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大多數(shù)人只是做了茶余飯后的談資，說安王殿下是有多中意聞時鳴的這個外孫女，可謂是寶貝的緊，可見再是位高權(quán)重的一方英豪，一旦掉進(jìn)了溫柔鄉(xiāng)里都會變成沖動放浪的少年模樣。

    而位于朝堂權(quán)利中心的那些人卻在順勢揣摩——

    聞家的表姑娘是從宮里出來之后就傳出了受傷，這說明在宮里有事發(fā)生??？

    然后消息再靈通些的人，還沒等過夜就挖出了秦照今天在宮里暴怒殺人的惡行。

    一時之間，各種猜疑聲四起。

    實在是因為秦照手握重兵，在朝中的地位非比一般，這一晚甚至有不少人徹夜難眠，都在琢磨這一連串事件背后的隱情與風(fēng)向。

    如若只是安王被美色所迷，一時的怒發(fā)沖冠，那應(yīng)該沒什么事吧？

    然后，次日上朝，聞家大老爺聞清彭就替自家臥病在床的老父親遞了告老致仕的辭呈。

    聞時鳴的奏折上言辭懇切的闡明了這些年他輔佐兩代儲君兢兢業(yè)業(yè)的用心，又說如今一副殘軀，怕是來日不多，雖然還想繼續(xù)鞠躬盡瘁卻力不從心，為了不耽誤太子的學(xué)業(yè)，請求就此辭去太師一職，要歸家安心養(yǎng)病去。

    本來聞時鳴這般年紀(jì)，要告老致仕也算應(yīng)當(dāng)應(yīng)分，可是事情出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

    這一個巴掌公然甩出來，乍一看是打的太子秦緒的臉，但其實幾乎等同于他是正面公然向皇帝示威……

    不，是宣戰(zhàn)！

    因為現(xiàn)在的聞家已經(jīng)不是數(shù)日之前的聞家，現(xiàn)在的聞家，因為一樁即將促成的聯(lián)姻，和手握重兵的安王秦照綁在了一起！

    作者有話說：

    前面為了趕劇情，聞家的家族結(jié)構(gòu)一直沒系統(tǒng)的做介紹，這里重點先說一下孫輩的情況，還有聞太師四個子女的具體情況，后面寫到劇情了再細(xì)說。

    然后前幾天為了趕上架和上夾子的稿子，我碼字碼到吐，現(xiàn)在狀態(tài)還在調(diào)整，還沒想好每天固定的更新時間定幾點，這個月沒剩幾天了，就先0點和15點各更一章吧，如果有事更不了，我會留言請假。等我先緩幾天，調(diào)整好狀態(tài)，下個月會重新定更新時間，謝謝寶貝們支持訂閱，愛你們哈！

    第037章 帝心

    聞時鳴的折子, 皇帝暫時留中了，當(dāng)著聞清彭兄弟的面，態(tài)度上只模棱兩可的囑咐交代讓聞時鳴先好好養(yǎng)病。

    可無論如何，聞時鳴的這封折子也在朝堂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甚至有些擅鉆營的朝臣私下就開始揣測觀摩后續(xù)風(fēng)向了。

    朝堂上, 以往都很是老成持重的太子秦緒, 更是當(dāng)場臉色就透出幾分不好看來。

    好不容易捱到下了早朝，他也無心再去讀書或者練騎射，直接伴駕跟隨皇帝往御書房去。

    皇帝沒傳輦車，父子倆徒步而行。

    沉默了好半天，皇帝才沉著開口：“你就沒什么想說的？”

    秦緒霜打的茄子似的。

    他上輩子順風(fēng)順?biāo)? 無論是在朝堂還是家事上, 幾乎沒遇到什么挫折, 一直都隨心所欲。

    本以為重生一趟, 只會比上輩子更順?biāo)?，誰曾想只是在選妃一事上輕微的一個變動就幾乎引發(fā)了山崩之勢, 變故接連而至, 短短幾天之內(nèi)事情就要完全脫出掌控了。

    說實話，這陣子他其實是十分沮喪的。

    只是盡量的情緒不外露。

    而今天，隨著聞時鳴正面甩出來的這個巴掌, 他才終于有點裝都裝不下去了。

    皇帝問話, 他還是強(qiáng)撐起精神, 謙遜自?。骸笆莾撼嫉腻e, 之前的事情考慮不周……”

