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門小師妹叛入魔宗后 第98節(jié)
白芨下意識點點頭, 又搖搖頭, 故作嘴硬:“我等什么, 我可是很忙的?!笨床灰妿熜值哪樕? 她又掰著手指補充道,“我要找圖騰陣, 調(diào)查青鸞鏡,還要去調(diào)查江流, 總覺得她有點問題……” 然而她話沒說完,一根手指豎在了面前,貼到她的唇上,將后半段話全部阻攔下來。 師兄卻道:“不走了?!?/br> 白芨:? 她的疑惑在下一秒被解開。一股陰冷的氣勁在經(jīng)脈處亂竄, 而唇上的指節(jié)處傳來一陣又一陣的暖源, 將體內(nèi)寒毒發(fā)作的疼痛抑制了些許。 那寬松的懷抱驟然收緊。 也許是疼痛讓她失了力氣,也許是師兄懷中太過于溫暖。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太陽西沉, 月色籠罩之時, 她才反應(yīng)過來。 自己和師兄不知道抱了多久, 樹上的鳥獸都飛走了一茬又一茬,百靈鳥正在樹枝上打著瞌睡。而她一直縮在師兄的懷里,猶如在山霧之中御劍而行的朦朧感覺。 喻永朝似乎不覺累,維持著一個姿勢不動。 他看向懷里睡睡醒醒的白芨,神情中泛著柔和的暖意。 如他提供著熱源的地心火石般。 直到經(jīng)脈中最后一絲冷意隱匿下去之時,白芨推了推身前的師兄。 ——沒推動。 “師妹怎得這樣無情,讓我用完就被推開。” 白芨的手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她并不是這樣想的。師兄與她在這里站了一整天,自己全身的力氣都依靠在師兄的身上,想必他會很累。 只是師兄這樣講出來,她像個采補爐鼎的邪修一般…… 兩人又這樣抱了一會。 忽地,喻永朝開了口道:“師妹,我走了?!?/br> 白芨不語。 師兄得了殘魂,本應(yīng)第一時間回魔界去融魂,如今卻在這里陪她這么久。 融魂之法在古書之中也只是寥寥數(shù)筆。倘若師兄要去將殘魂與自己相融,定是十分麻煩。 更何況這殘魂本就是與師兄極為不同的性子,如若在其中作亂,無疑是多了一分危險。 她過了好半晌,才輕輕點了點頭。 只是她仍覺得心悸,像是這一別之后,會有什么改變了一樣。 ——倘若融魂之后的師兄,變了。 那會怎樣? 她無意識地用手抓著師兄的衣角,并揉搓著,直到那衣角被扯出了褶皺,扯到喻永朝能感覺到衣角被拽亂的動作,才停了下來。 他能感受到她的不安。 喻永朝沒去管那凌亂的衣角,而是撫著白芨的手,和緩地說著:“師妹,沒事的?!?/br> 緊扣的指節(jié)一點一點被掰開。手中失了那片衣角,心中空蕩一片。然而五指之間卻填入了溫暖的手掌,她再去抓著,比那片衣角更安穩(wěn)。 白芨用力攥緊手指,用力到師兄的手被她捏的發(fā)白,她才緩緩放松下來。 她知曉師兄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倘若師兄真的變了呢—— 不記得那些學(xué)扇的時光,不記得她這個師妹,不記得幾次擁抱…… 腰間的折扇被一股力道帶了下來。 隨后被重新放入一紙折扇。 白芨定睛看去,那扇釘處翻滾著不同的色彩,似心緒紛雜。這不是她的折扇,這是師兄的折扇。 兩人的武器在此刻被師兄換去。 她聽見師兄低聲說:“如若不放心……我將自己的情緒交予你?!?/br> 白芨只覺得腰間的折扇變得格外沉重。折扇輕飄飄的,扇釘似乎發(fā)著粉色的光。她用指腹觸及之時,那光亮的更刺眼,在這黑夜之中宛如一盞小燈。 待到夜色至濃之時,萬籟俱寂,耳邊只有騰流河水翻騰向前之音。 喻永朝又重復(fù)一遍:“我走了?!?/br> 溫?zé)岬氖謴乃闹讣獬槌觯总篙p聲道:“好。” 喻永朝又說:“師妹可會等我?” “好。” 他笑了一聲:“那我們下次見時,師妹會說喜歡我嗎?” 白芨想開口,口型做到一半才發(fā)覺師兄說了什么,等她又氣又急地抬眼看去,卻只見一陣氣流拂過,白色的衣角消失在了眼前,循著那月光而去,并沒有等她的答案。 * 大師兄走了,她心中有些發(fā)悵,觸了觸唇角,開始思考眼前的事情。 詭異的圖騰陣法,顯現(xiàn)著巫祖面容的青鸞鏡,還有那不知為何不肯交出師兄殘魂的江流…… 她轉(zhuǎn)過身來,看見不遠(yuǎn)處散發(fā)著金光的九步金蓮,佛子仍不眠不休地鎮(zhèn)守著那堆邪魔。 如今威脅最大的是那汲取力量的圖騰法陣。伽藍(lán)塔中的法陣被摧毀之時,是已故的善清佛子留下的金蓮將其粉碎。 其余人的攻擊皆為劍斬水流般,斬不斷,雖然觸及,卻無任何殺傷之力。圖騰陣無人能毀,只有那枚金蓮。 