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門小師妹叛入魔宗后 第110節(jié)
當(dāng)種種情緒在心中交織時,白芨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了。 她想念師兄。 她想見師兄。 見白芨意已決,傅正卿沒再阻攔。魔氣打入玉牌中,為白芨指了個方向。 雷劫的陰云已經(jīng)蔓延到了整個魔界的上方。此刻是正午十分,魔界偏遠(yuǎn)一些的村鎮(zhèn)已經(jīng)失去了光源。 厚厚的雷云將整個太陽遮的嚴(yán)嚴(yán)實實。 她這一路,以最快的速度往師兄所在之處趕著。扇子的情緒極不穩(wěn)定,她只能改去御著伏鷹鞭。 越來越近。 越近心中越是忐忑。 白芨有些不安,她摸著肩頭的鳥兒,似在詢問它,亦似在自言自語:“小百靈,師兄會無事嗎?” 百靈鳥也不敢給她答案,梳理著身上的羽毛,沒有作答。 她問百靈鳥也只是圖個心安。 不知道為什么,她想見師兄,現(xiàn)在就想。 白芨想見師兄,故而頂著那厚厚的雷云前行。她不是不怕這雷劫——此刻的金雷明顯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圍,可她還是去了。 為什么去? 她想,師兄與殘魂融了那么久,萬一想見她,正如她想念師兄一樣,見不到所想之人,會傷心的。 她能感受到折扇中所蘊藏的痛苦與絕望。 師兄每分每秒都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如若他睜眼之時自己不在,他會更難受的。 白芨知曉心中難受的滋味。 因此,她不希望自己所珍視之人也體會到這種滋味。 喻永朝緩緩睜開眼。 身后的殘魂已經(jīng)完全消失,它徹底地融入了自己的身體之中。 他想起來了。 那一年,父母被人所害,整個村子燃在了熊熊烈火之中。 他的天沖魄被人剝離出來,帶著他混亂無比的部分記憶,被塞入了一只沒有神智的低等魔物中。 魔物屠了別的村子,直到玉昆的掌門游歷此處,看到魔物作惡多端,一掌將他所寄居的殼子拍了個粉碎。 他的殘魂被關(guān)入了寒冰潭。 再之后,妖皇破階,冰牢中的萬妖同力,天織逃了出來。而他輕飄飄地跟在了天織的身后,從那寒冰刺骨的牢中逃了出來。 然后被玉昆的弟子抓到。 一滴淚自眼角滑落,沒入白色的衣袍里。 他的父母并沒有拋棄他。 喻永朝,是懷著二人的期冀長大的。 第83章 蚍蜉撼樹(三更) 雷劫滾滾而至, 他恍若不知一般抬起了手,從袖中掏出一把亮晶晶的糖。 自他進入魔界后,便不再去吃這種糖果了。雖然甜, 但回的是無窮無盡的酸澀感。他仍喜歡帶著甜意的吃食, 只是不再去吃這種糖果。 這幾塊糖, 他留存了很久很久。 剝開糖紙, 糖紙發(fā)出了熟悉的唰啦聲。他的動作有些笨拙,糖果隨著指尖的溫度融化了些許,粘在了糖紙上,顯得不太完整。 可世間之事大多是不完美的。 他捻著那枚糖含入口中, 甜滋滋的味道在口中化開。 金雷從陰云之中劈落, 正以一種迅猛的速度打在他的身上, 而他卻恍若不知般。 白色的衣袍破破爛爛。 喻永朝閉上雙眼, 感受著口腔中那絲淡淡的甜意。 他曾經(jīng)以為,是寧蔚舟與喻霜柳拋棄了他。仙門之人挖他靈根, 毀他多年修煉出的力量,自己為了逃離玉昆宗, 更是添了一身舊傷。 旁人罵他雜種,欺侮他,歧視他,寧蔚舟與喻霜柳帶他換了一個又一個地方, 最終在較為偏僻的村鎮(zhèn)中定居下來。 他觀察過其他同齡的孩子, 受到欺負(fù)時,對方的父母都會找上門去,替自己的孩子討一個說法。 而他被孤立、被辱罵、被石頭砸的時候, 父親眼神淡淡, 母親卻只會摸摸他的頭, 教他忍耐。 