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門小師妹叛入魔宗后 第32節(jié)
古樹之下,靜謐無聲。 來人一襲白衣,是玉昆宗慣例的款式,袖口與衣帶間鑲著三紋金邊。玉昆宗的宗門服飾分的很明,筑基前的弟子是一道金邊,元嬰期之是兩道。三道金邊,修為至少也到了出竅期。 那人右手持劍,劍尖直指白芨。長發(fā)用墨色發(fā)帶束起,一向古井無波的眸子里此時藏了萬千思緒,很是震驚地看向眼前的人。 白芨咬了咬舌尖,讓自己保持清醒。 祝景之。 來古秘境之前,她就已經(jīng)做好了能碰上玉昆宗的前同門的心理準(zhǔn)備,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這么快。 先是林問夏和季鼎,接著來了個祝景之。 還偏偏是祝景之。 此刻看到回過身的白芨,祝景之也十分震驚。 他循著周圍洶涌的魔氣追到了這里,卻萬萬沒想到眼前的人是他尋找了數(shù)個月的師妹。 他的師妹臉上爬滿了魔紋,渾身上下泛著魔氣,正站在他的面前,用譏諷的神色看著他。 祝景之竟生生倒退了一步。 演武場守擂他沒動過一寸,跨境斬殺妖獸他沒退過一毫,而面對白芨這冰冷的神色,他卻第一次退了一步。 祝景之腦中的思緒混亂,并未注意白芨之前對他說了什么:“師妹為何會在這里?可是有魔物傷你?我循著玉牌尋找失蹤的同門來到了此處,你有沒有看見季鼎?” 原來是照著玉牌找到了這里。 她早該想到的,既然魔修有玉牌定位,那么仙門也應(yīng)當(dāng)有互相聯(lián)絡(luò)的方式。 “祝景之?!彼_口喚他,舉起自己的手端詳著,“大家都是修士,我為何來不得這古秘境?” 她叫他祝景之,而并非師兄。 心像是被狠狠地攥住了一般,疼的他垂下了眼,不敢再去看白芨的臉。 “你看清楚了。我是魔修,不是你玉昆宗光風(fēng)霽月大師兄的師妹?!?/br> 手上的魔紋如同圖騰般具有美感。她從前只覺得遍布手上的魔紋丑陋,甚至不堪入目。而如今,魔紋如同她新的人生般璀璨亮眼。 祝景之手中的劍垂下去,如同一只xiele氣的氣球。他邁步上前,卻看見師妹警惕地看著他。 那樣警戒的神情,那樣防備的姿態(tài)。 讓他不知道該不該繼續(xù)邁步上前。 仙門與魔界從來都是相見相殺的關(guān)系??伤€是想知道,白芨墜崖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會發(fā)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會變得……與之前判若兩人。 手中的碎星劍被他收回到劍鞘,他盡力壓著聲線,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么顫抖:“師妹,那天的宗門任務(wù),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盡管林問夏和長老說白芨入魔發(fā)狂傷人,可他依舊不愿相信。 他與師妹相識許久,熟知師妹的性格。如今師妹帶著冰冷的恨意對他,這其中一定有什么緣由,他不知道的緣由。 他想聽白芨親口說。 白芨心情復(fù)雜。 若是再早些,祝景之肯詢問她,聽她解釋,上輩子的結(jié)局也不會以那樣慘烈的形式收尾。 她心想,為什么偏偏是等她徹底選擇入魔后他才來問?為什么偏偏和上輩子不一樣? 兩人的道不相同,就算她解釋了,他們也回不去師兄妹的關(guān)系了。 白芨搖搖頭:“太遲了?!?/br> “什么?” 祝景之沒聽懂白芨話里的意思。 是指他問的太遲了,還是她墜崖之后他尋得太遲? 白芨無意與他糾纏。大師兄還在殺陣?yán)锩?,生死未卜?/br> 魔氣自玉扇釋放而出,模糊了祝景之的視線。 殺陣的陣法依然在空中旋轉(zhuǎn)著,祝景之面對白芨釋放的魔氣并沒有防備。 他能感覺出,魔氣中沒有殺意,只是為了阻止他繼續(xù)上前。 正在此時,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叛徒!竟敢傷我門中弟子?!?/br> 劍氣翻飛,瞬間將魔氣中的白芨打落在地。 