善清舍利中蘊藏的力量把那圖騰陣撞碎??扇缃褚矝]第二個善清。 白芨看了那金蓮半晌,終究沒有上前。佛子或許能制遏制一個圖騰陣,可她所“見”到的圖騰陣法,有著鋪天蓋地之勢。 別說是一個佛子,就那晉王城中所有佛修加起來破陣都不夠! 她緩慢地朝著記憶中的方向走著。 騰流河的河水倒灌入人間,它的周圍也有圖騰陣。 白芨沒有御扇,只是徒步前行著,方便尋找那詭譎的陣法。布下陣法之人似乎分外小心,將圖騰陣藏匿的很好,沉仙崖畔的陣法就隱匿在霧氣之間,這里本就是常人不愿經(jīng)過之處,即便如此,還要特意找位置掩埋。 至少能夠說明,此時并不是陣法顯露之時。 夢中四處都是已經(jīng)成型的圖騰陣,每一個大如日輪,吸取著周身所處地域的生機——陣法所在之處,靈草枯竭,河水倒灌,不見人影。 天空中下起了蒙蒙細(xì)雨。 雨絲打落下來,白芨沒有用手去遮,而是仍在河邊尋找著圖騰陣法。設(shè)陣之人心思縝密,格外會藏,直到細(xì)雨將她的發(fā)絲打濕,她才掐訣施了個術(shù)法,將身上的水汽驅(qū)除。 日升月落,行至日出之時,一男子撐油紙傘于雨中走來,因著角度問題,白芨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看見袖口的那幾道金邊。 光芒打在他身后,照的雨絲都清晰了幾分,白芨別過頭去抬腿欲走,那油紙傘撐于她的身前,遮住了落入發(fā)絲之上的雨滴。 她冷聲道:“祝景之?!?/br> 祝景之凝神去看她。 這一切與夢魘之中何其相似,都是雨天,他撐著傘去替她遮雨。也不顧白芨想躲的動作,抬手之間,一道屏障遮到她的身上。 白芨沉下了臉,揮手彈出三道魔氣,直將那屏障擊了個粉碎。她閃身躲開頭上的紙傘,整個人暴露在雨中,風(fēng)起之時,水珠順著發(fā)絲落入衣角,洇濕成一片水跡。 祝景之的修為不是在出竅期嗎?怎得施下的法術(shù)被她輕易破了! 她心念微動,看向?qū)Ψ綋沃鴤愕氖?。那手修長,與記憶之中那人的手并無不同。只是此時她能看到皮下游走的魔氣,雖然只有一絲一毫,她也準(zhǔn)確地捕捉到了。 ——祝景之,快入魔了。 想到她親手點燃的食夢草,如此說來,祝景之修為倒退恐怕是被拉入夢魘,碎了堅定的道心。 這樣的人,也會有所執(zhí)念之事,從而修為跌落嗎? 祝景之見白芨寧可淋著雨也要掙脫他遞來的傘,沒說什么,緩緩收了油紙傘,與她一同站在雨下。 和夢境之中所見的同也不同。 區(qū)別是,真實的白芨會拒絕他的一切,而他心中的白芨總是在接受著他。 此刻祝景之已然明白自己的心,他這一動,臉色又是一白。 堅定的道心正在緩慢地碎裂,每當(dāng)他意識到自己所念之物,那裂痕便會更深了一番。 傘尖隨著他的動作陷入泥土之中,祝景之面色微白,無措地看著白芨:“師妹,我錯了?!?/br> 說不清是什么感覺。只是在道與自己之間,祝景之選擇了前者。她與仙門的人遵循的道不同,彼此立場有沖突,如今她不在乎玉昆的這群人了,見他有悔意,亦是沒什么波動。 白芨看著那微微顫抖的傘尖,沉默了片刻終究開了口:“不重要了?!?/br> 她只想把精力放在尋找圖騰陣、摧毀圖騰陣上,而不是與毀了她修煉道路的那群人多做糾纏。 這一世的新生,在她踏入魔淵,拜入喻陵門下時就開始了。 只是他手中流轉(zhuǎn)著的魔氣…… 白芨垂下了眼。 祝景之最恨魔修,如今他卻要入了魔,當(dāng)真是可笑又可悲。 白芨抬腿欲走,與祝景之擦肩而過。大雨滂沱而下,騰流河岸的泥漿被雨水沖刷走,令她心悸的陣法在那泥漿之中露了出來。 ——那是一個鵝蛋大小的陣法,刻在了一塊石頭上。因著雨水的沖刷,石頭從泥土中暴露了出來。 要找的東西就在眼前。 流轉(zhuǎn)著的圖騰陣法映出一片虛幻,隨著它不斷盤旋的動作,圖騰隱隱有擴大的趨勢。陡然間,一股魔火從圖騰上方燃起。 白芨垂著眼用那幽冷的魔火炙著流轉(zhuǎn)的圖騰陣法,只是那石頭都燒得發(fā)紅,圖騰陣沒有一絲一毫損毀之意,甚至仍然在不斷擴大。 她心生怒意。 翠綠的伏鷹鞭如同嘶吼著的巨龍盤繞在石頭之上,與魔火一同像那石頭施壓,直至石頭粉碎,白芨才淺淺露出一個笑容。 祝景之凝神看著白芨的動作。他自然也看到那個詭異的陣法,只是玉昆等人并未再訪伽藍(lán)塔,不知道這陣法的可怖之處。 流轉(zhuǎn)的陣法離了碎石,卻并沒有被摧毀,而是下墜、下墜、墜到那泥土之中,流動的圖騰宛若活過來了一般,汲取著地面的生機。 白芨看得全身發(fā)冷,血液凝滯,只剩下心跳的聲音在回蕩。 祝景之不知曉陣法的作用,但看到周圍的靈氣急速流逝時,臉色也凝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