第一道金雷劈下后,那隱藏在云層中的金雷更像被什么吸引了一般,接二連三地落了下去。 修仙之路是寂寞的。 將自己的情感寄托在他人身上,是一件非常不可取的事情,尤其是凡人。 那些罵過他雜種的人,早已經(jīng)隨著時間的流逝湮滅在塵埃之中。 “情感消耗心力,要留給正確的人。”喻霜柳聲音淡淡,從他的靈魂深處傳來,“如若四處寄托,只會徒增寂寞?!?/br> 父親母親那兩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深處。 金雷打在身上,他也未曾防護,直到打的他血rou模糊,口中的糖完全化開,甜滋滋的味道消失不見,酸澀感從口中傳來。 他怨過。他恨過。 他恨他們?yōu)槭裁丛谧约鹤顭o助的時候被拋棄。 天道何其不公! 何其不公! 自己做錯了什么,要被仙門之人挖掉靈根,毀掉修仙之路? 就因為自己是仙魔結(jié)合的產(chǎn)物嗎? 就因為那句“雜種”嗎?! 那他父母又做錯了什么? 仙門之人不認(rèn)同這段感情,因此不允許他們存在于世,不允許他們結(jié)合的孩子存活于世,給仙門的名聲抹上污點嗎? 母親說的沒錯,情感確實消耗心力。 他有些累。 這么多年過去了,原來他一直怨錯了人。 手中的糖紙被落下的金雷映得閃閃發(fā)光,甜甜的糖衣褪去后,口中泛出本有的酸澀。 金雷下落之勢愈發(fā)兇猛。 白芨趕到洞府附近時,抬眼便看見金雷將那山巔都劈去了一角。 ——這就是破境邁入大乘期的雷劫,前幾道金雷就能毀滅一個山頭。 可師兄呢? 為什么不見師兄抵抗雷劫? 根據(jù)玉牌指示的位置,明明大師兄就在這片山頭所在的洞府里。下落的金雷越來越粗,那毀滅性的力量亦是十分強大,可為什么不見師兄的身影? 折扇的扇釘依然漆黑無比。 她大概知道……每次師兄不開心時,那扇釘總是翻涌著濃墨色。 雖然不知道師兄在融魂的時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此刻心中只有一個想法。 她踏著伏鷹鞭,看向洞府的方向,遵從自己的內(nèi)心,喚了一聲:“師兄。” 天上的金雷似乎感應(yīng)到了白芨的位置,聚集在山頭的雷云分出一部分朝她頭頂?shù)姆较蝻h來。 白芨抬頭望了一眼,那金雷已經(jīng)是井口般粗壯了。 山洞之中的人沒有給予她任何回應(yīng)。 眼看著頭頂?shù)慕鹄讚u搖欲墜,白芨咬咬牙,提高聲音去呼喊:“大師兄!” 師兄不該是這樣的。 他帶領(lǐng)她修煉,給了她另一種證道的希望。明明是那么溫暖的人,卻總要用那種譏諷的笑容來偽裝自己。 如今為什么要放棄的卻是他呢……? 頭上的金雷已至。 白芨祭出手中所有能夠保命的武器,在這層層的烏云之中,高聲呼喚:“師兄!” 金雷在眼前炸開,白芨退后著,將伏鷹鞭以揮劍的形式打出了一道劍光。 一道細(xì)弱的劍光對上那極為粗壯的金雷,宛若蚍蜉撼樹。 可縱然是蚍蜉! 手中的鞭揮出了一道又一道的劍式,速度之快只剩下殘影。 ——若是千千萬萬的蚍蜉,一齊出動,這棵樹未必不可撼動! 縱然逆天而行,她也要喚醒師兄。 無數(shù)道劍光朝著金雷的方向打去。 轟——! 塵煙散卻,煙霧后的白芨卻仍舊在揮動著伏鷹鞭,無數(shù)道細(xì)密的劍光構(gòu)成了鋪天蓋地的網(wǎng)。 喻永朝指尖夾著的糖紙終于被金雷擊飛,飄落在地,自角落之處開始燃起。 那一瞬間,讓他的記憶重回到晉王城之中的屋子,也是一張?zhí)羌?,被火苗燃起,成了熊熊大火?/br> 不若讓他也燃在火中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