白芨噴出一口鮮血,死死地盯著魔氣后的人。 玉昆宗的長老,景恒。 “果然如此?!本昂惆谅乜粗诘厣贤卵陌总?,神色不屑,“入了魔也是這般廢物,難怪主動離開宗門,還算你有點自知之明。” 景恒在玉昆宗與徐白關(guān)系說不上融洽,甚至有那么點競爭的意思。他早就看徐白門下弟子不順眼,只是礙于宗規(guī)律法并不能出手。 如今徐白門下的弟子入了魔,倒是正好為他提供了泄憤的機會。 景恒手中靈力凝聚,慢慢一步一步走上前。 “景長老?!?/br> 景恒將目光移到身側(cè)的人身上,開口的正是祝景之。 “怎么?”他側(cè)首,倨傲地瞧著眼前妄圖攔下他的人,“這不是玉昆宗的未來劍尊嗎?看未來劍尊的樣子,是想阻止長老肅清魔物了?” 景恒一口一個未來劍尊,帶著譏誚的神色。 他承認(rèn)自己就是嫉妒了,祝景之的天賦極好,他打探過掌門的意思,這玉昆宗未來劍尊的稱號,多半就是祝景之的了。 景恒話音一轉(zhuǎn),聲線陡然陰沉下來:“還是說,你為了已經(jīng)入了魔的曾經(jīng)的師妹,不顧宗門的規(guī)矩,起了對抗長老的心思?” “景長老,慎言?!?/br> 祝景之聲音清冷,面對景恒的挑釁并未動怒。他不著痕跡地上前一步,行了個晚輩對前輩的禮節(jié),擋住了景恒望向白芨的視線。 白芨當(dāng)即原地調(diào)息梳理體內(nèi)暴動的魔氣。 景恒那一劍來得突然,劍氣離體,她來不及防備,這才被劍氣所傷,以至于體內(nèi)的魔氣暴動。 “白芨是徐白師尊門下的弟子,即便她入魔,理應(yīng)由徐白師尊處置?!?/br> 祝景之一口一個徐白來壓他,倒顯得他越俎代庖了。 景恒陰沉地盯著祝景之,手中緊握著本命劍,看不出情緒來。 “未來劍尊倒是與同門有深厚的情誼,竟然如此地護著一個魔修?!?/br> 掌中劍光一閃,迅捷射出,繞過了祝景之,直射向他身后的白芨! 景恒突然發(fā)難,祝景之來不及阻攔。 分神期長老的修為有多恐怖? 劍氣化形,連rou眼捕捉到劍氣的速度都十分艱難。那劍光帶著殺意,不出一息就到達白芨的面前。 白芨若是在全盛狀態(tài),也許還能躲得掉。 但她被劍陣所傷,又生生接下了景恒突發(fā)的一道劍氣,此時已經(jīng)無力躲避后續(xù)的攻擊。 腰間的玉扇微微發(fā)燙。 就在劍光抵達白芨眼前的時候,玉扇張開,形成了一面巨大的盾牌,生生將那劍氣抵擋下來。 是玉扇的防御機制。 喻永朝將扇子贈與白芨時,曾經(jīng)告訴過她扇子可以抵擋分神期以下的修士全力一擊。 景恒雖已是分神期,但他并未用出全力,故玉扇能將此劍氣擋下。 只是抵擋過劍氣的玉扇也受了損傷,那扇骨折了三根,被劍氣余震擊落在地。 白芨氣血翻涌,又噴出一口血來。 “景長老!” 祝景之右手按在劍鞘上,話語間滿是冷意:“你若再對我門中師妹出手,可就是觸犯玉昆宗門規(guī)了?!?/br> “怎么?未來劍尊終于露出真面目了?” 景恒負(fù)手而立:“你可要考慮清楚了,你是玉昆宗未來的劍尊,前途無量。畢竟包庇魔修這等罪名,不是你擔(dān)得起的?!?/br> “那也請長老記得,出手打傷同門,殘害同門者,廢玉昆心法,永不得修仙。這玉昆律法也不是你觸犯得了的?!?/br> 林間寂靜無聲。 兩人各持劍而立,分毫不讓,形成了對峙的古怪形式。 白芨冷眼看著景恒所在的方向,手卻已經(jīng)緊緊按上了玉扇。 她受傷了,那他也別想好過! 大約沉默了一刻,景恒哈哈大笑。 “如果我說,今日我非要她死呢?” 景恒狂妄,卻也有狂妄的本錢。在場的人里就只有他修為達到了分神期。他若是想殺人,又有誰能攔?。?/br> “我倒要看看,是誰敢動我的師妹?!?/br> 林中響起一道似笑非笑的聲音。 聽到熟悉的聲音,白芨這才稍微放松下來。這一放松,才發(fā)覺手掌處一陣刺痛。 她方才緊握著玉扇,指尖都扎進掌心rou里,滲出了血來。 林中只聞其聲卻不見其人。 那聲音帶著笑意,可更多的是一種名為漠然的情緒。 只有對自己的實力足夠自信,才會體現(xiàn)出目無一切的漠然。 一紙折扇自空中飛落。 折扇所過之處,猶如被最鋒利的劍切割般坍塌。折扇撲簌簌地飛旋,森林中的古樹靈植像被一道看不見的細(xì)線般割裂。 祝景之幾乎和景恒同時原地騰空,踩著本命劍脫離了森林的范圍。