看看天色:“上朝再晚半個時辰去也不遲……” 秦緒原是一時沖動,想去聞家找沈閱問個明白的。 榮錦的話如是兜頭一盆冷水,倒是將他潑醒了—— 現(xiàn)在他自己心中都是一團亂麻,什么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貿(mào)然去找沈閱能有什么用?而且為了這種捕風(fēng)捉影的猜疑就誤了早朝,也不合適。 秦緒腳步頓住。 袖子底下的拳頭捏了又捏,終究還是強行按捺了情緒,又轉(zhuǎn)身折回了屋里。 只是他心里惦記著這件事,迫切想要一個清楚明白,這天去上朝明顯的心不在焉,連續(xù)兩次走神,錯過了皇帝的問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