    可是聞時鳴他怎么會呢？

    那老爺子循規(guī)蹈矩這些年，一直本本分分, 兢兢業(yè)業(yè)的……

    他現(xiàn)在這樣, 甚至都不像是單純想替沈閱出口氣, 更像是公然跳出來煽動人心，動蕩朝局的。

    按照他以往的行事，秦緒確實想不到他竟會這樣做。

    安分守己了一輩子的人，到了遲暮之年，倒像是突然不管不顧，失心瘋了一般。

    因為聞時鳴是他師長，秦緒原還不想直接議論他，思來想去到底也沒忍?。骸案富?，會不會是五皇叔對他說了什么，也或者允諾了什么……太師他年事已高，這幾日又正在氣頭上，難免腦子糊涂……”

    皇帝聞言，忽而就笑了。

    他頓住腳步，深深地看了兒子一眼。

    明明他的表情一直都是很平和的，秦緒卻被他盯得莫名心頭一緊，不由的眼神略略回避了一下。

    皇帝這才繼續(xù)抬腳往前走。

    他說：“聞時鳴啊，那是你還沒了解他，他本就不是什么滿腦子只信奉忠孝仁義的老古板，這些年里他安分守己，不爭不搶，那是因為朕給了他一個念想?？上О　氵@婚事定的……你大概是把他逼瘋了吧?！?/br>
    秦緒聽得駭然，驀然抬起頭再次看向他。

    皇帝表情依舊平靜，但是莫名的，就是叫人覺得他周身都透著一股遠(yuǎn)超于世人清醒之外的冷意。

    皇帝口中的聞時鳴，并不是他在這前后兩世加起來幾十年里看到的模樣，秦緒一時有些狐疑不定。

    皇帝就又轉(zhuǎn)頭看向他，半真半假的笑道了句：“若是你現(xiàn)在死在朕的面前，朕也得瘋。”

    這話說是在點秦緒，也是以開玩笑的口吻隨便說的，秦緒也驚得勃然變色。

    好在因為他們父子二人要說私房話，林如喜帶著宮人遠(yuǎn)遠(yuǎn)地跟在后面，否則這會兒怕是得當(dāng)場跪一地。

    秦緒與皇帝對視，聽懂了他的意思，終是赧然的再次低下了頭：“是兒臣做錯了，不該善做主張，悔了聞家的婚?！?/br>
    可是他當(dāng)時也分明打算著要好好善待沈閱了，都是因為秦照跳出來攪局，這才導(dǎo)致的整個局面失控。

    秦緒心中義憤，很快又整理好心情，再次正色看向皇帝：“父皇，若當(dāng)真只是太師一時的年邁昏聵之舉，那朝堂上應(yīng)該還穩(wěn)得住吧？皇叔那里……您和他的手里分別握著先帝的兩道遺詔，宮里皇祖母又健在，他應(yīng)當(dāng)不會……”

    至少這件事上他比皇帝更有經(jīng)驗，上輩子的秦照雖然與他也一直不算親近，但至少終身都安分守己的駐守南境，并未起過篡奪朝政甚至染指皇位的野心。

    而且，昨天他有點被怒氣和不甘沖昏了頭腦，后來冷靜下來想想——

    秦照和沈閱才見過幾次面？他那樣的人，絕不可能單純的被美色所迷，當(dāng)也不至于為了區(qū)區(qū)一個沈閱就揭竿而起的。

    昨天——

    他應(yīng)該也純屬就是被一時激怒了。

    這樣想著，秦緒心里對自己這父皇的行事也起了一絲的不贊同，但他不能說，只道：“而且……昨日您給的警告他應(yīng)該也收到了?！?/br>
    皇帝卻是不置可否，勾著唇，眼底飛快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情緒又轉(zhuǎn)瞬即逝。

    就在秦緒以為這話題即將揭過時，他忽而又再轉(zhuǎn)頭看過來，一字一句道：“若朕說那原本就并非是為著警告呢？”

    秦緒心跳猛地一滯，幾乎是有些驚恐的看向?qū)Ψ健?/br>
    可皇帝面上從容平和的表情又叫他懷疑是自己產(chǎn)生了錯覺。

    他嘴唇動了動，一時竟是沒能說出話來。

    皇帝拍拍他的肩，又繼續(xù)往前走去，語氣里依舊帶著感慨的笑意娓娓道來：“母后她終有一日會不在，在咱們這樣的皇室之家，沒有任何人的忠誠是值得你拿性命和身家去賭的，所有事，都還是要搶占先機(jī)，防患于未然的好?！?/br>
    聞時鳴再有名望，那也從來都不是他所忌憚的對象，因為那畢竟只是個外臣。

    他許了聞家一個太子妃之位，穩(wěn)住聞時鳴這些年，只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畢竟天下悠悠眾口還是要堵的，能以一個賞罰分明的明君形象示人，何樂不為呢？

    秦緒臨時變卦悔婚，確實在他意料之外，但若不是因為秦照摻合進(jìn)這件事里，后續(xù)的他也壓根不會親自去插手過問有關(guān)兒子后宅的這些瑣事。

    皇帝以往給秦緒這個親兒子的都是寬和大度的明君形象，可能是對方這番話給他的沖擊太大，導(dǎo)致他一時還沒能完全接受，一直跟隨皇帝去到御書房，他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

    太師府這邊，沈閱因為腳傷了，這一整天連房門都沒出，自然也就對他外公一封請辭的折子在朝堂上砸起千層浪的事一無所知。

    只不過，這兩天她也一直持續(xù)的心神不寧。

    晚上躺在床上，總還免不了想起頭天進(jìn)宮發(fā)生的事——

    正陽宮里，所有人臉上都帶著虛假的面具，置身其中就遍體生寒，那個女官慘死倒在血泊里的畫面又恐怖如斯……

    睡不著，她翻了個身，然后就又想起外公坐在夕陽殘影之下的面孔。

    越發(fā)的心亂如麻。

    就這樣翻來覆去折騰到后半夜，實在是心里躁得慌，看睡榻上守夜的春祺正睡得香，她也就沒叫醒對方，自己起身，借著月光摸索下地去桌旁倒了杯冷茶灌下。

    冰涼的茶水滑過喉嚨，她正待要挪回床上去，可走了兩步腦中突然電光石火般竄出一個念頭——

    頭天宮里那事，仿佛還是有哪里不太對！

    從回來路上說起那事時秦照默認(rèn)的態(tài)度中她可以篤定的確是那杯茶里被人做了手腳，但她仔細(xì)觀察，排除了是柳皇后下手的嫌疑，后來就默認(rèn)是秦緒……

    可秦緒那天出現(xiàn)之后的種種表現(xiàn)也不合常理！

    若真是他設(shè)的局想害她，即使為了免除嫌疑他自己不方便過早出現(xiàn)，也一定會叫人在暗中盯著她的行蹤舉動的，那他就應(yīng)該知道她當(dāng)時并沒有和秦照一塊兒，是分開單獨走的，那么當(dāng)時他追出來就該是為著人贓并獲的。

    而對于捉j(luò)ian這樣的戲碼，當(dāng)然是現(xiàn)場見證的人越多越好。

    宮里可不缺人，為了最大限度的避嫌，他甚至都該安排好別的后妃和宮人們出面的……

    可當(dāng)時偏就是他自己，又只帶了幾個剛好在御花園巡邏的御林軍。

    甚至在他看到山洞里的是她和秦照之后，臉上的表情除了憤怒，都沒有陰謀被人看穿甚至計劃被打破時的半點驚訝和心虛。

    這……

    可也不像是個深知內(nèi)情之人該有的反應(yīng)。

    他甚至還整個失態(tài)，完全沒有一個有備而來的做局之人的游刃有余的冷靜。

    所以，那事情也并不是他安排的？

    可如果不是秦緒，那還能有誰？除了他母子二人，還有誰能在正陽宮里，柳皇后的眼皮子底下，使喚著柳皇后的心腹女官來做局的？

    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突然在腦海里呼之欲出，一瞬間沈閱只覺得剛喝進(jìn)去的那杯冷茶盡數(shù)化作冷汗從她脊背又透了出來。

    是皇帝！

    是他們高高在上的那位皇帝陛下！

    所以秦照有口難言，只得選擇了殺人滅口，然后息事寧人，因為他再是猖狂不忿，也不可能帶著個宮女去當(dāng)面指認(rèn)皇帝做兇手的。

    怪不得……怪不得他事后也什么都不說了。

    可是竟然都引得皇帝親自下場，使用這樣下作齷齪的手段來破壞他們的婚事了，這整個局面就遠(yuǎn)比她以為中的都還更要兇險復(fù)雜了。

    沈閱慢慢挪回床邊，悄無聲息的又重新躺回床帳里。

    后半夜依舊是心事重重，幾乎沒怎么睡。

    次日起床，冬禧過來伺候洗漱時看見她的臉色都直皺眉：“小姐是昨兒個夜里又沒睡好嗎？今日瞧著臉色都憔悴了呢？”

    沈閱的確是沒睡好，而且胡思亂想一晚上，這會兒腦袋里還亂糟糟的，覺得頭重腳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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